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难眠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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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历史小说

作者:乔烟  

剧情简介

男女主角分别是乔烟张宗廷的其他类型小说《长夜难眠》,由网络作家“乔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单手拥着我,欣长挺拔的身躯将我覆盖吞噬,挡住那些不怀好意刺探的目光,偌大的宴厅一瞬间鸦雀无声,张宗廷很少在场合上现身,混到他这地位,出行前后左右都是保镖,想见一面挺难的。

《长夜难眠》精彩片段

他单手拥着我,欣长挺拔的身躯将我覆盖吞噬,挡住那些不怀好意刺探的目光,偌大的宴厅一瞬间鸦雀无声,张宗廷很少在场合上现身,混到他这地位,出行前后左右都是保镖,想见一面挺难的。

我被他固定在怀中,他的每一下心跳都灼烧我的皮肤,无法形容的刺激震撼,令我情不自禁想起在泳池那晚的亲密纠缠。

他语气低沉浑厚,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不老实跟着我,别人眼瞎了还以为你是进来混吃混喝没主的女人。”

那些阔太听出张宗廷在骂她们,脸色很难堪,可谁也不敢吭声,都咬牙忍了。大厅内很快又热闹起来,一群高官缠着祖宗,巴结他老子,另一拨商人则对张宗廷蠢蠢欲动,东三省的黑,在商场的面子不比当官的薄。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张宗廷胸膛挤扁的胸,“张老板抱上瘾了?”

他滚烫的下颔似有似无擦过我脸颊,很轻薄笑了声,“温香软玉,的确舍不得松手。”

紧挨餐桌的一团黑影迅速朝这边靠近,他余光格外敏锐,一下子便捕捉到,苍劲结实的手臂顿时收紧,“有人过来,乖一点。”

我当然不会听他的,祖宗已经恼了,我再不躲开就等于火上浇油,我奋力挣扎,他像是一堵墙,根本纹丝不动,视线停留在我的红唇上,“不好看。”

“我男人喜欢就行。”

他放荡不羁的眉目漾起浅笑,“我不喜欢。”

我冷冷看他,“我男人。”

他挑眉,笑容更深,“我们才见了三次,程小姐这样强迫我做你男人,是不是急了些。”

我气得发抖,不等他说完,伸手捂住他的唇,他明显一怔,舌尖故意舔过我掌心的纹路,那丝缠绵濡湿诱发我不由自主的颤栗,正要收回,他快了一秒反握,宽厚的大掌包裹住我,“你的手真香,我有些羡慕沈良洲了。”

一阵男人的大笑声从旁边肆无忌惮传来,“张老板,听说去河北省发财了?天子脚下,您的买卖又大,敢这么叫号子,也就您有这本事。”

张宗廷回过神,不露声色放开我的手,掸了掸胸前衬衫的褶皱,“混饭吃,谈不上发财。”

男人左右瞧了瞧,“您不在这两年,东三省又出了大人物,道上有位州哥,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把您的码头切走了一个?”

张宗廷显然不打算多谈,他看了一眼男人递来的酒,没有接,淡笑着拂开,“有这事吗?你比我消息还灵通。”

男人被剐了面子,神情不免尴尬,讪笑两声,将目光移到我脸上,他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儿,“之前听道上传言,有人求您办事,送您京城来的美人,您碰都没碰就还回去了,原来张老板早就金屋藏娇了,难怪您瞧不上外面的野食。”

张宗廷自始至终望着我,对男人爱搭不理的,也不解释,对方留下没什么意思,喝了杯酒很识趣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张宗廷捏住我耳垂,粗糙的指腹轻轻捻动,“程小姐打算怎么谢我?”

我满脸冷淡问谢你什么。

“我这一出救美,还不值得你谢吗。”

“张老板是帮我还是害我?我男人就在场,让他看见我还有好下场吗?”

张宗廷仍旧兴致十足把玩我的耳垂,“你惹恼他,大不了回去讨好,再狼狈也是他一个人看。我不出手帮你,程小姐就是今晚全场最丢脸的。”

我将他手拂开,“那也不用张老板。”

他挑眉笑,“性子够烈,很泼辣。”

他朝向灯光,凝着掌心一枚银白色的珍珠耳钉,风流又痞气,“你可真是个白眼狼。”

我认出耳钉熟悉,下意识摸耳垂,是我的。

这是祖宗送我的,他说我白嫩玲珑的耳朵,戴上耳饰最迷人,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韵。我伸手抢夺,他侧身从容不迫避开,不管我怎么抓,就是碰不到他的手,他睨着我面红耳赤的模样,直到一团黑影同时笼罩住我和他,熟悉的气息传来,我像是瞬间被按了静止。

“张老板,不喝一杯吗。”

祖宗的语气不急不躁,不冷不热,却暗藏冷冽的杀机,特别瘆人。

我全身僵硬,不敢回头看,张宗廷的手还托在我腰间,没有抽离的打算,他越过我头顶淡笑,“沈检察长,怎么有兴致与我喝一杯。”

祖宗的火气濒临爆发,“这要问张老板了,怎么偏偏动我的人。”

张宗廷垂下眼眸,凝视着我鬓角因他呼吸而轻轻颤动的发丝,“不回头看看吗,不想跟沈检察长,想跟我了?”

我将他狠狠一推,从他怀中挣脱,祖宗的面孔被头顶闪烁的彩灯投射下一层迷离斑斓的光晕,有些模糊,看不真切,但我感觉到他怒了。

“张老板最近很有兴趣多管闲事。”

张宗廷接过侍者递来的酒,“偶尔,看到自己心痒的人,就想要横插一手。”

祖宗冷笑,他们没有碰杯,但很默契,同时灌了下去,出于场面上的交际礼数,也握了握手,祖宗不知使了多大力气,两个人的手分离时,我听见骨头咔嚓一声,张宗廷一脸平静,祖宗也没有丝毫变化,我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张老板听过一句话吗。没有不见天日的井底,不管藏得多深,如何改头换面,总有露陷的时候。”

张宗廷的痞子劲儿说来就来,“还真没听过。”

我莫名觉得好笑,祖宗撂下酒杯就走了,没多久他秘书把他前妻送上车,祖宗和几个高官打了招呼,对方簇拥着他到门口,他没立刻出去,而是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要多阴森有多阴森,恨不得把我砸出千疮百孔,我不敢怠慢,匆忙跟过去,张宗廷在我身后慢条斯理说,“程小姐,欠我两炮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快步离开他视线。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黯淡,长长的街道灯火通明,祖宗脱了大衣,穿着单薄的西服,靠在车门抽烟,呵出的冷气与烟雾交缠,缭绕他脸孔。

秘书在旁边说,“张宗廷这招够狠,他先入为主,让别人误以为程小姐是他的人,一旦和您的关系被曝光,后果不堪设想,都会认为是您权势压人,抢了他的。”

祖宗黑着一张脸,看向胆颤心惊走到他跟前的我,“谁他妈会相信他张宗廷的马子别人抢得走?”

