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硝烟陈伯彦江警官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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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科幻小说

作者:陈伯彦   

剧情简介

男女主角分别是陈伯彦江警官的其他类型小说《暮色硝烟陈伯彦江警官》,由网络作家“陈伯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伯彦要找我,就应该把我放出去。」他叹了口气。「你这是什么话,谁的命不是命?不到最后一刻,至少大家都不希望有任何一名战友牺牲。」见我迟迟没有应答,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江,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毒贩是怎么报复卧底的。」……窗外的艳阳很大,落进避光帘也遮不住的室内。那条光隙,摇摇晃晃。

《暮色硝烟陈伯彦江警官》精彩片段

「想啥呢?」

我被一支夹着烟的手拉回了思绪。

好久没闻到烟味了,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少同事一思考问题就喜欢抽烟,

可陈伯彦不抽烟。

为了塑造乖乖女的形象,我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抽。

「拿了一等功后,你就得退居二线了吧。」

我和李研一起坐在楼道的台阶上,他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翻看手里的报告问我。

我点点头。

像我们这种人,无论结局如何,最终都会如一抹沙子般隐入尘埃。

「退役后,想做什么?」

「英语老师。」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扬了扬眉。

「我感觉,我还挺有教书天赋的……」

……

陈伯彦没读过书。

所以他的英语,是我教给他的。

也许是我教书的天分高,也许是他这人本就聪明。

当初就连「你是我的」都能说成「You is my」的人,

现如今也能完整地拿一句英语跟警察宣战了。

是的,我认为陈伯彦所做的一切,是在向警察宣战,也是在逼我出来。 

他嚣张到跑回曾经与我同居的地方,并且留下居住痕迹。

就是在告诉我,他会找到我,无论有多少警员保护我,我都跑不掉的。

……

「所以我觉得,你们这样把我放在这里守着,也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快捷旅馆里,我抱着臂跟靠在我门口的李研说。 

「陈伯彦要找我,就应该把我放出去。」

他叹了口气。

「你这是什么话,谁的命不是命?不到最后一刻,至少大家都不希望有任何一名战友牺牲。」

见我迟迟没有应答,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江,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毒贩是怎么报复卧底的。」

……

窗外的艳阳很大,落进避光帘也遮不住的室内。

那条光隙,摇摇晃晃。

是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爸当时是长明市禁毒支队大队长,境外的毒贩开出了一百万美元悬赏他的项上人头。

跟着二叔找到他尸体时,我还没从警校毕业。

我是不是该感谢他,给自己的女儿上了最后一课。

因为我这辈子都再没见过比他死相更惨状的尸体。

所以之后无论见到怎样的场面,我内心里都不会再有波澜了。

我爸总跟我说,缉毒警的一等功在活着的时候很难拿到,

所以,我就想在我活着的时候,拿一个,给在天之灵的他看。



陈伯彦逃亡的第三天。

局里的侧写师再次向我索要关于陈伯彦的所有罪犯细节。

没办法,我这样一个跟他亲密接触过的人,所有的经验都会很宝贵。

在那次为陈伯彦挡下一枪后,他慢慢地向我展现他的真面目。

期间,我开始发现,他其实是个很缺爱的人。

这简直对我来说太有利了,陈伯彦这半生其实都没怎么碰过女人,他自小就没有爸妈。

他是个被人贩子养大的孩子,因为嘴甜和机灵,逃过了被割掉舌头打折腿去街上乞讨的命运。

大概年少时的经历基本上都是残忍和痛苦的,所以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渴望一个温柔善良的灵魂去爱他。

陈伯彦当一个罪犯是有天赋的,他果断,冷静,偏执而残忍。

但作为一个恋人,他简直太傻了。

他太容易就会沉溺于一方温柔,迫不及待地讨好自己喜欢的人,想要装作不在意,但其实各种心思全在微表情里暴露。

所以,即使在感情上我也是个半吊子出家的人,但根据警校里研修过的心理学内容,虽然磕磕绊绊,但还算是把他给拿捏了。

最后一步,就是在他心里埋下根怎么也除不去的钢针。

如果有什么比天长地久的陪伴更深刻的。

那就是天长地久的陪伴后,猛然消失。

陈伯彦在慢慢地往上爬时,周身当然会不免围绕起一些莺莺燕燕。

即使知道有我这个「嫂子」的存在,但依旧有不少前仆后继的花蝴蝶。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婉儿」。

