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瓷萧君楚的其他类型小说《皇上,皇后娘娘薨了》,由网络作家“苏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瓷没有转头,好似没听见一般,也不见起身。一旁的小如有些着急,她却没有任何反应。萧君楚进来,瞧见这情景,不悦的皱了皱眉。
陆太医顿了顿,脸上的神色怪异:“娘娘,您不知道吗?苏夫人七日前亡故,如今……已然落葬了。”
苏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陛下已经赐下不生丹,母亲怎么会……”
陆太医不忍地摇头,压低了声音才道:“微臣仔细查过了,陛下赐的不生丹……是假的,承蒙苏家大恩,臣这才冒死告诉娘娘!”
“娘娘,您在这深宫之中,入口的东西一定要慎之又慎!”
一瞬间,苏瓷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成了冰渣!
萧君楚给的不生丹是假的!
她忽然想起来,瑾儿死的时候,他就说过,这还只是开始。
他还说,他恨不得将苏家人千刀万剐。
所以,他口口声声说只要她给赵绣儿磕头认错,实际上不过是个幌子!
苏瓷心头似有无数鼠蚁啃食,钻心般的剧痛。
他骗她,以母亲的性命去骗她给赵绣儿下跪!
她望着空荡荡的宫殿,挣扎着起身,想去找萧君楚问个清楚。
可到了门前,忽然瞥见宫中的桃花树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她陡然明白,经年痴缠爱恨,都是她一厢情愿,萧君楚半点未曾念及他们的旧情。
她笑着,忽然没有了一点力气,狼狈地倒在地上。
苏瓷指甲死死抠住地面,压抑得声线只剩痛楚:“楚郎啊楚郎,你骗得我好苦!”
第六章
四月二十,谷雨,天晴了。
苏瓷却依旧穿着冬装,看着高高的宫檐,和偶尔落在上面的飞鸟。
“陛下驾到——”
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苏瓷没有转头,好似没听见一般,也不见起身。
一旁的小如有些着急,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萧君楚进来,瞧见这情景,不悦的皱了皱眉。
“皇后倒是越发懂规矩了,知道朕来,连迎都不迎了!”
苏瓷这才回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陛下今日竟也有空来坤宁宫,可惜,臣妾宫里连种像样的茶也没有,怕是招待不好陛下了。”
萧君楚看着靠在窗前的苏瓷,只见她面色苍白,单薄消瘦得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他心里竟有些闷闷的,语气烦躁:“太医院里的人是做什么的,皇后怎么病了这么多日子也不见好!”
小如只好跪下请罪:“是奴婢不好,没有伺候好娘娘!请陛下恕罪。”
苏瓷皱了皱眉,冷冷道:“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萧君楚脸色一沉:“去把药煎来,朕看着她喝!”
黄昏似血,一片残阳。
苏瓷闭上眼没,感受着萧君楚掐住她脖子的手,连挣扎都没有。
小如在一旁连连磕着响头,已然泣不成声:“陛下,娘娘冤枉啊,她让奴婢去国库取人参救贵妃娘娘,是那群奴才狗眼看人低不听娘娘命令!”
“娘娘命奴婢送些苏老将军上回送的小人参去,可陛下又吩咐过,坤宁宫的东西不得踏进永乐宫一步!”
“这当真怪不得娘娘啊!小如求求陛下了,娘娘是陛下的结发妻子,您不能这样对她啊!”
是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外人都知道,可是她的夫君何曾将她当作他的结发妻子。
苏瓷有一刹那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她从未想过,原来爱一个人,会这样苦。
萧君楚忽然松开手,苏瓷跌倒在地,本能的大口呼吸。
“苏瓷,念在这是朕的骨血份上,饶你一命,等你生下孩子,便移居冷宫,废去后位,终生不得踏出半步!”
萧君楚的声音比寒得像冰,说罢,拂袖而去。
苏瓷看着他的背影,骤然发现,不知何时,早已物是人非。
在他踏出殿门的那一刻,苏瓷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她的语气极轻,如一片飘落的羽毛,她说:“萧君楚,我不想爱你了,你放过我吧。”
萧君楚的脚步一顿,转头回望她,眼里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惊讶。
“这皇后之位,我不要了。”
苏瓷声音平静而喑哑:“求你,放我回家好不好?”
