回到家,浑身淋透的孟柠靠着门板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她无助地蜷缩成一团,眼前不断闪过曾经和祁墨琛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二十年来,他们都在一起,不管是以朋友还是夫妻的身份。
孟柠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
她将脸埋在手臂间,冰凉的泪水从缝隙中钻出,一滴一滴,砸碎在地上。
呜咽的哭声在一片黑暗中,慢慢侵袭了整个房间……
翌日,是祁墨琛和顾雪琳拍婚纱照,以及婚礼彩排的日子。
孟柠早早来到摄影棚,帮顾雪琳穿上婚纱。
更衣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雪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对孟柠说:“我和他的婚礼,你不会来吧?”
孟柠手中动作一顿,垂下眼帘:“我不懂你的意思。”
顾雪琳转过身直视她的眼睛,“我只是觉得,你做不到亲眼看着他娶别人。”
说完,她推门而出。
门半敞。
孟柠看着顾雪琳走向祁墨琛,与他十指相扣,两人并肩走向幕布。
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两人,笑道:“新郎离新娘再近一点。”
站在一边的孟柠指节都被攥得发白,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全都梗在了喉咙。
新郎,新娘。
曾几何时,这两个词也代表着自己和祁墨琛,但也只是曾经。
顾雪琳说得对,她可以帮祁墨琛策划婚礼,却不能亲眼看着他娶别人。
拍完婚纱照,婚礼彩排开始。
孟柠作为调度人忙得团团转,到了后面脑袋都发晕,却只是咬牙坚持着。
她事无巨细地检查着每一个环节,确保明天的婚礼一定不会出错。
终于,婚礼协奏曲响起。
一身白纱的顾雪琳踏上红毯,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尽头的祁墨琛。
而孟柠就站在昏暗的台下,看着自己的爱人成为别人的丈夫。
当顾雪琳将手放在祁墨琛的掌心,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时,孟柠感觉仿佛有一块石块在胸腔撞击,撞击得五脏六腑几乎要开裂,血流不止!
她再也不能多看一眼,含泪转身离去。
落荒而逃!
孟柠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自己。
她茫然失神的走在大街上,身旁路人行色匆匆,路中车流鸣笛交错嗡响……
孟柠怔怔望着那亮起的红灯,恍然想起一句老话: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些人,一转身就成了永远。
从此以后,祁墨琛将和她再无关系,往后几十年都只有她和他,再无他们。
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回过神,孟柠才发现自己竟回到了老宅。
看着屋内亮起的暖灯,她犹豫了片刻便走进家门。
重父重母看见她,脸上没有惊讶,只是说:“去洗手,准备吃饭。”
语气仿佛她从未离开过家一样。
重家家规,食不言寝不语。
安静地吃完晚饭,一家人在客厅坐下,重母才开口问:“汐汐,你和司屿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你们结婚,你跟我说的汐汐是你们互相喜欢。”
孟柠身形一顿,缓缓敛下眼帘,心底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坦白。
“爸,妈,其实……其实一直都是我单恋祁墨琛,他对我只是友情。”
这话说出来,她松了口气,好像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也不见了。
重父重母则有些讶异,但很快就明白了一切。
两位老人相视了一眼,重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离了也好。那明天司屿的婚礼,你还去吗?”
孟柠沉默了瞬,摇了摇头:“不了。”
重母伸手握住孟柠的手:“不去就不去吧,那现在你和司屿离婚了,要不要搬回家住?你的房间保姆一直都有打扫。”
孟柠心中一暖,鼻尖不禁有些泛酸。
果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家都是最温暖的港湾。
但孟柠还是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们就别担心我了。倒是你们,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身体。”
她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哽咽。
重父重母直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这异样的感觉转瞬即逝,并不清晰。
他们又和孟柠多交代了两句,才送她离开。
夜风凉凉,孟柠站在黑暗中,留恋地多看了几眼这个温暖的家。
然后坐进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去第三人民医院。”
第十章 只能是如果
帝都第三人民医院。
病房里,护士帮孟柠安排好住院事宜。
看着一个人站在窗边的孟柠,她关切问:“你家人呢,不来陪你?”
孟柠摇了摇头,语气轻而淡:“我一个人没关系。”
想起父母斑白的双鬓,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他们。
护士见状没再多问,嘱咐了两句关于胃癌手术的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门被关上,孟柠拿起手机给最信任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将明天祁墨琛的婚礼全权交给了她:“婚礼流程我都已经检查过了,应该不会出问题,但还是要麻烦你盯着……谢谢。”
电话那头,同事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孟柠呼出长长一口气,望着窗外浓稠的黑夜,内心一片凄凉。
因为没有按时接受治疗,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百分之二十。
“我留了最前排的位置给你,明天我等你。”
最前排?他是希望她清楚地见证他的婚礼吗?
泪意涌上眼眶,孟柠生生忍下,嗓音微哑:“嗯。”
通话结束的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缓缓蹲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很快在地上聚集成了一滩泪河。
窗外夜空漆黑,无月无星,就像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孟柠突然胃部一阵绞痛,刹那间弥漫四肢百骸。
她重重的栽倒在地,疼痛如海水侵袭,拉着孟柠不停的下坠,直至再无意识……
段家别墅。
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刚刚划过六点,窗外刚泛起些亮光。
祁墨琛眉头紧蹙,满身冷汗。
他刚刚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孟柠说她没有办法来参加他的婚礼了,来和自己告别!
摸过一旁手机,祁墨琛看着昨晚和孟柠的通话记录,想要给再拨过去。
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好久,还是没有按下。
祁墨琛靠在床头,按了按眉心,不过是一场梦,更何况孟柠已经答应来参加,自然不会食言。
如此想着,他那颗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早上九点,婚礼现场。
祁墨琛换好西装之后,就站在门口迎接来的客人。
然而,就连重父重母都到场了,却仍始终不见孟柠。
眼看着婚礼即将开始,祁墨琛走到重父重母身边:“重叔,重姨,孟柠怎么还没来?”
重父重母一怔:“汐汐没说要来啊?”
孟柠在骗他?
祁墨琛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他走到角落,刚拿出手机,还没拨通。
孟柠的名字先一步在屏幕上闪动。
祁墨琛连忙接起:“孟柠,你在哪儿?”
然而那边传出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孟柠小姐的老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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