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欢谢长庚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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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网游小说

作者:沈云欢   

剧情简介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云欢谢长庚的其他类型小说《沈云欢谢长庚》,由网络作家“沈云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云欢心头疼痛难忍。谢长庚,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吗?她看着查看聘礼的男人,蓦地想起当初谢长庚迎娶自己时,甚至都没有到沈家迎亲……沈云欢唇边溢出一个苦涩又嘲讽的笑。

《沈云欢谢长庚》精彩片段

沈云欢心头疼痛难忍。


谢长庚,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她看着查看聘礼的男人,蓦地想起当初谢长庚迎娶自己时,甚至都没有到沈家迎亲……


沈云欢唇边溢出一个苦涩又嘲讽的笑。


翌日,盛京城内最繁华的朱雀街。


谢长庚领了人马浩浩汤汤前往秦家下聘,走到半路却被一眉眼英气的女子拦住。


——正是沈云欢的手帕交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夏英。


夏英面容冰冷,声音十分愤怒:“谢长庚,你不能这样对阿欢?”


谢长庚冷眼睨她,不耐道:“沈云欢让你来的?身在佛门净地还一心二用关注着我,本王真是好生荣幸。”


夏英沉默一会,反驳道:“云欢一心祈福闭门不见我,还不知晓此事。”


“不知晓?”谢长庚冷笑,“沈云欢这么会演,不入梨园戏台真是可惜。”


夏英霎时白了脸:“你怎么可将阿欢和伶人作比?”


身后,一抹无人可见的幽魂叹息一声。


她只怕自己在谢长庚心里甚至比不上伶人。


夏英仍不甘心好友遭受这样的屈辱,咬唇道:“沈家为我朝鞠躬尽瘁,世代忠魂,你这样对阿欢……”


话未说完,谢长庚冷冷打断:“可笑,真正的忠魂应该刻在碑上,沈云欢要拿沈家在我面前做大旗,就等她的名字也刻在碑上再说吧!”


沈云欢望着谢长庚冷漠而讥诮的神情,巨大的不可言说的悲哀萦绕全身。


夏英亦不可置信的看向谢长庚。


谢长庚不想再理会夏英,一拉缰绳欲走。


夏英咬牙挡在马前:“不行!你若今日敢去秦家下聘,我便到皇上面前告上一状,看你待如何?!”


夏英父亲亦是朝中重臣,又是家中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自是有几分气性。


一旁看着的沈云欢心中一暖,低喃道:“英英。”


谢长庚眼眸黑沉地盯着夏英,却是勾唇笑了。


“你只管去。”


话落,他倏地一扬马鞭抽在马身上!


骏马一扬马蹄就朝前冲去,竟是毫不顾忌夏英,就要从她身上撞过去!


“英英!”沈云欢顿时亡魂大冒。


千钧一发之际,夏英被侍卫扯到一旁。


带着聘礼的车队一路从她身边驶过。


跟在谢长庚身后的卢风忧心忡忡道:“王爷,真要闹到如此地步?”


谢长庚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许久,他寒声道:“你将聘礼送去,我去趟镇国寺。”


卢风惊喜出声:“王爷,您要去迎王妃……”


谢长庚蹙眉打断他:“本王去拜佛散散晦气,大好的日子,我不想再听见有关沈云欢的任何事!”


镇国寺。


谢长庚抬步迈入大殿。


而沈云欢却站在殿门口,阳光穿透她的身体,没在地上留下任何影子。


她听着阵阵庄严梵音,静静看着端坐莲台的佛像,神情茫然。


佛祖,人死后不该一了百了么?为何让我这一缕孤魂留在这世上?


待上完香,谢长庚不知为何却没有离开。


本在一旁闭眼打坐的住持,缓缓睁眼问道:“王爷,可是在等什么人?”


沈云欢也回神看过去,心口莫名揪紧。


谢长庚愣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


笑话!


他沉声道:“请住持转告沈云欢,十五日后记得准时来参加我的婚礼!”


那一丝悸动瞬间消散,沈云欢只觉浑身越发寒冷起来。


谢长庚说完话便要走,但转身的瞬间,眼眸却猛然定住!


只见门口,沈云欢竟穿着戎装站在那里?




沈云欢心瞬间提起。

她看着堂弟沈明修躬身行礼:“见过永安王!”

谢长庚定定盯着他,又问了一遍:“边疆的主将是谁?”

他只知晓沈明修这名,却从未见过其人。

沈明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敛去,他垂眸道:“王爷误会了,末将名叫沈捷,字敏休,边疆那位是末将堂兄,音相同写法却不同。”

听了沈明修的解释,谢长庚皱紧眉,眼眸却是让人猜不透的幽深难测。

就在沈明修鬓边已经有细汗沁出时,谢长庚淡淡道:“赶紧出发吧!莫要贻误军情!”