「婉儿」大概是艺名吧,女人的长相很明艳,和我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她就像一根涂满毒液而漂亮的银针。

她,也盯上了陈伯彦,想取代我这个嫂子的位置。

明面上她是当地连锁酒吧的老板娘,事实上,是那个街区出货量最大的毒贩子。

如果她真的勾引上陈伯彦,那绝对是强强联合,并且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觉得我这么一个女学生,完全可以轻轻松松扳倒。

而那时候,我和陈伯彦也处在一个感情滞缓的时期。

他依旧对我很好,甚至说得上是热恋,但他从来都没明确拒绝过婉儿。

那时候,我就想,太好了。

女主,男主,第三者。

一出大戏,演得好,我就能让他一辈子也忘不掉我。

……那次,是一场游轮的商会。

表面上是家挂牌公司的年会,事实上,就是个毒贩子的大聚会。

轮船上也潜藏着我们的人,暗流涌动,我那时候,是作为陈伯彦的恋人出席的。

可婉儿频频挑事。

先是在宴会上让我出丑,然后当着我的面大胆地勾引陈伯彦。

陈伯彦没拒绝。

其实到这里,我就知道,出问题了。

陈伯彦就算真那么快变心,我明面上还是一堆人的嫂子呢。

直到晚上,我洗完澡走进他房间,被他握着手腕抵在门框。

「乖乖,你向我发誓,你从来没骗过我。」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心都凉了半截。

我连我是怎么荣归故里的场景都在脑子里构想好了,能不能完整地回来都得另说。

不过,他跟我说的是要我发誓。

发誓。



那就是没证据,很有可能是婉儿吹了耳边风在挑拨,让他怀疑我是卧底。

他自己,也拿不定注意。

这时候不能表现得过于急切,也不能全然镇定。

「我从来都没骗过你。」

我将他的誓言重新念了一遍。

他松开了我的手。

「陈伯彦我……」

我想牵他的手腕,被他甩开了。

「我没骗你……」

我嗓音都在发颤。

「乖,回你的房间去。」

他放软了语气,话却不容置疑。

我没走,又去勾他的手指,他推了我一下,我就这么怔愣地看着他。

「婉儿说得对,你说不定真是个很会演戏的女人。」

夜里,男人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不可置信地回望他。

「你宁愿相信她也不愿相信我吗?」

……

留给我的,就只有他不留情关上的房门。

而我夺眶而出的眼泪,在下一秒猛地收住。

陈伯彦还是有点嗅觉的,我并不觉得真是婉儿让他改变了想法,而是他天生的第七感感应到了。

这种东西,无论我做得多完美,都有可能暴露。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谁都不知道哪一天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所以,需要一剂猛药。

多亏了婉儿,她已经为我搭建好了最好的舞台。


我一直都跟陈伯彦说,我怕水。

事实上,我高中是校游泳队金牌得主。

没想到很久之前埋下的伏笔,可以用在今天。

在船上其实还有另一名警察同志是卧底,他伪装成了船员。

他告诉我夹板最顶方的船边,其实是能被摄像头全程监控到的。

而根据这艘船的航行路线,距船九百米的地方,就有座小岛。

今晚的海风不是很大,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夹板也没什么人。

我站在了先前设想好的地方,调整到摄像头最能拍摄的位置。

海风扬起我白色的裙边,我编辑好短信发给陈伯彦。

「我知道,我没她聪明,也没她有能力,但这样……」

「是不是就可以证明我从来没骗过你呢?」

我纵身跃进了大海里。

……

以死来证明自己清白和爱他的戏码,可以在一个缺爱的人身上无限放大。

那天晚上,我是怎么依靠一个指南针,一个发光的运动表盘摸向那个小岛的。

又是怎么摊在沙滩上等待同事的接应,期间差点被不知名的鸟类把我当成尸体啄死的。

就先不赘述了,这遭遇绝对算得上能写一本小说的险象环生。

好在最后我被同事拿着橡皮艇接走,然后在另一方向的渔村小岛上藏了一段时间。

期间,我大概知道了陈伯彦在疯了一样地找我。

就算摄像带里完整地记录了「不会水」的我是如何为了向他自证清白跃进海里的。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已经死了。

