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脸颊微微泛着红,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平安,你在说什么?”
萧君楚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幸运。”
苏瓷便笑了,指了指桌上的合衾酒:“要喝了酒,才能长长久久呢!”
萧君楚便起身去倒酒,酒刚倒好,忽然听见身后一声闷响。
他下意识回头,却见苏瓷晕倒在床边,脸上是脂粉都掩不住的苍白。
“朕问你她到底怎么样样了!”
偌大的行宫之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声音,地上一地被砸碎的碎瓷片。
几个太医跪在萧君楚跟前,大气也不敢多出。
一个年迈的老太医叩了叩头:“陛下息怒,苏小姐的身体本就不好,此次兖州疫疾实在折腾得不轻,伤了根本,哪怕是华佗在世,恐也只能保她半年无虞啊!”
半年!
萧君楚的脸色一白,似是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在小药谷的时候,他便知道,苏瓷身体不好,他想着也许是因为当年难产后身子虚,只要好好养着就没有问题。
可是,他从未想过,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可能!她出身将门,幼时好武,身体底子远比一般女子要好,怎么可能会羸弱至此!”他不相信,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好不容易他看清自己,怎么会……
老太医只得继续道:“陛下,从脉象上看,苏小姐的病时间长久,最起码也病了五六年了,若早些养着,倒也还能医治,可这病势缠绵日久,到如今,的确无力回天了。”
闻言,萧君楚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转头看见床上安静躺着的苏瓷,她已经越发消瘦,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病了五六年……那便是说,她在宫里的那几年便已经病了,可他作为丈夫,却什么都不知道。
一瞬间,一种令人窒息的痛悔如潮水般涌来,让萧君楚心里如被针扎。
她病了,他却总是罚她,罚她跪皇祠,罚她夜晚抄经,罚她在大雨中给赵绣儿下跪……
一桩桩一件件,萧君楚自己都不敢想自己从前做了什么样的混账事。
他仅仅因为心里一点不平,一点怨愤,便将所有的气出在苏瓷身上,而苏瓷就这样默默受着,从来不曾与他多说过一句。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明明他很早以前便发现了,她日渐消瘦的脸庞,她越发苍白的脸色,还有当年宫里人常跟他汇报,苏瓷那些总也吃不完的药。
可他没去在乎,他就想看她痛苦,然后等她熬不住了,来跟自己说一句软话。
他从头到尾,要的不过是她对他低一次头,可这一等,换来的不过是末路穷途。
萧君楚将人都屏退,在苏瓷床边坐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她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紧皱着。
他伸手想去抚平,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颤,如今种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连弥补都没有机会。
良久,他后知后觉的感到眼角有丝湿润,抬手才发现是一滴眼泪掉了出来。
萧君楚抹掉那一丝水痕,一向冷峻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悲怆。
他轻抚着苏瓷的眉眼,喃喃开口:“瓷儿,余生我再也不罚你了,我们好好过。”
话到最后,只剩了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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