沈明修颔首应是。

一旁的沈云欢亦是松了口气。

她只怕谢长庚知晓她替名从军的真相后为难沈家。

只是……等她战死之事传来,这一切终究是瞒不住的。

沈云欢沉默地跟着谢长庚回到王府,管家就送上数十个绣娘日夜赶工制作好的喜服。

沈云欢这才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谢长庚和苏清荷的婚期竟然已临近。

谢长庚瞥过喜服,不知怎的突然问了一句。

“沈云欢还未从镇国寺回来?”7

管家一愣,摇头道:“回王爷,没有。”

听见自己名字的沈云欢不解地低声道:“谢长庚,你不是最厌恶我,怎么会想在你的大喜之日看见我这张脸。”

却见谢长庚沉默良久,冷嗤一声转身离去。

管家小心翼翼问卢风:“清荷姑娘马上入府,王爷为何还如此不高兴?”

卢风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越临近婚期,王爷的情绪便越发焦躁,他也看不懂。

新婚前一日。

谢长庚再上镇国寺,却在寺庙门口的巨大银杏树下见到了住持。

住持那双苍老却通明透亮的眼看着他,淡淡道:“王爷,回去吧。凡事莫强求,一切因果终有定数。”

沈云欢却脑中灵光一闪,但终究似懂非懂,只好朝住持行了一礼。

住持双手合十向她回礼。

“阿弥陀佛,执念散尽,方能涅槃。”

谢长庚看着住持奇怪的行为,却不知这话是对谁而说。

定定站了半响,他转身高声对寺中道:“沈云欢,如若此时不回,永安王府永无你立足之地!”

隔日,大婚至。

谢长庚的迎亲队伍声势浩大,比之当年她入府,不知热闹几凡。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感慨这盛大场面。

一身喜服的谢长庚骑于高大白马之上,修眉凤目,芝兰玉树。

沈云欢抬眸看着身着喜服的谢长庚,心里却只剩一片麻木。

花轿行到一半,突然有激动兴奋的声音遥遥传来。

“沈家军凯旋归来!”

“沈家军凯旋归来了!”

这喜讯迅速在百姓间传播,越来越大的声音逐渐盖住谢长庚迎亲的唢呐声。

“沈家军凯旋归来,快去城门口迎接!”

沈云欢一震,耳边似有军中的哀歌响起,无数阵亡的同袍面容划过她眼前。

“梅落南山畔,亲人远望,千里风霜,星月伴我还乡……”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铜铃声响起,一滴眼泪划过她颊边。

将士们!我们回家了!

随着这念头一起,沈云欢的魂体逐渐消散,蓦然化为一片虚无……



百姓们纷纷往城门口涌去,堵住了迎亲队伍的路。

卢风忙看向谢长庚:“王爷,我们要不要……”

谢长庚面容冷漠地吩咐:“继续往前。”

迎亲队伍继续往前,但还未前行多远,两队御林军疾步而来拦住谢长庚。

随着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站成两排,明黄的龙辇从街道出现。

谢长庚眉目紧皱,下马行礼。

皇帝谢玄从轿辇上走下,神情严肃而冷厉。

谢长庚唤道:“参见皇兄!”

谢玄看了眼谢长庚身后喜气洋洋的队伍,脸色越发难看,他没应谢长庚的话,而是对着一旁的侍卫下令:

“来人,给我将他这身衣服扒了!”

几个御林军随之上前,谢长庚一退,冷声道:“皇兄这是作何?”

谢玄见他还想反抗,勃然震怒:“谢长庚,你敢抗旨?”

谢长庚动作一顿,红色喜服被脱下,又被套上一件白色外衫。

待换好后,谢长庚定睛一看。

——竟是丧服。

这是要他为沈家军守丧?

谢长庚眉眼染上怒意,然而谢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道:“带走!”

谢长庚被强行带往城门。

大军得胜归来的号角已经响起,远处烟尘漫天,那绵延的军队越走越近,直到停在城门前。

全军倏地跪下,黑压压一片声势惊人。

谢长庚这才发现,军队最前方的竟是身坐轮椅的沈靖,他身旁,站着自称沈捷的那年轻小将。

蓦地,原本浑身散发着冷意的谢长庚心中不安涌起,他抿紧了唇,心跳越来越快。

看见谢玄,神色悲哀的沈靖从轮椅上撑起,强撑着跪在了地上。

“回禀陛下!沈家军此次歼灭敌军近五万,羌国大将军拓拔炎被我方斩首,十年之内,羌族不敢再犯!”

“沈卿快起……”谢玄不顾帝王之仪快步走过去抬手将人扶起,神情沉痛。

沈靖却再次深深一拜,整个身体都几乎埋在地上,嗓音嘶哑。

“我方牺牲士兵两万八千人,主将沈云欢斩首拓拔炎后,中箭而亡。”

“我沈家军众将士不负皇恩!不负百姓!不负天下!”

话落,谢玄身后的谢长庚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下一瞬,他不可置信地扬声道。

“什么主将沈云欢中箭而亡……沈靖,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谢玄怒喝:“混账,你给我闭嘴!”