他扔掉烟蒂,蛮横拽起我手臂,将我卷上了车,门砰地一声关住,司机吓一激灵,急忙升上挡板,鸦雀无声的车厢只有他怒意膨胀的呼吸,和我惊惧的心跳。

他揪住我头皮,把我的脑袋朝上吊起,我仰面看着他,他暴戾的面容像是染了一层浓重的墨,阴森得化不开。

“程霖,你跟我多久了。”

我知道从我出现那一刻,到张宗廷别有用心抱住我,他就濒临爆发,忍到现在是他的极限了。

我说快七个月。

“我的规矩你懂吗。”

我使劲摇头,“今晚我不是故意的,王小姐用你手机给我发了短信,骗我过来。”

祖宗半信半疑,从我包里摸出手机,他翻了几下,眯起眼眸,怒意凛冽,“张宗廷碰你哪了。”

他手在我腿间狠狠戳了戳,“碰了吗。”

我说没有。

他扯得我头皮又麻又痛,“你背着我耍心机做的那些事,我不戳破,是因为我心里你比她们更重要,而不是我不知道。”

祖宗之前的二奶,除了乔烟,和那个北电的姑娘,还有两个,是新丝路大赛获奖的模特,本来是祖宗的老子看上了,结果祖宗撬来自己玩了,那两个模特长相一般,身材很好,是老江湖了,玩花样很溜,祖宗当时要送我一套松花江临岸的别墅,钥匙都给我了,其中一个模特非要祖宗送她,祖宗没答应,可这事惹怒了我,我暗中曝光了她之前参赛和评委的艳照,就这么把她搞死了。

我以为祖宗不知道是我做的,原来他一清二楚。

一路上我都不敢说话,车驶向别墅门口,还没有完全停稳,祖宗就把我抱进了客厅,他命令保姆司机都滚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他二话不说撕碎了我的长裙,将我重重摔在茶几上,一点前戏没有,分开我的腿凶狠撞了进来,如果不是我死死抠住桌角,甚至会被他撞到地上,这样的姿势他觉得不解气,干脆把我按倒在沙发,他骑在我背上,疼的我受不了。

几次要晕死过去,他用力又给我疼醒了,最后射进我体内抽搐颤栗的几秒钟,他已经消气了,所有的怒火和发泄都被这场疯狂嘶吼的性爱席卷覆灭,祖宗两根手指捏着我脸,捏得变形扭曲,“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毙了你喂狗!”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男人想玩死一个女人,有一万种方法,我一连两天疼得没法穿裤子,赤裸屁股趴在床上,动一下都火烧火燎的,祖宗在检察院加班,一直没回来,但每天都会打电话,有一次他和保姆问我情况,听到我呻吟,让保姆给我,我没接,保姆吓得一身冷汗,祖宗脾气硬,谁也不敢得罪,结果他没急,反而很温和笑了几声,叮嘱保姆照顾好我。

晚上我迷迷糊糊睡着,被走廊灌入的寒风惊醒,我刚回头,祖宗干脆抬手掀翻了我身上的被子,“长本事了,谁给你的胆子冲我耍脾气?”

他扫了一眼我贴着纱布的肛门,怔了两秒,闷笑出声,“不就操两下吗,弄成伤残的样子,想让我心疼你?”

我红着眼睛没吭声,他将我从床上抱在怀里,撅着我下巴吻了吻,“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跟他半年多,他头一回对我这么温柔,是那种骨子里渗出的温柔,不是敷衍,我犹豫再三,觉得不是提米姐这事的好时机,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倒不如先压下,我满是委屈伏在他膝上,我说什么都不要,你别怀疑我就行。

祖宗到底没亏待我,第二天晚上他很早就回来了,扔给我一个长方形的丝绒盒子,我打开看到里面是条项链,钻石坠子挺大的,一看就是好货,怎么也值百十来万。

我明白这是补偿,能做到这份儿上不容易了,证明他心里有我,见好就收才能享得住长久,我撒娇让他给我戴上,他接过项链站在我身后,居高临下的角度,抹光从领口露出,在项链戴上的同时,他用力吻我脖子,吻到我有些发软,趴在我沙发上,他身子也滚烫,彼此都衣衫不整,他才喘着粗气放开我,脸埋进我胸口,“真他妈想干死你。”

我手指在他黑硬的短发里穿梭,“我死了,你还怎么干我?”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所以我要留着,留一辈子。”



我心口咯噔一跳,祖宗没给我多想的机会,他拍了拍我屁股,小声问我还疼吗,我说拉屎还疼。

他闷笑出来,“胡闹。”

我翻了个身面朝他,两条腿盘住他的腰,“本来就疼。”

我埋在他衣领内撒娇。

他笑着为我穿好衣服,让我跟着他出去见见世面。

祖宗口中的世面,就是那些莺莺燕燕的地方,他是各大淫色场所的常客,东三省的地盘上就不存在他没玩过的,但是他不睡,他最受不了自己玩物身上有其他男人精液的味道,如果真看上了哪个小姐,他就包下。

哈尔滨最大的夜总会“皇城艳所”,他去的次数最多,因此轻车熟路,直接带我进了演艺大厅,晚上七八点场子正热闹,不过他好像不是单纯来玩的,我在贵宾席的沙发上看到了好几个痞子头,打扮气度挺有脸面的,桌上撂着大皮箱,摆明是借着场子做交易。

而四周散布的,都是祖宗手下的检察官便衣。

我没多问,祖宗眼神精准而锐利巡视了一圈,从毛衣领口翻出一个针孔对讲机,“便衣到了吗。”

那边回了句什么,他沉着嗓子说等,等张宗廷露面。

皇城艳所是当初乔四爷的地盘,还劫持过女明星来这边拍三级,后来张宗廷混上了头把交椅,乔四爷正好得罪了京官,垮台了,就把场子送给了他,张宗廷给他保住了一家老小。

我和祖宗在一处阴暗避光的角落坐下,对面摆放着一张巨大的俄罗斯转盘,转盘一共七格,每格绑着一个女人,身高相近,差不多一米七,皮肤雪白,裸露的部位不同,嘴,胸,手,屁股蛋,私处,膝盖,脚,老鸨子介绍玩法,第一个玩法,客人掷飞镖,扔向哪一格,上面的女人就用裸露的部位伺候客人,直到客人高兴。第二个玩法,女人蒙上双眼,拿着挤奶器,朝看台上喷射,喷在谁身上多,就陪谁。

客人全部蠢蠢欲动,争先恐后往前面凑,老鸨子挑了几个给钱最多的,第一个客人射中了屁股蛋,也就是后庭。

女人的绳索解开跪趴在地上,腰肢弯成一道拱桥,不论男女都蜂拥围了上去,那个客人特别兴奋,骂骂咧咧说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小的屁股。他扒下裤子在家伙上喷助兴剂,瞬间胀大了一圈,女人尖叫出来,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大喊,血!流血了!