萧君楚头一回这样认真的看她,试图在她眼中找到一点说谎的痕迹。
可她没有,她眼神执拗又倔强,一字一句,无比认真。
萧君楚怒极反笑:“妄想!进了宫,你就是死了化成鬼,也只能留在皇宫,尸骨都要葬在朕的皇陵!”
说罢,他决然离去,脚步匆匆,好似身后有人在追赶。
他忽然,不敢再留,甚至不敢再看一眼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让他觉得窒息。
苏瓷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如上前要将她扶起来:“娘娘,您快起来,地上凉,您还怀着身子!”
苏瓷却只是满脸怜惜的抚摸过小如磕破的头,轻轻擦拭。
“我年少时,一心想入宫嫁他为妻,到如今,我已经八年没有见过娘亲与兄长……”
她望向殿门,似乎能望出宫门。
喃喃自语:“不知我出嫁时栽下的桃树今年开了花没有……”
娘亲,你的瓷儿好想回家……
一晃三日,那日后,苏瓷再未见过萧君楚。
她找陆太医要了一碗落胎药。
如今她腹中的孩子,本是她求之不得的。
可如今,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会让这个孩子受苦。
她注定不能看着他长大,只能让他在这人间孤零零受苦……
苏瓷摸着小腹的位置,红了眼:“对不起,孩子,是娘亲不得你父皇喜欢,就不叫你来这世上同我一起受苦了。”
她伸手,端着药碗的手却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殿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方听见有人高呼陛下万岁,殿门就被人猛地推开,灌进一阵凉风。
苏瓷回头,就见萧君楚出现在门口,脸色冷厉阴沉。
“皇后这是喝的什么药!”
褐色的汤药充斥着苦臭的味道。
苏瓷看了一眼慌张跪倒在地的小如,心中明了。
她没有辩驳的必要,只极为轻淡的开口:“落胎药。”
萧君楚双拳紧握,额角青筋暴起:“苏瓷,你口口声声说爱朕,却连生下朕的孩子都不愿,你这些谎言究竟要编到几时?”
苏瓷听着,如今心里荒芜一片,只剩了疲惫与厌倦。
她痴痴一笑,听着极为心酸:“是啊,陛下也知道,是臣妾爱了陛下这数年……”
“陛下不爱臣妾,现在更厌恶臣妾,臣妾也是人,是会累的,自欺欺人这些年,还不够吗?”
“啪——!”
话音刚落,桌上的药碗被萧君楚砸了个粉碎!
黑苦的药汁洒在苏瓷裙边,泅湿一片。
“苏瓷,朕告诉你!你既要骗朕,就乖乖骗朕一辈子,少一日朕都不许!”萧君楚脸色铁青,明明来时积压的怒意,在这一刻突然化为惶恐。
苏瓷明明就站在这儿,这一刻却像要消失一般。
她明明就被他锁在这深宫之中,却怎么感觉她下一刻就会离他而去?
萧君楚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宫人令道:“自即日起,你们留在坤宁宫,直到皇后诞下龙嗣,若有闪失,一律杖毙!”
宫人全部跪下,战战兢兢应喏。
身后常磊若有所感,却也是一字也不敢多言。
萧君楚深深看了一眼苏瓷,她着实消瘦了不少,藤眉宇间再寻不到年少时的张扬与高傲。
她像一只木偶,安静的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也不看他。
他心里闷得发慌,张了张嘴,语气终于放软了几分:“朕要去南巡,需得费几个月时间,孩子出生之前,朕会回来。”
苏瓷依旧静静坐在那里,静如木雕,视他如无物。
黄昏最后一丝残阳洒在她的裙摆。
萧君楚忽然觉得气氛压抑得让他几乎难以喘息,冷哼一声沉着脸离开坤宁宫。
小如这才哭着扑过去,跪在苏瓷面前:“娘娘,小如实在不忍看娘娘如此自苦,好不容易怀上龙子,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可千万别想岔了!”