没人见过他能慌成那样,大肆遣调了无数条渔船搜寻我的踪迹。

我因为那天海上的遭遇确实受了不少伤,所以一直在慢吞吞地养着。

他找到我的那天,我坐在渔民屋子的小板凳上,辫子垂向一边,低着头看夕阳的倒影。

我计算过,他那个角度看我,我的侧脸绝对凄美而又有杀伤力。

我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当然是好的,他几乎跌跌撞撞地走向我,然后抱我抱得那么紧。

男人,都是这样啊。

他们喜欢为他们付出一切,又从不计较的女人。

我感觉我快被陈伯彦揉进身体里了。

张了张口,拿自己偏软,又带着点沙哑的嗓音轻轻地跟他说。

「陈伯彦,你可以放弃我的。」

「我没事啊。」

「你如果喜欢她,就放弃我吧。」

「只是,你可以……」

「你可以亲口跟我说,你不要我了嘛……」

我感受到他身体猛地一僵。

手指轻抚进我的发间,和那次不一样,陈伯彦动情了。

离不开我的,现在是他。

我把下巴,搁在他颈窝。

如果当初跳进大海里是一场豪赌,那么现在。

我赌赢了。



「你说,陈伯彦逃亡后,会去向哪里呢?」

「他是个疯子,我怎么可能弄明白疯子的想法。」

办公室里,风扇呼啦啦地转动着。

光自百叶窗漏进室内,可屋子里的警员几近焦头烂额。

没有消息,没有动向,人间蒸发。

可所有人又无比确切地知道他会再次出现,他从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小江的家人都处理好了吧?」

「作为已明牌的卧底,我们不排除陈伯彦会把报复撒在跟她有亲属关系的人身上的可能。」

李研重新码了遍资料,捏了捏眉头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是的,毕竟陈伯彦是已经知道我身份的人。

所以目前我的家人受到了警察的严密保护。

不出意外的话……

可今天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虽然我不是很相信这种东西的人,但局里上了点年纪的大多会信一点。

比如在做重大决定之前先吃一顿自己喜欢的,看口味有没有变,这叫作「机锋」。

偏偏今早我的早饭简直食不知味。

我坐在位子上垂着眼,明明做完这个任务就可以退居后方,我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放年假去哪里消遣,上天偏要跟我开个玩笑似的。

会议室的门被一个警员匆匆推开了。

当他仓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心头就猛地一跳。

「江警官,你侄子出事了。」

……

「被人发现时是今天早上九点,东淮路的菜市口。」

我坐在车子里,浑浑噩噩地听着那个警员阐述的报告。

「大臂、腕侧,大腿根部,都有针眼,初步检测为一次性反复注射大量海洛因。」

「目前已送往第一人民医院,在手术室里抢救。」

「……」

陈伯彦的报复……来了。

我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脑子里嗡嗡地在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我想问的,我想问的是……

「不是安排了专员保护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李研替我问出口了。

「孩子正处高三,马上要高考了。」

「他妈妈说,没办法耽搁那么久学业了,所以就只是在上下学的路上安排了警员跟护。」

「可没想到还是……」

……

我想起来,我答应过夏志豪那小屁孩,等他考上了 985,就给他买台最新顶配的电脑。

可现如今,他就在手术室里,我就在手术室外。

我表姐的哭喊声,一遍一遍地鼓动着我的耳膜。

手里攥着的证物袋里,是一张纸条。

放在夏志豪的口袋,是陈伯彦留给我的一句话。

陈伯彦的字并不好看,却独有种他偏执的锋芒。

上面写的是:

「不准不爱我。」



「你们现在还他妈的不明白吗?!」

医院外的院子里,那是我这几天头一次对着李研爆粗口。

「陈伯彦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我,我一天不出来,他一天不被抓,他的报复就会继续!」

「那你们为什么不放我出去,引他现身呢?」

李研没说话,他脚边全是烟蒂。

「刚刚,我侄子被推出了手术室。」

我总是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了,可到了这时候,我的嗓音还是在发颤。

「他妈妈哭成那样,都没有怪过我。」

「她说,她能怪很多人,唯独怪不了我。」

「那我能怎么办?!她儿子是因为我变成那样的!」

「我去死,我把这条命赔给她儿子,都不够的……」

人是不是永远都需要一个发泄的契机呢。

我是不是也压抑了太久呢。

过了好半晌,才发现肩膀上搭的那个手掌。

「辛苦了,小江。」

李研苦笑了声,拍了拍我的肩膀。

做同事这么久,他这么一点动作,就够我明白。

要放手一搏了。

……

陈伯彦之所以能逃狱,究其原因,其实就是我们对他掌控的情报有误。

误算了他的火力,以及其背后残留的余孽。

一定有什么是没被完全剔除的,那深埋于地底的引线,被我们给忽略了。

现在的计划就很简单,既然陈伯彦这么执着于我。

就由我将他引出来好了。

只是没等我们布置好计划,这个人先自己找上门来了。

凌晨三点,局里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把全身被捆绑,双眼被蒙住,手脚无法行动的我,送到东郊一个废弃厂房里。

