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好痛啊!”
身体仿佛被撕裂一样,阵阵痛楚自下而上地席卷,顾清清痛的直喘气。
她拼命地挣扎着,却被粗暴地压制住。
大汗淋漓黏在她的身上,她剧烈地抽搐着战栗着。
“别乱动!”冰冷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
“好痛!好痛啊!”她紧紧地抓住床单,止不住地呻吟。
“放轻松!”那声音更加的冰冷。
“不!我不要!太痛了!”她拼命地摇着头,双手双脚胡乱地挣扎着。
“你可以的!坚持住!”那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快了快了!快出来了!”
“啊啊啊!”
又一阵剧痛侵袭,她痛的差点弹了起来,被狠狠地按住。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震惊地张圆了嘴巴。
她居然是在……
生孩子?
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
她看了看正在给她接生的女医生,这不是上次给她接生的那个医生吗?
“傅太太,你要学会用力,不能大喊大叫,更不能乱动,这样只会消耗你的体力!孩子快下来了,你放轻松,深呼吸!”
女医生程序化地指导着她,语气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却非常地有耐心。
顾清清心神恍惚地盯着橘黄的电灯泡,八十年代老式的电灯泡‘滋啦滋啦’地摇晃着,她混沌的意识突然炸开一道惊雷——
她是重生了?
重生到她生孩子的这一天!
这是她跟丈夫傅斯年结婚后第二年!
短短的一年,却发生了很多的事!
那时候她被傅斯年强权所逼,不得已答应了他的提亲。结婚前一天,她的堂姐顾小琴以及同乡汤大财撺掇她,说是他们听闻傅斯年手里有枪,如果她不听话,那傅斯年肯定会毙了她!
她结婚第二天就被傅斯年带到了工作地,她对他非常害怕。他是如此的粗暴,她根本就承受不住!后来有一次,她又是几天几夜下不了床,她终于鼓起勇气跟他提出离婚!
那一次,他比以往都更可怕!他铁青着脸,冷森森地说出一句话——
“我们不可能离婚!国家不允许,我也不允许!”
她吓破了胆,从此以后更加的小心翼翼,然而心里早已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她即将临盆的时候,他终于从百忙中抽出时间送她回家。谁知道,路上遇到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为了保护人质的安全,自己却身受重伤。他不想让家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就直接把她送到医院,两人一直在医院待着。她生产的这天,他打电话给家人,叫他们来陪她!
此时此刻,顾清清终于确定——
她确实是重生了!
她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心里就像是被千刀万剐,痛的无法呼吸!
她做完月子之后,再次被顾小琴和汤大财撺掇。由于她生完孩子跟婆婆闹的不愉快,因此心情非常抑郁。她听信了顾小琴和汤大财的话,准备跟他们一起去南方打工!
她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趁着傅斯年出门办事,半夜偷偷地离家!
然而,却被顾小琴和汤大财推进河里淹死!
她这才知道,原来顾小琴和汤大财一直撺掇她离开傅斯年,不过是出于嫉妒!现在他们把她骗出来,就是想抢走她的财产!
那些全都是傅斯年给她的!她以前认为这是傅斯年对她的补偿和施舍,所以她从来都不肯要,他却态度强硬地装进了她的布包里。
“斯年!斯年!”她撕心裂肺地唤着丈夫的名字,泪水汹涌而出。
她真是天下第一的傻子啊!
现在回想起婚后的点点滴滴,傅斯年虽然不善表达,对她却是呵护备至!就比如这次她生孩子,他担心在外地没人照顾她,所以就把她送回了家。路上他明明受了重伤,却一直隐忍强撑。来到了医院,他第一时间也是叫医生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他做了手术之后,寸步不离地陪在她的身边。
而前世的她,居然认为那是他对她的禁锢!
“斯年!斯年!”她痛哭流涕,心中满是悔恨。
医生听到傅少的名字,慌忙对她露出笑容:“傅太太,请不要害怕,也不要着急,我再来教你怎么用力和深呼吸!”
“哇——”
清亮的啼哭冲破黎明,火红的朝阳破顾而出!
“清清生了!”
产房外面的傅斯年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迫不及待地往里冲。
护士们慌忙拦住,“还没生完呢!”
“还没生完?”向来雷厉风行的傅斯年此时却不明其意,他冷肃的眉宇间满是焦急,英武的脸庞滑落大颗大颗的汗珠,简直比产房的妻子更紧张!他厉声问,“什么意思?”