苏瓷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怪小如给萧君楚告密,这丫头根本不知道她如今的身子如何。
也许,这便是命。
是这孩子不肯认命,想见见这人世。
也罢,她便尽力一搏。
从春到夏,又生生熬到秋。
苏瓷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萧君楚南巡半年,终于传来回朝的消息。
这日是十月十五。
苏瓷躺在榻上,从窗户看了一眼天上南飞的鸟儿,端起催产药喝了下去。
她乌黑的长发中已经夹杂了好些银白的发丝,明明方才二十出头,却好像已经老去。
不多时,她腹中开始剧痛。
现在孩子尚不足月,可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要让孩子活,只能将孩子早产下来,这是唯一的生路。
她强忍着痛,吩咐小如:“快!你亲自去请陆太医!”
小如慌忙点头,赶紧跑出去叫人。
几个宫人将她扶回床上,着急忙慌的去烧水。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苏瓷痛到几乎无法去思考。
可小如去了许久,始终没有回来!
萧君楚留下的人也一个个去请太医,但没有一个回来的!
苏瓷强撑着,一次次痛得晕死过去,又醒过来。
直到深夜,一身狼狈的小如哭着跑回来:“娘娘,皇贵妃说今日身体不适,将所有的太医都请了过去,去请太医的人都被贵妃扣押下来了,奴婢好不容易才逃回来,这可怎么办!”
苏瓷嘴角扯出一个无力的笑,这赵绣儿,是想让她死啊!
晨雾方才散去,回京的人马才苏苏进了都城。
萧君楚坐在马上,昨夜见皇城方向似有大火,他连夜启程,一路来心里总觉不安。
他回头问起后面的常磊:“今日回去可能赶上皇后诞子?”
常磊连连点头,喜道:“按着正常月份来算,还得一两月才会有动静呢,陛下只需提前给嫡子起个好名字了!”
萧君楚不由笑了:“朕早想好了,若是女儿便起名宁康,望她康宁长乐。若是嫡子便叫承嗣,以后便让他来继承朕的江山!”
常磊面色一滞,犹豫道:“您不是一向不喜皇后娘娘吗?再说离京之前,陛下与娘娘闹得有些……”
萧君楚凌厉瞥了他一眼,随即冷哼:“朕与皇后青梅竹马,她不过一时不痛快,过了这么久,早就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回京的人马到了皇城门口,沉沉的宫门缓缓打开。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朱红的大门,青灰的瓦檐上挂满了白色的丧布,墙头立着白幡,在风中招摇。
宫人们见到萧君楚,齐齐下跪。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朕还没死,谁许你们挂丧!”萧君楚脸色阴沉的不像话。
其中一个宫人颤颤巍巍的开口:“陛下,昨日夜里皇后娘娘薨了……国母大丧,按制需挂幡一月。”
话音刚落,萧君楚一脚狠狠踹了上去:“胆敢胡说八道,诅咒国母,罪该万死!说,是不是苏瓷让你们这么做,来骗朕的!”
宫人只不停磕头请罪。
萧君楚突然策马疯了一样往坤宁宫的方向奔去。
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皇帝如此失态。
到坤宁宫时,大火早已扑灭,只剩一片焦土。
萧君楚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难以喘息。
“皇后呢?”萧君楚扫视一眼众人,眼眶发红,“皇后呢!”
所有人跪了一地,唯有抱着孩子的小如走向他。
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昨日夜里娘娘早产,可皇贵妃将所有太医留在永乐宫,就是不让太医去看皇后娘娘,还扣下了娘娘宫里所有去请太医的宫人……”
小如眼泪合着满面血污大喊道:“娘娘是在床上流干了血,活活熬死的啊!”
“陛下,纵然您不爱娘娘,可夫妻五年,请您还娘娘一个公道吧!”
安脸色发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嗡嗡作响。
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流干了血,活活熬死的?
远方传来凄婉的琵琶声,伴着悠扬歌声。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萧君楚环顾四周。
怎么可能呢?苏瓷怎么会死?
这个女人一向最会在他面前做戏了,这一定又是她的苦肉计,一定是的!