不然,就引爆藏在市中心 CBD 里的五颗炸弹。

……

这行为,直接把早睡早起的老局长气得直接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连夜开会。

我确实会被全身捆绑着送到陈伯彦指定的地点。

但是,那个区域将会有近十辆装甲车,百名警员封锁。

无人机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巡逻,窃听器,信号定位仪,安装在我的衣服内侧。

一句话,如果陈伯彦敢来。

那他一定就回不去。

……

「害怕吗?」

李研拿黑色的布蒙住我眼睛时,部署基本已经做好了。

因为陈伯彦同时也要求方圆百里内不能出现警察,所以封锁圈不会离我特别近。

换而言之,我要一个人蒙着眼睛,在漆黑一片的厂房里不知道待多长时间。

我摇了摇头,从小时候起,我就不怕黑了。

眼睛被蒙住,我感受到李研轻轻理了理我的头发。

他离我挺近的,在我耳旁郑重地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陈伯彦捉拿归案。」

「到时候,就去城北新开的那家自助餐店,吃一顿吧。」

……

晚上九点三刻。

黑暗里的时间永远很难消磨,况且我还是手脚被绑着的状态。

说实话,除了身体酸痛外,对我来说困难的,还是要随时保持清醒。

给我打的结其实是个看起来是死结的活结,必要时刻,我也希望我可以为缉拿要犯出一点力。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依旧没有动静。