客人丝毫没停,抓着痛到五官扭曲的小姐腰,反而更加用力,片刻的唏嘘后,又是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淫笑。

如此香艳火爆的一幕,祖宗压根没看,他眼神专注盯着入口处,那里潜伏着几个便衣,不知道待多久了,接到一通指令全部撤离。

包围在贵宾台的检察官也从后方迂回过来,压低声音说,“扑了空,那伙人皮箱里确实是贩毒的现金,但交易地点和时间突然改变,恐怕内部出了卧底。”

祖宗脸色狠厉,他端起一杯酒,“公安还是检察院。”

“都有。”

啪地一声,祖宗手上的玻璃杯被他狠狠捏碎,他脸色沉得不能再沉,“够狡猾,我小看他了。收网。”

我不懂白道的暗语,不过这情形,张宗廷是没上套。

祖宗也心知肚明,他没那么容易栽,所以布局阵仗不算大,本意也就是试一试,摸摸张宗廷的底,果然水很深,手都伸到了白道的船上。

祖宗没跟我回去,他让司机送我,带着那批检察官便衣回了市检察院,我自己又玩了一会儿,看了场内衣秀,差不多十点钟,司机提醒我太晚了,我才起身离开。

从皇城出来,我们的车被一辆特显眼的红色跑车堵住了,开不出来,司机没法子,想找场子的保安拖车,他刚要去叫人,车灯闪了闪,两声鸣笛后,驾驶位的窗户缓缓降下,我借着路灯看清里面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和我水火不容的女人。

“程小姐,是不是碍你事了?”

王苏韵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涂满精致妆容的脸孔,得意洋洋笑,“抱歉,他昨天刚把车送我,我开得还不熟,差点撞上了你这辆旧的。”

她拍了拍方向盘,“这车你认识吧?其实我挺感谢你的,没有你这个吃腻了的菜,怎么显得出我可口呢。”

王苏韵对祖宗的行踪倒是挺了解的,看来花费了不少功夫,知道他今天过来,也知道他先走了,特意留下向我炫耀。

小儿科的手段,我连瞧也没瞧,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云淡风轻拨弄着耳环,语气冷淡嘲讽,“恭喜你。”

我漠视的态度,让她有些懊恼,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触摸耳环的手抚上长发,对着反光镜朝一侧撩了撩,我欣赏着自己的美貌,无暇看她难看的脸色,“你想逼我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可惜那样没修养的事,我不会做。另外。”

我俯下身,两手撑住车窗,和她平视,“他曾有过一个情妇叫乔烟,她得宠时,差点当了沈太太,你得到的这点根本算不了什么,知道她下场吗,她在我手上输得很惨,成了一条什么人都能上的母狗。干这行,一时的风光别忘形,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王苏韵被我最后一个狠毒的眼神吓住了,司机走过去和她交涉,麻烦她让个路,如果不让,就请沈检察长亲自来让。

她当然不敢折腾祖宗,没好气挪了一个车位,我原本要回别墅,可她送上门来,我哪有不要的道理,和她唇枪舌战之后,我改主意先去了赌场,米姐当初在这里一手提携我捧红我,场子里的发牌小姐都和我熟,我让看场的荣子找个刚来不久的小姑娘,没什么复杂背景和朋友的,到里间找我。

荣子很快把人送来,十六七岁,外地人,挺怕生的,在一个发牌小姐手下学活儿,我问她认识我吗。

她点头,“听米姐说了,但不让我们出去乱讲。”

米姐拿我当招牌,教育新入行的小姐怎么傍大款,怎么完善床上的技术,把男人哄得离不开,不过她每次吹完牛,怕传出去惹祸,都会补一句不能对外说。

“你过来。”

小姑娘朝前走了两步,我从包里摸出一沓钞票,“替我办件事,钱就是你的。”

她看着那摞钱,舔了舔嘴唇,“你说。”

“打我一巴掌。”

她愣住,瞪大了眼睛。

我无视她的惊愕,指着左脸颊,“用指甲挠,挠花了皮,手扣着点,力道控制在掌心,打肿了没事,抓痕别留疤就行,按我说的做。”

小姑娘被我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往后退,我只好继续加码,她看我不像开玩笑,才咬着牙朝我呼了一巴掌,第一巴掌有点轻,没什么效果,第二巴掌是真他妈狠,半张脸瞬间就肿了,红得像烫了一样,我拿衣领遮住,叮嘱她不要对任何人说今晚的事。

我从赌场出来,已经过午夜了,我拉开门上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我脸上的抓痕,顿时大惊失色,“程小姐您被人打了吗。”

我说是,王苏韵向我炫耀良州给她买的新车,顺便打了我,这不是你刚才亲眼所见吗。

司机一愣,他皱眉否认,“可分明不是…”

“重要吗。”我干脆打断他,“谁打了我,我最清楚,你只要记住,你是谁的人,对谁忠诚就可以了。”



王苏韵自打跟了祖宗,明显比我得宠,捅了这么大篓子,祖宗都没舍得骂她,说几句重话立马给她买跑车补偿,表面上看我没她分量重,司机犹豫也是怕押错宝。

我摩挲着胸口的钻石坠子,“你好好想想,得罪了我,我还会不会要你,离开我去投奔王苏韵,她能器重我不要的人吗。”

这颗紫色钻石的成色非常通透,经过窗外绚丽的灯火折射,泛起幽幽的碎光,更加美轮美奂,就像这纸醉金迷的岁月。

“一辆车不过是我一条项链的价值,良州送她是让她消停点,也只有她愚蠢到以为自己赢了我。她当作宝贝的礼物,不过是我手里的小玩意儿。”

司机咬了咬牙,“我知道该怎样做。”

他踩下油门,车瞬间漂移出去,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他帮我这一次,就是上了我的船,载舟的水就是祖宗对我的情分,水一旦没了,船也就翻了。

我回去刚一进门,保姆出来迎接我,她看到我挂了彩儿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特别激烈,“这是发生了什么,您挨打了?”

给高官当二奶,脸蛋儿比什么都重要,没了皮囊就等于没了资本,别说这圈子,当鸡都捞不到油水。我脱下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走到镜子前,照了照脸颊上的伤,皮开肉绽的,像烂了一样。

舍得对自己下狠手的,我程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能在东三省最大的爷床上躺半年,这其中的苦与涩,只有尝了才清楚。

我转过身轻描淡写说,“让一个疯子挠了。”

保姆手忙脚乱找出药箱,想给我涂点,被我一手搪开,我告诉她就这么留着,越烂越好。

她吓得手发抖,“让沈检察长看到,他会发怒的。”

我笑着说对呀,就是要他发怒。

她望着我满脸疑惑,我将药膏挤出一些,抹在其他完好的地方,有药味这出戏才演得更真实,“放心,发怒也不是冲我,有人为这巴掌埋单。”

保姆见我胸有成竹,也不好再说什么,我吃了点宵夜,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翻杂志,翻到一半时,楼下院子传来汽笛熄火的声响,惨白的光柱打在窗子上,我顺着望过去,刺得眼皮疼。

没多久保姆隔着门小声提醒我,沈检察长回来了,在书房。

女人之间互相扳倒的斗争,并不用花费什么高招,男人信与不信,无非在于他对女人的感情有多深,肯不肯装傻护短。我忍着钻心的剧痛,将巴掌印搓得更显眼,我做好这一切拉开门,接过保姆手上的茶杯,我问她行吗。她倒很诚恳,“我不建议程小姐这么做。”

我笑了笑,还是走了进去,白挨一巴掌,我怎么甘心呢。

我斜着身子,故意把红肿的脸朝向祖宗,他忙着伏案办公,并没有看我,我撂下茶杯时动作重了点,尖锐的脆响在书房里炸开,他翻页的手一顿,有些不耐烦被打扰,我瞅准时机正要走,他忽然叫住我,“脸怎么回事。”

我散下头发遮盖,“没事。”

他放下正审查的档案,“过来。”

我没动,他大喝,“过来!”