小如跪着到他身前,伸出一只满是血污的手:“陛下,您看看,小如手上身上的血全都是皇后娘娘的,她到最后都闭不上眼啊,陛下……”
萧君楚看着那些已经凝干的血迹,难以置信的摇头,厉声喝道:“住嘴!来人,将她给我带下去,不许她胡言乱语!”
常磊接过小如手里的孩子,冲身后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小如被人拖拽着出去,嘴里还在喊:“娘娘爱了陛下一辈子,难道竟不值陛下难过一丝吗?就不值得给娘娘一丝怜悯吗!”
小如的声音渐远了,萧君楚忽然冷笑了一声:“笑话,常磊,你告诉朕,贵妃这等柔善之人怎么可能害得了苏瓷这样的毒妇,骗朕!这些人统统都在骗朕!”
常磊猛地跪倒在地,带着发颤的哭腔叩首道:“请陛下节哀!”
苏瓷死后的第一天,萧君楚连下三道圣旨。
第一道,宫中不得见苏瓷灵位,不得挂丧,不得提起皇后。
第二道,所有人不得再进坤宁宫一步。
第三道,皇嫡子赐名承嗣,由苏老将军抚养,无诏不得进宫。
苏瓷死后的第二日,有大臣上奏拟定皇后谥号,皇帝看了一眼,大发雷霆,置之不理。
为入史册,由内廷监挑选,最后选下宁嘉二字,史称宁嘉皇后。
御史列传,寥寥几笔:“宁嘉皇后,帝一生所恶,双二年华,殁于秋。
苏瓷死后的第三天,皇帝病了,病中呓语,唤:“瓷儿。”
宫人四目相视,却不知瓷儿何人。
苏瓷死后的第四天,萧君楚做了一个梦。
梦到十四岁那年,父皇办了个百花宴,召重大臣带家眷来宫中饮宴。
那日春色正好,桃花灼灼,他途经审经阁,听见阁楼的窗子被人推开。
他站在几步外回头望,正撞上苏瓷一双带笑的眼眸。
他走上前,叫了一声:“瓷儿。”
可眼前大雾忽起,眼前的音容笑貌消散如烟,幻变成漆黑冰冷的夜里,苏瓷躺在床上,满身是血,鲜血涌到他脚边,染红了鞋底。
苏瓷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最后掉出一滴眼泪。
是红色,血泪。
泪水滚烫,萧君楚忽然从梦中惊醒,入目的是华贵熟悉的寝殿。
“陛下,您可算是醒了,贵妃娘娘可都急坏了呢!”
他睁开眼,看到端着药碗在床边的皇贵妃和她的丫鬟。
萧君楚看着眼前的皇贵妃,她笑起来的样子与年少时的苏瓷有几分相似,又好像哪里都不像。
皇贵妃放下碗,打着哑语,一脸温柔的模样:“陛下好几日都不曾来永乐宫,我很想你。”
苏瓷与皇贵妃是完全不同的人,苏瓷从来不会说想他,念他,可皇贵妃虽然不会说话,却总想法设法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她的爱热烈而又直白,不同于苏瓷的沉默无声。
萧君楚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有一天,苏瓷不那么倔强,也像这样会温言软语的话,他是不是就会多给她一些宠爱?
他明明记得,自己年少的时候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送给苏瓷,她皱一皱眉头,他都觉得心要碎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防着她,怀疑她?
是他登上皇位开始,还是苏家在朝中权势愈重开始?
他不记得了,五年的时间,足以将他所有的少年心性磨得一干二净。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皇贵妃又打了个手势问他。
萧君楚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神色晦暗不明:“朕问你,皇后生产那日,你到底做了什么?”
皇贵妃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想打哑语解释,可右手被萧君楚紧紧攥住。
一旁的丫鬟忙叩头解释:“陛下,那天贵妃娘娘身体不舒服,奴婢便将太医都召集过来替娘娘看诊,那日实在凶险,奴婢生怕贵妃有闪失,这才没顾上皇后娘娘那边,请陛下降罪!”
萧君楚只是看着皇贵妃,语气冰冷:“你不过是打量着朕讨厌皇后,又仗着你救过朕的性命,所以,害死一个皇后也无妨,朕会护着你,是吗?”