护士吓得直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道:“您爱人怀的是……龙凤胎……儿子生出来了……女儿还没有……”
傅斯年双腿一软,几乎跌倒。坚毅如钢的他,此时却在颤抖!
弟弟傅越凌慌忙扶住他,不停地安慰:“大哥,你放心,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话虽如此,他自己也止不住地害怕!
已经进去这么久了!竟然还有一个没生出来!
黑白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步入八十年代,我国粮食产量连年创新高,已经基本解决了人民的温饱问题!”
“改革开放取得初步成效,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我国女排克服重重困难,以出色战绩蝉联冠军,成为世界排球史上第一支获得‘五连冠’的队伍!”
新闻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烈的笑容,闪耀着属于这个时代的荣光!
“哇哇哇!”清脆的啼哭声再次响起,就像是清晨朝气蓬蓬的号子!
傅斯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推开产房门,冲了进去!
“清清!”他紧紧地握住妻子顾清清的双手,心疼地擦拭着她的汗水。
“斯……斯年……”顾清清呆呆地看着他,从他寒星般的眸子里,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前世今生。许久之后,她温柔地笑了。
傅斯年怔住了,她居然叫他‘斯年’,并且对他笑了?
更令他意外的是,她居然温柔无比地对他说:“快看看咱们的孩子!”
他怔了许久,心想大概是因为她生完孩子,所以改了性情吧?过些日子,她肯定又跟以前一样冷漠!
护士抱着一对龙凤胎,送到傅斯年的面前。
傅斯年看了一眼儿子,轻轻地把他放在顾清清的怀里,然后从护士的手里接过闺女,小心翼翼地捧着。
“我闺女可真俊!”
向来不苟言笑的他,此时剑眉星目间都是笑意。
只见闺女红红的,就像是一朵可爱的蓓蕾。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小小的拳头捏在一起,时不时地挥舞着。
顾清清笑出了声:“他们是龙凤胎,不都长得一样么?”
傅斯年非常认真地说道:“可我就是觉得咱们闺女更好看!你看儿子皱巴巴的,就跟只小猴子一样!”
顾清清怀里的儿子‘哇’地一声哭了,顾清清连忙解开扣子准备喂奶。
儿子小嘴巴还没张开,闺女也‘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俩娃娃越哭越响亮,越哭越带劲,就跟比赛似的!
傅斯年连忙把闺女放在顾清清的怀里,帮她解开了扣子。闺女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小嘴找呀找,就是找不到!
“闺女你别急!”傅斯年直接帮她吃住,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吃奶,春风满面地说道,“吃奶的样子也是这么可爱!”
儿子费劲地睁开眼睛,费劲地看了他一眼,歪头往另一边睡了。
顾清清准备让儿子吃另一边,傅斯年却伸手捂住。
“清清,我跟你商量件事!”
傅斯年跟顾清清商量的事情是——
以后闺女吃母乳,儿子喝牛奶!
顾清清惊奇地问:“为什么啊?”
傅斯年非常认真地回答:“医生说两个孩子母乳不够,所以另一个孩子只能喝牛奶!”
“那为什么不让儿子喝母乳?他不怎么哭,我担心他是营养不够!”
“他不爱哭是因为他是男孩子!再说了,喝牛奶长的更高更壮!我已经联系了草原上的奶源,很快就会送过来!”
“都听你的!”
顾清清温柔地看着他,他是那么的沉稳可靠,就像是一棵峻拔的青松!
傅斯年看到她大眼睛里闪烁的崇拜,胸腔中起伏着难言的情绪。从前她的眼睛里只有恐惧和厌恨,何从有过这样的炽烈温柔?
看来生孩子真的能改变她的性情,不过国家现在正在实行计划生育。就算国家允许,他也不会再让她怀孕了。她为了生这两个孩子,已经受了太多苦!
护士在旁边叮嘱:“如果决定给儿子喝牛奶,一开始就不能给他母乳,不然的话他就不愿意喝牛奶!”
顾清清心疼至极,但是没有办法,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母乳确实不够两个孩子共享。
粉嫩嫩的闺女在她怀里‘啾啾啾’地吃着奶,皱巴巴的儿子在她另外一边‘啾啾啾’地吃着小拳头。
傅斯年正准备出去叫人送牛奶过来,傅越凌在外面敲门:“大哥,嫂子,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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