我顺从走到他面前,他看清我脸颊上的是巴掌印,抬起手碰了下,力道有些狠,我顿时嘴唇疼得发青,下巴也跟着抖了抖。

祖宗眼底闪过一抹戾气,“谁打了你?”

我摇头,一个字儿不吐,他朝门外喊了声老孟,司机很快从楼下上来,他见这副场景,明白东窗事发,脚下几秒的停顿,我充满警告眯眼,他和我对视了一下,低下头。

祖宗厉声问,“谁打了她。”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是…王小姐。”

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楚,每个字都将另一个女人推向了灭亡之途,我紧握的拳头一下子松开,悬着的巨石也落了地。我还真怕他关键时刻把我卖了。

祖宗盯着桌上的案宗,一时没说话。

司机说王小姐知道您带程小姐去了皇城,堵住示威,闹得不是很愉快,就动手了。

祖宗端起茶杯,沸腾的雾气把他的脸吞没,原本就琢磨不透,这下更是一点也看不清,他依旧沉默,眉眼间冷淡了一重。

秘书在一旁说,“王小姐一向是嚣张的脾气,打人也不奇怪,您这些女人,程小姐被欺负得最多。只是跟踪您这样的事,绝不能姑息。”

这句话踩中了祖宗的底线,他抬手将满桌的东西横扫在地,文件噼里啪啦飞得到处都是,“谁给她胆子这么做?让她收拾东西滚蛋!”

秘书问她不肯走呢,您不要她,她一定会纠缠。

祖宗翻脸了,真是一点旧情也不念,“如果不守规矩,就送她去见乔烟。”

秘书说明白。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本来没打算看,可最上面一页的照片吸引了我,是张宗廷的,姓名栏却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张秉南,籍贯在河北省。

不过我没时间细看,起身递给了祖宗,他顺势握住我的手,指尖探入掌心,触摸到冰凉的汗,他神情如常,语气也平和,“你先睡,我忙完这点。”

我和司机前后脚走出书房,我回屋他下楼,连眼神都没交汇。

米姐曾经说,圈子里的姐妹儿,能留下超过三年的,都是有本事有脑子的,彼此不要太得罪,和平共处留条后路,谁也不知道明天风光的是哪个。

可她忘记了一点,二奶不是普通女人,这个群体更贪婪,更欲望,更歹毒。

我对祖宗越依赖,越动情,我越不能容他身边的其他女人,她们也不容我,所以总要有一场战争,与其被动,不如我先下手。

我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祖宗也在,二力站在卧室门口低着头,和他说码头出货的事,祖宗背地里做军火生意,他管着哈尔滨市所有检察院,公安也买他老子的账,算是近水楼台,有便利条件。

祖宗见我出来,反手调暗了灯,他穿着一条黑色丝绒睡袍,整个人霸气狂野,他斜靠床头,慵懒夹着一支烟,“我夺了他的南码头,他抢了我的北码头。有意思。”

哈尔滨港最大的北码头,是祖宗老子给自己养老用的,一年赚很多钱,出货三七分账,七成流入租赁老板的口袋里,剩下三成打点官场,即使祖宗舍得,他老子也不肯放。

张宗廷生意场上一点不吃亏,用黑道那套手段横行霸道,北方官场有句话,京官和东三省的沈爷,绝对不能得罪。

祖宗把烟蒂撵灭在烟灰缸里,他吐出最后一口白雾,将腰间束带扯开,露出贲张的胸肌和油亮的腹部,“盯紧点,这批货不出手,张宗廷踏实不了,北码头我早晚让他吐出来。”

二力从外面关上门,我褪下睡裙全身赤裸,祖宗喜欢我不穿衣服,就算什么都不干,他也会摸摸我,他说摸了睡得香。

他隔着空气看了我良久,我被他盯得心里发虚,问他怎么了,是没洗干净吗。

他朝我伸出手,我媚笑着扑进他怀里,嘴唇吮吸他的胸口,他的皮肤很滑,肤色偏深,在昏黄的灯光里说不出的魅惑性感,他是那种多一点肉就胖,少一点肉就瘦的身材,别说他长得也不错,就是长得丑,冲这副胚子,也很勾人。

我吻到他喉结时,他食指忽然压在我唇上,制止了我,嘴边扬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高兴了吗。”

我笑容一颤。

他掌心抚摸着我脸颊的巴掌印,很轻,但又不容忽视,“下一次不喜欢谁,直接告诉我,我把她赶走,不要对自己这么狠,我会心疼。记住了吗。”

我身子猛地僵硬,像被一块寒冰冻住,他视线中我的脸一寸寸苍白下去,他将手从抓痕上收回,纵容了我这次放肆,吻了吻我的唇,“程霖,你跟她们不一样。我打你骂你,也不舍得不要你。”



车从小路驶进哈尔滨港,沿途的冰窟窿正在融化,水激起巨大漩涡,摇晃着岸边船只,江面翻滚浓白的人工热气,驱散了些寒意。

十几年前乔四爷最狂那阵,整个松花江南岸都被他垄断,名下二十七艘货轮,五大码头,杨馒头在长春替他放风,五麻子在沈阳给他集资,相当于掌控半个东北,当官的一点法子没有。乔四爷枪毙后南码头孝敬给张宗廷,道上很多人说,乔四狂,有比他更狂的,乔四牛,张宗廷比他更牛。

车拐来拐去,最终停泊在一处阴暗不易察觉的角落,司机拿手电照明,确定周边没有巡逻的马仔,才将祖宗引进一艘不大不小的船。

船帆收起,一条摇曳的虚影,在静谧的松花江上很不引人注目,我跟着祖宗弯腰进舱,里面都是待命的便衣,还有几名等着抓现形当场签署逮捕公文的检察官,唯一一扇敞开透气的窗户,涌入呼啸的海风,门插上了木栓,凿开掌心大小的洞,洞外正对北码头的仓库。

祖宗从刑警手里接过望远镜,观察着风吹草动,也是邪门儿了,以往这时候码头正是进港卸货,出港装货,此时却出奇得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片海域被浓烈的月色笼罩,伏在窗口勘察的检察官忽然激动说,“沈检察长,张宗廷的人马到了!”

祖宗冲向狭窄的半截玻璃,我也跟过去,顺着他视线眺望,港口第一重防守的铁门缓缓打开,无声无息的码头终于有了动静,十几盏灯瞬间点亮,犹如长龙,犹如奔腾的海浪,灯火通明,长笛嘶吼。

岸上堤坝的帐篷与平房,涌出数十名马仔,有条不紊汇聚到第二重门迎接,四辆护送的防弹车开道,一辆宾利居于正中,速度不急不慢,稳稳驶入,停在岸边甲板的尽头。

第三重门里就是仓库,纯黑的铁栅栏卷起,露出一堵厚重潮湿的木门,头车跳下几个马仔,拔枪打碎了门锁,砰地一声轰然倒塌,溅起飞扬的尘埃。

检察官注视这一幕压低声音说,“张宗廷极其狡猾,白道和他杠了几十次,一点把柄抓不到,每次都是差一点。当初乔四的家人偷渡国外,就是他背后谋划,机场布下天罗地网,愣是无功而返,省厅气得把这件事按下,当时的厅长心脏病发作住院了,进手术室之前,指着灯说绝不放过张宗廷。”

我扑哧一声笑,检察官愣住,回头看我,我问他后来呢。

他挺尴尬的,“后来张宗廷越混排场越大。”

我笑得更忍不住。祖宗十分冷静,他锋锐的眸子一动不动锁定,“像是有诈吗。”

检察官说不像,他人都亲自来了,有这功夫挖坑吗?