殿内灯烛摇曳,衬得萧君楚的脸色格外暗沉。
周遭的气氛似乎一瞬跌至冰点,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赵绣儿不住摇头否认,着急的用手比划着,解释自己无辜。
萧君楚猛地松开手,看赵绣儿猛地跌坐在地,忽然笑了笑:“是啊,朕讨厌苏瓷,他是朕见过性子最倔,最不解风情的女人!”
一旁的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贵妃从地上边扶起来边道:“如此,陛下切不可因此与贵妃娘娘心生嫌隙啊!”
萧君楚坐在床边,眼神淡淡落在眼前两人身上,随即一冷:“可,今日,朕想让所有人知道,天底下,只有我能讨厌她,只有我能决定她的生死!也只有我可以欺负她!”
他忽然站起身,怒道:“来人!将这刁奴带下去,千刀万剐!”
丫鬟哭着求着被人拖下去,殿里的宫人见状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萧君楚上前一步步逼近赵绣儿,看见她脸色苍白,只剩了摇头。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这一刻,他的眸子里真真切切印出了翻涌的恨意。
“自你进宫那日,朕便跟你说过,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只是不许把主意打到皇后头上,你以为你救了朕,朕就不会杀了你吗?”
赵绣儿眼里浮现深深的恐惧,缓慢窒息的感觉一点点将她包围。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在门口通报道:“陛下,苏老将军来了,请求面见陛下!”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陛下,求陛下赐还小女尸身,我苏家幺女,既配不得以皇后之礼下葬,便请陛下准许老臣接女儿回家,让她有灵有牌,可受香火供奉!”
萧君楚手中一顿,忽然没了力气。
赵绣儿这才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用力呼吸着新鲜空气。
“望陛下念在臣戎马半生,不辞辛劳的份上,让老臣给女儿安灵!”
殿门外,一声声,字字泣血。
萧君楚走出去,忽然觉得脚步格外沉重。
殿门沉沉打开,他看见年迈的苏徵苏老将军在风中凌乱的白发,铁血沙场的将军流血不流泪,可此刻却跪在他面前老泪纵横。
仿佛一夜间,苏徵老得一根黑发都瞧不见了,脸上也如刀刻斧凿般多出几道皱纹。
萧君楚曾无比忌惮,无比痛恨眼前之人,可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萧君楚出来,苏徵一个接一个的叩头:“求陛下,让老臣接瓷儿回家!”
一片夜色里,萧君楚忽然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无论怎么不想听,无论如何逃避,苏瓷死了,永远离开他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一刹,他瞬间有些哽咽,艰难的出声:“皇后……安置在哪里?”
小磊子跪倒在地,“长春一场大火,娘娘她……尸身焚在大火里,宫人们只……敛了一捧骨灰……”
苏徵停住了叩头的动作,静默良久,听见老人低低的哭声。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从萧君楚眼中滚落,无声无息。
他的瓷儿,尸骨无存?
他感觉心脏某个地方似乎要痛到炸裂开,只剩一片血肉模糊的废墟。
“恭喜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苏瓷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甚至连看这孩子一眼都不能。
“娘娘,您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看见鲜血濡湿了大半床铺,小如吓坏了。
苏瓷感受着温度一点点从体内流失,忽然想起萧君楚临走时说的那句,会在孩子出生前回来。
可那人最后一次许诺,也失信了。
苏瓷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微弱:“小如…我死以后……替我放一把火……烧了这坤宁宫….…"
这些带不走的,她全烧了!
夜色黑沉,她看不清窗外的天空。
视线里只剩了一面青瓦红墙,冷冷的将她围在这片漆黑的夜里。
好冷,好冷......
苏瓷闭上了眼,眼前的夜色却一点点亮了起来,恍惚中瞧见娘亲笑着朝她走来。
她眼角沁出一滴泪,伸出手:"娘,你来接瓷儿回家了……"
小如只听着这一句,怀中孩子突然厉声哭喊起来!
下一刻,便见苏瓷的手直直垂了下去!
“娘娘--!"
一把大火,烧红了冰冷的长夜。
……
晨雾方才散去,回京的人马才苏苏进了都城。
萧君楚坐在马上,昨夜见皇城方向似有大火,他连夜启程,一路来心里总觉不安。
他回头问起后面的常磊:"今日回去可能赶上皇后诞子?"