这让我不免想起,第一次的时候,我也是被人绑着这么等着他的。

……话说,他不会看人太多,不敢来了吧。

……话说,他不会是在戏耍我们吧。

其实在此之前,我们构想过陈伯彦劫走我的方式。

却从来没想过,是这种——

直接而又残暴的袭击。

……

第一颗炸弹爆炸,是东郊的森林里。

一瞬间的轰响让我几近耳鸣。

然后,子弹穿梭与叫喊声就自旷远的地方传来。

这人压根就没想着偷偷把我带回去,这完全是土匪流氓的做法。

甚至也许……

这也不是个逃犯应该有的火力。

意识到这回事的时候,我立马就松动着绑我手腕的结。

可惜还是晚了。

我听到噗呲的声音时,却还是没办法瞬间将手腕自绳套拿出来。

呛人的气体立马就充斥鼻腔,我想伸手抓住什么东西,

意识却逐渐陷入昏沉。

摔倒时,遮着眼睛的幕布掉下来了。

我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双皮鞋出现在我面前。

脑子里最后想的是。

我错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毒贩该有的军备。

他还是有瞒着我的东西。

他比我想象中还要恐怖。



陈伯彦每晚都会抱着我睡觉。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我会如此出人意料地顺从他。

他开始放我能进行一些自由活动。

那天,下着大雨。

他打着伞接我走,我下楼梯时,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把我抱起来,抱了很久。

他说了无数遍地对不起。

他知道,是他让我变成了这样。

可是他若想控制我,就不得不这样。

……

也许是我太乖了,陈伯彦就没怎么关着我。

不过,他在任何我能接触外界的方面,依旧非常非常警惕。

那天,跟他一起到楼下的小摊吃早餐。

今年的冷空气来得挺早,我缩了缩脖子。

这个小摊……估计也是和陈伯彦有关系的吧。

我吃了两口面就吃不下了,把自己的推到他面前。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我的头。

「你好歹把煎蛋吃了啊。」

「不喜欢。」

我躲过他的手掌。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了吗?」

「那是骗你的。」

「……」

他没怎么嫌弃地把我剩下的面吃掉了。

我插着口袋,看锅里的炊烟袅袅,偶然散落在晨冬的清雾中。

……

陈伯彦真是想方设法地让我开心。

他带回了一个游戏光盘。

是线下比较火的一款双人游戏。

需要两个玩家配合着闯关,而每次到我这,总是频频失败。

「原来江警官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身旁的人眉眼弯了些,总如霎然融化的松雪。

我别过脸,没去看他,把手柄甩向一边。

「我总不能一直讨好你吧。」

「……」

他也把手柄放在一边,碰着我的脸,将我抵在他的沙发上。

我从他漆黑的眼瞳中望见自己,如同虚无缥缈的幽魂。

他的吻落在我的眉间。

「就这样,一起走下去吧。」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了吗?」

「那是骗你的。」

「……」

他没怎么嫌弃地把我剩下的面吃掉了。

我插着口袋,看锅里的炊烟袅袅,偶然散落在晨冬的清雾中。

……

陈伯彦真是想方设法地让我开心。

他带回了一个游戏光盘。

是线下比较火的一款双人游戏。

需要两个玩家配合着闯关,而每次到我这,总是频频失败。

「原来江警官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身旁的人眉眼弯了些,总如霎然融化的松雪。

我别过脸,没去看他,把手柄甩向一边。

「我总不能一直讨好你吧。」

「……」

他也把手柄放在一边,碰着我的脸,将我抵在他的沙发上。

我从他漆黑的眼瞳中望见自己,如同虚无缥缈的幽魂。

他的吻落在我的眉间。

「就这样,一起走下去吧。」

……

陈伯彦总喜欢抱着我睡觉。

其实这并不是个科学的睡觉方式,

而且说实话,抱久了他的手臂会很麻。

我听着身旁人均匀的呼吸,而后手慢慢地摸过他的枕边。

随后坐在他身上,将他放在枕边的那把枪的枪管抵住他的额头。

扣动扳机。

……没有动静。

「没有子弹。」

「你不会感受不出来吧?」

黑暗里,男人睁眼,直直地盯着我。

他手指,摩挲过枪管口。

……我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

作为一名一线缉毒警,枪里有没有子弹,掂量一下就该知道。

可我不知道。

我真的感受不出来了。


15

我的行动,开始只被限制在那一方小院子里。

真厉害啊。

表面上每天出豆糕摊的大婶事实上是制毒的好手。

而那个总在院外喝得宁酊大醉的大叔,灵巧地掌握了所有供货点。

我总以为陈伯彦是孤身一人。

事实上不是,做卧底时,他到底对我留了个心眼。

大婶和大叔好像有个小孩。

总是沉默寡言,一放学,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篮球。

那天,我站在廊下看他把火腿肠分成几分喂楼下饿得喵喵叫的猫。

注意到我在看他,他恶狠狠地瞪我。

「你看个屁!」

「……」

我背着手,风扬起我大衣的边。

之后,我一有时间就会去院子里转。

而陈伯彦那边,虽然他总是对我很温柔,乃至有点宠得过分。

但他这次学聪明了。

我软硬兼施地套话都没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打针的针眼上,开始出现小溃烂的痕迹。