江面的风愈刮愈烈,船只开始摇摆,祖宗单手撑住玻璃,另一手拥我入怀,遮挡舱顶掉下的砖板。

“张宗廷除了做生意,他最大的爱好是什么,你知道吗。”

检察官摇头,祖宗说就是耍条子玩。

我忍着笑,埋在他胸膛颤抖,他以为我伤到了,问我要紧吗,我摇头,他不放心,抬起我的脸,仔细打量每一寸,的确什么伤都没有,他才松开我。

“在船上等着。”

我立马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他蹙眉,在我额头点了点,“听话。”

检察官说要不带着程小姐吧,留在船上倒不安全了,咱们顾不上她。

祖宗没吭声,此时岸上的北码头已经亮如白昼,马仔撑起一把伞,将张宗廷从宾利车内接下,一拨人围拢上去,驻守在他四周,这是黑道的规矩,头目出行办事,都要支着防弹伞护头,以防暗箭伤人。

张宗廷走到仓库门口,抬手一撩,黑色皮衣从肩膀褪下,马仔绕到身后接住,正对的仓库里漆黑一片,他侧头吩咐了什么,留下四名马仔看门,其余都跟随他一起进入。

祖宗不慌不忙闭目养神,迟迟不肯下令,这样近乎静止耗了十几分钟,仓库里的灯亮了。

白纸糊着的窗子上,人影闪烁,张宗廷的马仔开箱清点货物。

祖宗说了句动手。

舱内潜伏的便衣刑警和检察官接连跳下甲板冲上岸,飞快向仓库移动,放风的马仔起先没有留意到,等察觉为时已晚,刑警人手一个,将他们撂倒在地,四张脸埋入泥沙中,连话都说不出,只剩下无声的挣扎。

崭新的检察长制服在昏黄灯火下英姿飒爽,祖宗气势凛冽走在最前面,踩上坍塌的木门,嘎吱响动惊扰了里面点货的马仔,所有人脸色大变,“是条子!泛水了!”

地上堆积的厚重稻草下一刻铺天盖地扬起,马仔抄家伙形成包围之势,便衣也同时拔枪瞄准对方,几十道人影如同柱子,陷入焦灼的对峙,互不相让。

张宗廷短暂的错愕后,平静稳住了心神,他轻挑眉梢,“沈检察长,来找我搓麻吗。”

祖宗松开颈口,直到这一刻,他也不敢有半分懈怠,“张老板,搓麻就免了。你暗中这盘棋下得尽兴吗?”

张宗廷勾起一边唇角,波澜不惊,“我听不懂。”

祖宗目光梭巡墙根的十个铁皮箱,褐黄色纸包码放得整整齐齐,他势在必得笑,“我看得懂就够了。”

张宗廷修长清瘦的身姿,被房梁悬吊的灯管投射在地面,散发出冷飕飕的阴暗之感,“沈检察长似乎总和我过不去。”

“张老板如果问心无愧,本本分分做生意,我也犯不着和你过不去。”

张宗廷倒是没翻脸,侧身让出一条路,马仔凶神恶煞,大有鱼死网破阻截条子盘查的架势,他从容不迫制止,目光颇有深意,“沈检察长出头,这面子我还真不能不给了。”

祖宗冷笑,挥手一声令下,条子正要过去搜查,张宗廷说了声且慢。

马仔闻言,整齐划一卡在了条子和货箱之间,两拨人杠上了。

祖宗眉间一冷,“哦?张老板这又是什么意思。”

“别急。”张宗廷手指擦拭着表盘,漫不经心,“如果这批货,没有问题,沈检察长如何补偿我。总不能你是官,就随便搅我的场子。”

他撂下这句威胁性十足的话,便不再吭声,摸出一根雪茄含在嘴角点燃,烟雾很浓,只是一口就将他的脸噬没,海风灌入木门,在仓库里蔓延,吹散了一些,他幽邃如鹰隼的眼眸若隐若现。

祖宗对雪茄的味道闻不惯,他速战速决,“张老板想怎样。”

张宗廷斜叼着烟,衬衫纽扣系得乱七八糟,一身不羁的痞子范儿,他匪气的面孔因为俊美,又比一般黑老大贵气许多,他似笑非笑横了我一眼,“把你马子送给我。”



一声马子,狂放不羁,从张宗廷口中吐出,带着最原始的激情和野性。

我抬起头,正对上他戏谑的眼眸,他睨着我狠吸了一口烟,舌尖抵住烟蒂,白雾从鼻孔散开,我觉得这样的张宗廷,不只是危险,更充满诱惑。

低沉暗哑的笑声从祖宗胸腔内溢出,他摩挲着左胸口闪耀的警徽,不言不语,一丝波动都没有。

张宗廷懒散倚着铁皮箱,“这笔买卖,沈检察长舍得做吗。”

别说祖宗了,换任何男人,只要不是混蛋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娘们儿送出去,这种交易是奇耻大辱。

祖宗的笑声由沉闷转为响亮,张宗廷也随着他笑,不同的声带,相同的浑厚磁性,耐人寻味,良久之后,祖宗反问,“我是不是亏了。”

张宗廷掸了掸烟灰儿,他牙齿洁白,嘴唇在肤色的衬托下,一层淡淡的神秘的紫,“做生意吗,尤其是你我这样的人,输赢的风险,当然会更大。”

他反手拍打箱子,砰砰的钝击,应和着松花江两岸此起彼伏的风啸,“沈检察长一口咬定我走私违禁,非要查我的货,我当然配合,守法人人有责,请。”

他深邃的眼窝弯了弯,邪魅又阴险,张宗廷带人来码头监工,无非想让条子骑虎难下,十箱冰毒算是大买卖不假,可他的位置有得是人替他卖命,替他押送,他出动是为了当诱饵,钓祖宗上钩。

市检察院和市局在码头闹得这么大,一把手都来了,却一无所获,这事儿传出去很打脸。

祖宗微眯眼,这场博弈胜负已分,他不动声色掸去制服上溅落的浮尘,依然维持着骄矜的风度,“张老板,好计谋,为了引我,下这么大血本,这一晚想必造价不菲。”

张宗廷立在原地,注视指尖燃烧的雾霭,“不过小打小闹,沈检察长不也是试探吗。真想扳倒我,这些人怎么够用。”

祖宗放声大笑,“我们想到了一处。”他侧过头,无喜无怒望着我,“连挑女人的眼光,都一模一样。”

他掌心一扣,揽住我的腰,铜墙铁壁般的胸膛紧挨着我,半真半假问,“还要我查吗?张老板看上你了。货如果没问题,你得陪他一晚。”

