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腊月二十九。
带着年味的风卷着飞雪,肆意掠过枯枝。
【明天除夕,记得买寒洲喜欢吃的菜。】
南枝一笔一划地在便利签下,刚放下笔,紧闭的大门被推开。
傅寒洲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扬起个笑脸迎接:“你回来……”
当看见那张冷峻如霜的脸时,南枝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南枝,是你自己提的离婚,结果来跟我玩这些无耻的把戏!”
傅寒洲将覆着雪的外套一扔,冰冷的嗓音如雷响彻整个客厅。
听见“离婚”的字眼,南枝脸色一白:“我没有……”
面对她的否定,傅寒洲冷笑质问:“我在离婚处等你了三个小时,可你在哪儿?”
闻言,南枝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
她在哪儿?
她在家,按照昨天记在便利签上的话洗衣服、买菜、做饭……
一丝茫然从南枝眼中转瞬即逝,她只能给出一如既往的回答:“抱歉,我忘了……”
又忘了。
傅寒洲紧蹙着眉,目光中满是不悦。
结婚七年,她口中最多的字眼就是“忘了”。
若不是商业联姻,他根本不会娶这么一个女人。
看到男人眼中的嫌恶,南枝忍着心痛扯开嘴角:“明天吧,我会记住的。”
挽救似的话却惹来傅寒洲一句嘲弄:“别告诉我,你连除夕放假的事也忘了。”
对她,他已经没了耐心。
傅寒洲解下领带,正要去洗澡,却见水像溪流似的淌处浴室。
他神色一沉,大步跨过去。
只见浴缸中的水满了出来,整个浴室几乎都快被淹了。
傅寒洲想关上,可水龙头偏偏这时候坏了。
等他拧好,全身都已经湿透。
南枝自知又犯了错,慌忙拿来条毛巾要帮傅寒洲擦,却被他一把推开。
她踉跄了几步,眸光无措:“对不起,我明天就让人过来修理。”
“我看你先去医院修理一下你的脑子才最好。”
傅寒洲睨着她,毫不掩饰地流露着对她的烦厌和讽刺。
尖锐的话语像刀子刺进南枝的胸口,痛的她呼吸困难。
整整七年,他们之间没有一秒夫妻间该有的温情。
因为傅寒洲不爱她,她更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嘭”的一声,浴室门被关上。
南枝站在原地,孤寂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耳畔突然响起闺蜜唐可那句话:“你这和守寡有什么区别?”
十几分钟后,穿着浴袍的傅寒洲走了出来。
“我给你炖了排骨汤,你喝……”
南枝话还没说完,他看都不看一眼就上了楼。
环顾着空荡的客厅,南枝眼尾泛红,翻涌的哀戚一点点淹没着她。
忽然,针扎般的刺痛席卷大脑,疼的她脸色一白。
她喘着沉重的呼吸,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药生生吞下。
等痛苦褪去,南枝无力瘫坐在地毯上,眼角泛着晶莹。
这时,她才看见药瓶上贴着一张自己写的便利签。
“今天是我确诊脑癌的第二十八天,也是我和傅先生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时间落款是:腊月二十八。
翌日,七点。
傅寒洲下楼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只是餐盘旁多了张纸。
他走进一看,面色骤黑。
——离婚协议书。
傅寒洲下意识抬头,望向端着热牛奶走来的南枝:“有完没完?”
冰冷的视线让南枝心头发窒,但她还是强作镇定:“签了协议书,到时候就能直接办手续了。”
她看着眼前目光阴沉的男人,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和疲惫。
七年了,的确该给彼此一个解脱了。
傅寒洲睨了眼女方的签字,目染愠色:“你确定到时候不会说自己又忘了?”
南枝似是没听见他的嘲讽,反而絮絮叨叨起来:“冰箱里有饭菜,饿了用微波炉加热就行,你有胃病,药我放在玄关的第二个柜子,衣服我也都整理搭配好了,你穿的时候直接拿……”
“南枝!”
一声低吼让本就僵凝的气氛焦灼起来。
傅寒洲眼底升起丝戾气:“胡闹也该有个度。”
他看着南枝,才发现自己那个从不注重打扮的妻子化了妆。
如瀑般的黑发用水钻发卡挽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她穿着咖啡色的大衣,踩着细跟,与平时的寡淡大相径庭。。
南枝没有解释,而是平静地拿出把钥匙,轻轻地放在离婚协议书上。
她走向玄关,拉过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箱:“以后,照顾好自己。”
傅寒洲怔在原地,眸中闪过抹愕然。
南枝真的要走,甚至走的是那么云淡风轻。
“为什么?”他冷不丁地问。
南枝步伐顿了瞬,但终究是没有停留地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陷入死寂,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良久,傅寒洲的目光才落在南枝拟好的协议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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