明明缉毒警是最知道一辈子都别碰毒品的人,可卧底却依旧是最容易沾染上它的警种。

我努力地让自己每天都过得更加乐观,但消极的情绪依旧如密密麻麻的丝线拉扯着我。



秋天的傍晚头一次刮了那么大的一场风。

我只是提起过小时候曾在大院里荡过秋千,陈伯彦就叫人特地给我造了一个。

天边的远光捱进黄昏的残阳,我坐在上面数着自己的倒影。

大多时候,我都是这样。

如若要保持清醒,就得让自己一遍遍地思考些东西。

可曾经的我能无比快速地心算速算,现如今连十位数的乘除都要反应半天。

我的脚尖点在地上,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应。

直到我看见他急匆匆地走近院里。

见到我的一刹那,眉眼满是焦急。

「你去哪了?」

我被他上前紧紧地抱住。

「房间,走廊里都没有你的影子。」

「我以为你不见了。」

男人的身上有薄薄的烟草味。

混着秋日的寒凉。

「我好怕失去你。」

风衣的面料蹭在我的脸颊。

我不想耗费力气去推开他。

于是任由他像是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似的。

「不要走。」

「求你了,别走。」

「……」

是呓语,也像哀求。

我仰头,盯着枝头那片落叶晃晃悠悠地飘下。

夕阳的光早就没了,

我心底,也只剩一片黑暗了。

……

我被陈伯彦牵着手拉进房间。

陈伯彦将我抱在怀里时,有时我脑子里会出现混乱的景象。

被推进医院里的侄子、被炸掉了双腿的李研,曾经波涛汹涌的大海,还有走的时候不那么体面的老爸。

他们都站在我面前,有人在指责我,也有人在安慰我。

我老爸推了我一把,我踉踉跄跄地迈着步子。

他说,姑娘,往前走。

别回头。

……

这次,陈伯彦直接将一盒针剂推到了我面前。

他揉着我的头。

「我要走一段时间,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国外。」

「到时候隐姓埋名,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个屁。

……

他走的那天,

我倚在门框那,看他。

窗外暮色沉沉让这人融于一片霞光,残忍的夕阳割裂开他的身影。

我已经站不住了,将自己身体的重量付诸于墙板。

最后,看着他钻进那辆黑色的车里。

目光,却落在藏于墙边的那两桶塑料箱。



我给陈伯彦打了通电话。

算算时间,他该起飞了。

电话里,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陈伯彦,我真的好难受。」

「我身上好痒,我使不起力了。」

「你回来好不好,今天是我生日,你回来。」

「我一个人,我好怕……」

他几乎一瞬间就紧了嗓子哄我,叫我别哭。

我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喊他,他果然要上飞机了,

但仅仅有犹豫了几秒钟,他就放软了声线安抚我。

说他马上就回来,让我乖,别哭。

……

我挂了电话,拎起放在门边的汽油,往地上灌。

刺鼻的气味几近吞噬我的感官。

最后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猛地上前抱住了他。

他愣了有一瞬。

而后,放轻了声线。

「果然。」

他抬手,轻揉我的头发。

好像没看见我们站在满地的汽油中央。

好像没看见我手中的打火机一样。

「乖乖,哪来的汽油?」

「住在隔壁那个楼道大婶的儿子,我把他策反了。」

「放心,他已经跑了,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他会带警察去你们藏毒的窝点的。」

「至于你,陈伯彦……」

「我好怕你会再次逃走,所以这次……」

「我带你走。」

……

手中的打火机落下,我盯着那簇火苗。

微弱而燎原。

恰如陈伯彦对我的感情。

明知道我对他撒娇肯定有诈。

明知道这次回来了有可能就走不掉了。

他还是因为我一哭就回来,他还是如此无望地希冀抓住我这份爱。

这个从小生活于一片黑暗的孩子,还不是败在了那个他唯一所奢求的光上。

可惜,光也是假的。

就是最后一刻,火舌燎进我们的衣摆。

他依旧执着于那个问题,轻轻,轻轻地问我。

「你有没有哪怕那么一刻把我当作你的爱人,嗯?」

我抚上他的脸,笑了声。

「陈伯彦,笨蛋。」

「我的爱人……」

「一直是这个国家。」

……

「这样啊。」

到最后一刻,都要护着我不被火烧了似的。

他的咳嗽声,响在我的耳侧。

「坏女人。」

「可我是自始至终都爱着你。」

……

终于,那抹火焰吞噬了我们。

走之前,好像遇见了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的爸爸。

老爸。

果然。

活着拿一等功,真的好难啊。



注射针剂的间隔开始变短,而我太懂他要对我做什么了。

当某一个夜晚我在床上难受地翻滚时,男人推开了房门。

「想要这个吗?」

他俯身,垂着眼看我。

「求我。」

他手里的曾经如洪水猛兽般让我避之不及的东西。

现如今,是我的救赎。

我知道,那玩意扎进我的臂弯,我所有的痛苦就都没有了,我死死地盯着他。

再一次,告诉自己。

要活着,不能死。

见我点头,男人才满意地勾起唇。

他将我压在床上,自我的眼角,吻到锁骨。

他满意了。

他知道,至此之后,我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陈伯彦不知道在哪办的假证。

是两个红色的本子,有印章,有照片。

结婚证,我和他的。

他把我搂在怀里,然后自己却先笑起来。

「你大概永远都不可能答应嫁给我的吧。」

「所以,没事,我就先替我们俩办了。」

我的目光移向玻璃,那里反射出我和他。

有的时候会想就这样吧,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有的时候会想拿死亡报复他,我死了,这人大概也会痛苦一阵子吧。

但是不能。

我没有那么脆弱。

……

陈伯彦每晚都会抱着我睡觉。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我会如此出人意料地顺从他。

他开始放我能进行一些自由活动。

那天,下着大雨。

他打着伞接我走,我下楼梯时,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把我抱起来,抱了很久。

他说了无数遍地对不起。

他知道,是他让我变成了这样。

可是他若想控制我,就不得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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