我摇头,死死抱住他,他很满意我的表现,在我头顶闷笑,摩挲着我的脊背安抚,“抱歉了,张老板,我马子不肯,我也不能强迫。就当我今晚来观赏江景了。”

张宗廷把雪茄交给马仔,我感觉到一束火辣辣的目光烙印在我身后,他语气并无胜利的喜悦,比刚才又平静许多,“沈检察长随时来赏景,我乐意奉陪。”

这场规模不小的突袭无功而返,条子再一次吃了亏,张宗廷展现了东三省首席黑老大的狡猾,也和祖宗的梁子结得更深。

我们从码头出来,跟在身后的检察官拨了一通电话,告知对方行动取消,另行部署,尽量把今晚的情况压下去。

祖宗闷声不语,健步如飞走向甲板,我盯着他垂在身侧握紧泛白的拳头,没敢触碰。祖宗私生活挺风流的,有钱有势的男人本性,但他办案也出色,铁腕果决,精准干脆,凡是他瞄上的,就没有拿不下的,唯独张宗廷,他栽了两回跟头。

祖宗连夜去了省检察厅,之后几天他都很忙,张宗廷那批货无缘无故没了,仓库里显然是假的,以他的城府绝不会把真的摆出来,万一搜查了,这种可能性谁也赌不起。

我也没闲着,用一周的时间和保姆学了煲汤,让祖宗的秘书回来拿,送去给他,秘书傍晚给我打电话他说喝了,沈检察长如今是越来越离不开您了,您做什么他都觉得好。

我笑着说多谢。

只会陪金主做爱的小三,不是有本事的小三,想屹立不倒,要懂得男人的贪婪之本。安稳的生活,肉体的刺激,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具备,她就永远不会有垮台的一天。

米姐被释放后,没着急回赌场上班,陪她后台去了,逛了一趟澳门,带了不少好东西,让我过去拿,那几天我心情正是大起大落,祖宗和他前妻,确切说是太太,在民政局复婚了。

米姐走了八天,他也八天没回来,晚上住在他老婆家,我连个屁都闻不到。夜深人静我点上烟靠在窗边抽,那烟是祖宗剩下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我斗赢了所有情妇,末了还是要给大房让位,我不甘心,可这世上很多事,不是甘不甘就能改变。

所有当二奶的女人,都羡慕正室,或者说是嫉妒,仇恨,妻子这个身份太美好,滋味太甜,可以名正言顺,可以光明正大,不必惧怕阳光,舆论,世俗,而我们只能偷偷藏在暗处,像一个窃取了东西的不光彩的盗贼,用金钱堆砌自己的风光,喂食自己的虚荣,却不敢昭告天下。

我抵达米姐的公寓,她刚洗了澡,她指了指床上的礼物,让我随便挑,我对珠宝首饰没兴趣,也不缺,只拿了一个干花香囊,拴在背包的拉链上,她裹着浴巾给我冲咖啡,“我不在出什么事了吗。”

我说没有,都挺好的。

她把杯子递给我,看我眼下的乌青,“没睡好?”

我随口嗯,她在我对面坐下,大腿根青一块紫一块的,我早听说她后台很重口,祖宗是体力强,那个后台都糟老头子了,就是拿工具搞米姐,反正圈子里姐妹儿都说,米姐熬到今天,纯粹是一部励志的血泪史。

我被她看得发毛,“怎么,打算改行做侦探了?”

她嗤笑,拿苍蝇拍甩了甩我的脸,“程霖,你是不是爱上祖宗了?”

我搅拌咖啡的动作一顿,半响没说话。

“瞒不了我,我一手带起来的姑娘,我比谁都看得明白。”

她毫不顾忌拆开浴巾,当我的面儿赤身裸体,对着空调排出的暖风撩头发,“我劝你悬崖勒马,祖宗这块肉,吃几年捞够了钱就吐,嘴里含得越久,越麻烦,明白吗?”

米姐和别的老鸨不一样,她不劝姑娘上位,她说上位太难了,肯为情妇抛妻弃子的金主不是没有,但成本太高,他们轻易不碰。家里正室好吃好喝养着,相敬如宾,既不妨碍场面上的声誉,也不耽误外面玩女人,这才是最保险的。

我忍了忍,问她为什么。

她脸色变得很难看,“咖啡苦吗。”

我没理解她的意思,她冷笑,“爱上已婚的权贵,滋味比咖啡还苦。你会把自己逼疯的。”

我用力攥着杯子,一滴不剩喝光。

米姐恨铁不成钢,我离开时她指着我脑门说,“程霖,你是我最得意的姑娘,身子随便给,这颗心你可守住了。我们这样的女人,动了心就是死路一条。我把话放在这里。”

她的警告我听进去了,但我没跟她说,感情这件事,不是想就能控制住的。

我找到停在车库外的车,司机不在里面,门也没锁,我左右瞧了瞧,没见着人,正要打电话,一只男子的手横在我面前,他声音不高不低,很是儒雅,“程小姐吧。”

我一怔,偏头看他,他问我是不是找司机。

他将司机的钱夹和手机都交给我,“他被附近的混子抢了,正好我和我同事碰上,他带着那伙人去派出所做笔录,您司机麻烦我在这里等您,怕您着急。”

我接过钱夹,确实是他的,还有我给他的一张卡,我问他派出所在哪里。

他笑说我带您去。

我没多想,跟着他走出一段路,隐约察觉不对劲,我对这边不熟,但前门后门我还是分得出的,我停下脚步,一脸警惕,“麻烦你告诉司机一声,我先自己回去。”

我说罢要走,忽然一柄枪抵在我腹部,他半个身体笼罩下,威慑逼视我,那丝冷硬的触感,我蓦地僵住。

男人原形毕露,打破伪装,他一字一顿说,“跟我走,敢叫一声,你和司机都没命。”

他拿出布条蒙住我眼睛,架住我又走了一会儿,到达一辆车前,推搡我坐了进去。

车疾驰在街道,漆黑之中,耳畔也鸦雀无声,我明白怎样哀求也没用,只问他是谁的人。

他没吭声,我说你大哥是姓张吗?