常磊连连点头,喜道:“按着正常月份来算,还得一两月才会有动静呢,陛下只需提前给嫡子起个好名字了!"
萧君楚不由笑了:"朕早想好了,若是女儿便起名宁康,望她康宁长乐。若是嫡子便叫承嗣,以后便让他来继承朕的江山!"
回京的人马到了皇城门口,沉沉的宫门缓缓打开。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朱红的大门,青灰的瓦檐上挂满了白色的丧布,墙头立着白幡,在风中招摇。
宫人们见到萧君楚,齐齐下跪。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朕还没死,谁许你们挂丧!"萧君楚脸色阴沉的不像话。
其中一个宫人颤颤巍巍的开口:“陛下,昨日夜里皇后娘娘薨了……国母大丧,按制需挂幡一月。”
话音刚落,萧君楚一脚狠狠踹了上去:“胆敢胡说八道,诅咒国母,罪该万死!说,是不是苏瓷
让你们这么做,来骗朕的!"
宫人只不停磕头请罪。
萧君楚突然策马疯了一样往坤宁宫的方向奔去。
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皇帝如此失态。
到坤宁宫时,大火早已扑灭,只剩一片焦土。
萧君楚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难以喘息。
“皇后呢?"萧君楚扫视一眼众人,眼眶发红,"皇后呢!"
所有人跪了一地,唯有抱着孩子的小如走向他。
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她仍旧盈盈笑着,对萧君楚道:“看来,今日这顿饭是吃不了了。”
萧君楚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眼中翻涌起的似乎是痛,又似乎是难以置信。
他笃定苏瓷爱他,可她如今……却想要杀了他!
“为什么?”萧君楚的声线紧绷,像是根拉伸到极致的弦。
苏瓷的笑透出几分冷意,眼神从他脸上淡淡扫过,“陛下该问自己曾做过什么。”
萧君楚手握成拳,忽然发现,眼前的苏瓷似乎变得那样遥远又陌生。
她从未用这样淡漠的语气同他说过话,甚至她一贯连他生一次病都那般难过,如今怎么会想要杀了自己?
他觉得心脏的位置好像猛地被人刺了一刀,鲜血淋漓的疼。
“你……记起来了?”
苏瓷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情愿从未认识过你。”
说罢,她连一个表情都未留下,转身离开。
萧君楚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埋进黑暗中,笑着不自觉红了眼眶。
看,她果然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果然……那般恨他,她恨他那些年的冷漠,恨他对她的不公,恨他的欺瞒与背叛!
萧君楚忽然喉咙哽得生疼,他明明是想要开口叫住她的,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头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她恨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行宫别院。
到底是弑君大罪,虽然萧君楚没有下旨,李维却不敢轻视,将苏瓷关在别院里,不许任何人接近,在萧君楚没有下旨之前,自然,他也不敢对苏瓷如何。
别院的灯烛亮了一夜,苏瓷在灯下枯坐了一夜。
她分明不想回忆从前,记忆却止不住的往脑子里钻。
她总能想起慈爱的阿娘,在少时哄她入睡,她成亲那日,阿娘哭着送她出嫁。
而阿娘自她嫁进宫的第一年就病了,最后一次见到阿娘的时候,还是四年前她过生辰,阿娘为她梳头,为她做她最爱吃的梨花酥。
那天她站在宫门口看着阿娘咳嗽着走远,落日的余晖洒在阿娘萧瑟的背影上,那一面便是永诀。
阿娘病得很严重,她求过萧君楚很次,可萧君楚就是不许她回去探病,直到父亲亲自开口,希望她去求药。
可谁知,她放下尊严求来的,却是萧君楚给的毒药,毒死了阿娘。
苏瓷想着,眼泪便悄悄从眼角滚落下来,她恨,恨自己,也恨萧君楚。
“咚咚咚——”
忽然,院内角落的窗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苏瓷下意识看过去,看见一个黑影正轻手轻脚的从外面翻进来。
她刚要出声,却听见那人“嘘”了一声,身形有些眼熟。
“苏姐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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