他终于动了动,将枪撤走,“许。”

我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不是张宗廷的人,必然凶多吉少。

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停稳,有人出来迎接,对我身后的男子说成爷等很久了,还怕露馅呢。

男子说不会,她没带着保镖,两下就料理了。

我在他们钳制下一步步上楼梯,穿梭过一条僻静的走廊,推门而刮起的风扑面而来,吹落了我双眼的布条。

我有片刻的失明,全部是白茫茫一片,等到恢复过来,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

这是一间情趣套房。

墙上挂着手铐,脚镣,一把粉色的硅胶制成的手枪,男人家伙大小,长短可收缩,非常粗,根本插不进去的那种粗,扳手底部镶了菱形钻,号称最痛苦的一种钻,没经验的小姑娘塞进去非得流血致残不可,有经验的也要割破点肉。

门后的柜子敞开,里面陈列着火盆、皮鞭,跳蛋,催情药,其中一个半人高的特质高跟鞋格外显眼,鞋尖垒砌着扶手,向方向盘一样,鞋壳内竖起三根棒子,一根比一根长,最短的也有十几厘米,鞋帮是通电的靠背,分三种抖动模式,能把女人颠出高潮。

这种情趣高跟鞋,比传统的木马档次更高,玩法更狠。

马仔把火盆放在地上,扔了一张纸进去,瞬间一簇火苗窜出老高,猛烈燃烧起来。

透过这团沸腾的火焰,我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正翘着二郎腿打量我,年岁五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挺老奸巨猾的样貌,嘴角长了颗指甲盖大的瘊子,显得他油腻的脸更丑陋。

这副阵仗摆明是要轮我,而且还是让我求生不得,我脸色不由自主煞白。

男人手上拿着女子监狱的囚服,做得很逼真,有两个破洞正好在私处和乳头上,他将囚服扔过来,往后一仰,张大嘴打哈欠,“扒了她。”

我转身想冲出去叫保安,马仔比我动作更快,一把扯住了我头发,将我按在地上,“成爷还没玩儿,你就想走?把你绑来可不是让你参观的。”

他们人多势众,硬碰硬只能自讨苦吃,我服软了,我说我不跑,马仔将门反锁,我看着男人问,“成爷,我得罪你了吗?”

他倒也痛快,“没有。”

我稍微松了口气,“那我男人是谁,你知道吗?”

我本想搬出祖宗,我还没开口,男人先乐了,“是谁也没用,我这条道,和白道互不干预,要命的差事我不碰,他就弄不了我,不过。”

他话锋一转,“和他有关。是他娘们儿不容你。”

我脑子轰一声炸了,祖宗的情妇没胆子暗算,敢出手阴我,势必料定祖宗不会为我和她伤面子,恐怕是他老婆看我地位蒸蒸日上要清理门户了。

成爷有些不耐烦,“行了,该让你明白的,我也没瞒你,麻利点完事你也早解脱。”

他吩咐马仔动手,只是眨眼的功夫,我身上外套就被扒了,连带着里面的长裙撕裂成几截,春光乍泄间,马仔莫名兴奋起来,将囚服从头顶套住,把我拖入悬吊锁链的铁笼子里。

笼子的四角都是摄像头,看闪光已经开始录影了,马仔把高跟鞋也送进来,琳琅满目的情趣道具,插翅难逃的密闭囚牢,想到我接下来的处境,心脏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缠绕勒紧,透不过气。

成爷对我这副身子挺感兴趣的,他龇牙淫笑,“没看出来,还真没得挑,难怪人家大房不容你。”

他微扬下巴,马仔隔着铁笼指那只高跟鞋,“上去。”

那粗长的尺寸,晃得我头皮发麻,我缓慢靠近,马仔等不及了,抬脚照着笼子就是一脚,“你他妈自己不痛快玩,老子帮你玩!”

他们哈哈大笑,站在我背后的两个保镖,瞪着我浑圆半裸的屁股,狠劲摸裤裆上下套弄,呼哧呼哧的粗喘,刺激了成爷,他倒了杯酒,泼向笼子,冰凉的水珠溅满我胸口,湿漉漉的映出奶头的轮廓,两粒凸起,屋子里的男人笑声更大,“真他妈小,咬一口肯定流奶汁。”

我怕再磨蹭下去,马仔会闯进来,我心一横,扶住鞋刚要坐下,成爷皮笑肉不笑说了句要最长的那根。

这种道具,最长的是故意用来性虐的,三十厘米都有了,能把子宫戳烂了,我咬牙,试探着磨了磨,顶端很硬,全靠自己把握怎么沉入,我问有润滑油吗。

成爷咕哝了一口痰,吐进酒杯里,又泼向铁笼,我侧身躲闪,避开了那团污秽,他说油你麻痹,就这么给老子干。

我深呼吸一口气,对准那根一点点压下身体,刚刚埋入半寸,我就觉得受不了,又干又涩,胀得要死,我急忙退出来,抻了抻囚服,盖住屁股蛋,“成爷,换一根吧,真不行。”

我还没说完,笼子被一股蛮力踹开,马仔架起我的身子,把两腿强制分开,摘下墙上的手枪,就要硬来,我奋力扭动腰肢,他们找不准位置,在我胯骨上接连踢了好几脚,其中一个马仔将我两腿夹在肩膀,他大喊给我!我来插!

手枪的一端抵在我私处口,正是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大门被一股惊骇的力道撞飞,男人挺拔的身影倒置,大衣下摆随阵风飞扬起弧度。

张宗廷凛冽逼慑的煞气,像是要把这群人生吞活剥了,他很少独身出面,成爷也愣了,不明白他这副暴戾因为什么,他猩红阴狠的目光梭巡一圈,落在趴着不动衣衫不整的我身上,他脚尖勾住坍塌的门,反转一掀,门横向冲飞,将刚才搞我的马仔拍在了墙上。

扑哧一口血,溅得到处都是,成爷也没有幸免,他右脸颊都是马仔啐出的血点子,眼皮也沾了一滴,他麻木僵硬,气儿都不会喘了。

张宗廷脱下大衣裹在我身上,他仿佛变了个人,撕下了俊秀苍白的面具,狰狞而狂暴,“许茂成,你他妈活腻歪了!我张宗廷眼皮底下你也敢耍横!”

他手臂带起一股劲风,下一秒拔出腰间的枪,一把寒光烁烁的勃朗宁,银色铁皮,铂金枪口,他二话不说拉响扳机,对准成爷膝盖就是一枪,砰地一声,视线里的一切都定格凝滞,我脑海清楚回荡与张宗廷意外相遇的雪夜,在那条漆黑无光的巷子里,也是这样的枪声,将我平静的生活搅起天翻地覆的涟漪。



成爷膝盖挨得那一崩,张宗廷打得够狠,他没收力,枪子儿刺穿骨头,直接射进木板,落地砸坑,血溅三尺,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蜷缩在他的大衣里,把自己覆盖得严严实实,剧烈惊惶的心跳,在毛呢散出的清冽烟味中,缓慢平息。

成爷本想抹掉眼皮上的血迹,结果越抹越多,整张脸糊了一大片红,他刚要起身,枪口裂开,更多血浆渗出,浸湿了裤腿,他痛苦闷叫,又踉跄跌坐回去。

堵门的马仔见老大都不行了,也纷纷退让开,成爷伏在沙发上,喘息着说,“张老板,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不能让我失信,都在道上混,我也算你前辈,你太不守规矩了吧。”

张宗廷冷笑,“许茂成,这笔账我会跟你算清楚。你他妈动我的女人,还敢和我要规矩?”

成爷的气焰减了大半,他脸色青白,硬着头皮说这不可能,这娘们儿是沈良洲的。

“马上就是我的了。”

张宗廷撂下这句话,没再耽误时间,他弯腰抱我入怀,疾步离开了房间。

我全身都是汗,分不清是吓得还是疼的,高跟鞋上那根最长的棒子把私处撑得火辣辣的,那股无法形容的灼烧感,就像拿剪子绞了,动一下都撕心裂肺。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大型号的防弹车,张宗廷坐进后厢,把我放在他腿上,吩咐司机开回别墅。

我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纠缠在一起,他耐心一缕缕理顺,窗外投射下迷离斑斓的灯火,很深,又很浅,很凉,又很热,张宗廷棱角分明的脸陷入其中,光束不间断虚晃,浮荡,他的眉眼,他的唇,他的鼻梁,都如同静止一般美好。

可我知道,他是一个黑暗的亡命徒。

甚至在这世上,他都不该存在。

他违法了,他触犯了道德。

和我一样,都是活在不见光凭运气的地方。

张宗廷在我愣神时,分开我的腿,我本能并拢,不给他摸,他命令我老实点,嗓音很沉,很霸道,不容商量,我被吓住,捏紧了他衬衫,他意识到语气有些重,又忽然温柔下来,在我额头吻了吻,“让我查看你的伤。”

他的声色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我一下子不再紧绷,他一根手指顺利探入私处,缓缓延伸,抽离时沾了点血丝,他抱紧我发颤的身子,“废了许茂成的手。”

坐在副驾驶的马仔一怔,“这…他曾经跟过祥叔,现在自立门户,在东三省也是叫得上号的人物,他又没招惹咱,就这么废了,说不过去。”

张宗廷舌尖舔过门牙,眉骨暴戾抽动,神色阴郁至极,“我他妈没弄死他,已经仁至义尽。”

马仔见他来真的,不敢再多言,“是,廷哥。”

车停在一栋洋楼门口,路灯下有几名保镖驻守,为首一个手上拿着毛毯,张宗廷抱我下车的同时,毯子盖在了身上,我几乎没感觉到寒意,就被一股温暖包裹住。

他将我放在卧房床上,吩咐马仔打一盆热水来,再煮一锅粥,他卷起袖绾,也不避讳,细致为我洗身,从胸脯的酒渍,到大腿根的血丝,我没矫情,反正他也看过摸过了,干脆大字型躺着,任由他折腾,他大约觉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享受吗。”

我不说话。

“你是第一个心安理得让我伺候的女人。”

我眼珠转了转,“其他女人呢。”

黑色毛巾浸泡在水盆中,他捞出拧干,“她们怎么比得过程小姐的胆子。”

他为我擦干净身体,盖好被子,马仔很快端了一碗粥进屋,哭丧着脸说,“有点糊味。”

张宗廷阴恻恻瞥他,这一眼吓得马仔屁滚尿流,“廷哥,真没干过这个,您让我刷马桶都行,别让我摸炒勺成吗?”

我目光直视着他,“我要回家。”

张宗廷什么也没说,只是稳稳托住粥碗,用勺子一点点吹凉,我又重复了一遍,暴躁挣扎着,他这才撩开眼皮,“沈良洲看到你这个德行,你觉得他是心疼,还是厌恶。”

他走过来,在床边站定,“他的女人,被当众扒光当玩物戏耍,他痛快得了吗。”

“没有扒光!”我急于辩解,四肢跟着使劲,抻了腿间的嫩肉,疼得又是一层汗,他舀了一勺粥,递到我唇边,“好,没有扒光,听你的。”

马仔吓一跳,难以置信这样的话是从张宗廷嘴里说出来,我没领情,更不喝,只是瞪着他,他被我这副眼神逗笑了,“真是倔。”

他放下勺子,手背在我脸颊上饶有兴味流连抚摸,“倔得让人想要征服。又不愿太快得手,想要一点点吃掉你。”

他笑意一收,冷漠捏住我唇,用力掰开紧咬的牙关,将粥强迫性灌了进来,我被他控制着,喉咙不得不吞咽,他用这个蛮横的方式喂了我多半碗,他指腹擦拭去我嘴角残留的汁液,“程小姐闹脾气时,很可爱。只是我希望,你下一次碰到我,别再这么狼狈。”

我张嘴咬他手指,他也不恼,面无表情等着,等我自己无趣了松嘴,我咬得腮帮子发麻,口腔内弥漫着血腥味,他才迅速拔了出去。

他温热粗糙的掌心抚上我眉眼,染着清淡的笑意,“刁蛮的小野狗。”

我在张宗廷留给我的一片安宁与黑暗中,渐渐打瞌睡,凌晨三点多,屋外马仔一声程小姐,惊醒了我,他问我能下床吗,您的人来接您了。

我哑着嗓子问他什么人。

他说二力。

我撑着身子坐起,“能!我马上出来。”

我忍着腿间的不适,披上毯子,跟随马仔进入客厅,二力来接我,证明祖宗知道了,不过背后搞我的人是他老婆,祖宗就算生气,也不会在刚复婚的节骨眼上为小三质问什么,所以这回我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他不行动,我也不能提。

二力在外面院子等候,视线所及之处张宗廷并不在,停在台阶下的宾利车也开走了,马仔推门送我出去,朝我点了下头,便没再管。

二力匆忙迎上来,毯子合不拢,露出里面破烂的囚服,他蹙眉,“嫂子,您…事儿大吗?”

我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说没人碰我。

他长舒一口气,我有些虚脱,摇摇晃晃站不稳,他说了声得罪,把我扛在肩头,塞进了车里。

其实几个小时前,劫后余生那一刻,我曾有过念头,如果张宗廷没救我,我会怎样。

祖宗的脾气,还能要我吗。

我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了祖宗身边最得宠的二奶,我承认自己忘乎所以了,他老婆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她知道男人的底线是什么,也明白软肋在何处,她不言不语,却无比狠毒。

车抵达别墅,风尘仆仆赶回的祖宗从二力手里把我接过去,我伏在他胸口,祖宗下颔紧绷,眼底燃烧着一团杀气,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沈良洲,比他最暴怒时还要凶悍凌厉几万倍。

“许茂成是不想在东三省混了。”

二力跟在后面进别墅,“他不过是拿钱消灾,正根不在他身上,州哥如果想保住嫂子,您得安抚后院那位正主儿。”

祖宗没吭声,他抱我进卧房,吩咐二力关门,“过几天找由头封了姓许的场子,他敢开张,就让人砸了。”

二力笑,“张宗廷亲自出头救人,道上不出明早就会传遍,您又动用势力封死许茂成的后路,看来程小姐的身份是瞒不住了,您可要想好怎么平复官场上的风波。”

祖宗抚摸我鬓角的手一顿,语气听不出波澜,“张宗廷救的。”

二力说是,张宗廷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赶去场子,从许茂成手里带走了程小姐,还开枪了。

祖宗阴沉的面容终于生出一丝笑容,却是冷笑,“你看他,几分真假。”

二力犹豫了一会儿,“他这人最无情,应该没真的,酿后手呢。”

我躺得浑身发酸,没忍住扭了两下,很轻微,祖宗还是察觉了,他抬手制止二力,示意他出去说,别吵我休息。

窸窣的脚步声远去,关门的响动传来,我睁开了眼。

乳白色窗纱遮挡住一棵松树,在浓郁的夜色里,黑漆漆一团影。

我耳畔始终都是挥之不去的枪声,和张宗廷出现那一刻,我的狼狈落入他眼底,他发狂的样子。

我凝着天边逐渐亮起的鱼肚白,稍稍有了一丝困意,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房间里只有我自己,祖宗的衣服在沙发上放着,似乎临时有事离开,没来得及收拾,我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出卧室,听到客厅有谁说话,我循着声音站在楼梯口,看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祖宗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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