谢长庚血气翻涌,呼吸粗重。

他如同一头被惹怒的豹子,煞气四溢,瞳仁红得吓人。

“沈云欢明明在镇国寺,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让你们看看……”

突然,一阵空灵而悠远的铜铃声响起。

跪在地上的黑压压的士兵们渐次散开,露出一条道路。

接着,就见八个将士抬着一副纯黑的棺木,缓缓走上前。

而那铜铃声,正是由挂在棺材四角的招魂铃传来。

他们庄严而肃沈,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却又缓慢,似乎怕惊扰了棺中之人。

随着清脆铜铃声渐逼近,谢长庚连呼吸都屏住!

难以言喻的惊惧如潮水般涌进身体,心脏像是被细细的丝弦一圈圈缠紧。

这时,走到最前方,抬棺将士们扑通一声跪下。

众多粗豪的汉子们脸上却溢满泪水,声带哭腔。

“陛下!元帅!我们带云欢将军回家了!”



谢长庚只觉眼前一阵眩然,他脸色变得比身上那领华贵的丧服还白的令人刺目。

一个又一个不曾细想的细节在他脑海中闪过,可他却固执的不愿相信。

“我不信,沈云欢绝不可能在里面,你们全是骗子,沈云欢你给我出来……”

他想要上去打开那棺材,却被一群神色愤怒的将士拦住。

谢长庚不管不顾想要动手,谢玄一声爆喝:“将永安王给我拿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至极,一道冷然的嗓音传来。

“将棺材打开!”

——竟是沈靖。

将士们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失声道:“元帅!”

沈靖又说了一遍,喉头微微发抖,声音却变厉:“打开!”

就连谢玄亦不忍道:“沈卿不必顺这孽障的意,我这就将他抓起来……”

沈靖微微摇头,又抬手对身后的沈明修示意。

沈明修叹了口气,走上前带着喑哑难抑的腔调道:“堂姐,得罪了!”

沉重的棺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森冷至极的气息率先传出。5

随后一张毫无血色却又美得惊人的脸露出在众人眼前。

沈云欢静静躺在棺木中,仿佛只是睡着。

她的身下是一块完整而巨大的冰,边上撒满不知名的花草,左侧则是断裂的红缨枪。

领头的将领抹了把眼泪,解释道:“这是为了保住云欢将军身体不腐从边疆冰川上挖的千年玄冰和草药。”

谢长庚仿佛听不见他们对话,只红着眼死死盯着棺木中的那张脸,下一刻,他身体猛地一晃,想要上前抬手抚上沈云欢。

而沈靖,终于第一次动手。

就算是残了,他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谢长庚十五岁就带兵上战场,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两人手刚碰在一起,就被谢玄喝道:“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谢长庚是个疯子,沈靖却不能不管不顾,他稍一怔然的瞬间,谢长庚便触碰到了沈云欢。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从谢长庚指尖传来,那绝不可能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颤抖厉害,整个人跪倒在棺材前。

“沈云欢,别耍花样,你不是想要头发,想要学琴,想要学画,我都答应你,你给我睁开眼……”

棺中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谢长庚继续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你不是说本王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你说话啊?”

沈靖眼中带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说什么?你不是从不愿与她说话?她根本就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画画!”

谢长庚置若罔闻,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沈云欢,你这个骗子!”

沈靖握紧双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谢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许臣妹云欢与永安王和离,臣想将云欢葬回沈家祖坟。”

谢长庚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谢玄看着眼眸猩红的谢长庚,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沈靖跪下:“谢陛下!”

谢玄一抬手,示意御林军将谢长庚带走。

谢长庚却紧抱住沈云欢,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那血顺着棺木边缘缓缓流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谢长庚却一把将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众人想要拦住他,却见谢长庚走出两步便软软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时,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沈云欢。




这种急报都是进宫直接呈给皇上,就算谢长庚贵为楚国最尊贵的王爷亦不能私自探听。


沈云欢就看见谢长庚蹙了眉,随即对着身后的卢风道:“回府。”


刚踏进王府厅中,沈云欢眼中撞入一道纤弱身影。


沈云欢又倏地转头看谢长庚,眼睁睁望见他敛了脸上戾气,温柔问:“子依,你怎么来了?”


秦子依盈盈一笑,我见犹怜:“不知怎的,心头总有些不安,便来看看你。”


月下清影,谢长庚与秦子依坐于庭院中。


秦子依纤手抚琴,谢长庚手持一只玉笛。


琴瑟和鸣。


沈云欢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


谢长庚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谢长庚。


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谢长庚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她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谢长庚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沈云欢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她永远成不了谢长庚爱的那种女子。


沈云欢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


这时,谢长庚的笛声却骤然停住,他脑海中突然出现沈云欢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身姿翩若惊鸿。


又好像看见沈云欢停下动作,白皙脸颊微红,额间沁出一层薄汗,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看见他沈云欢眼睛先是一亮,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


她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王爷,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


“王爷,你怎么停了?”


秦子依疑惑的声音打断谢长庚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竟有些仓皇,忙收敛思绪,正要说话。


恰时,护卫来报:“王爷,陛下召您即时入宫。”


皇宫,紫微殿。


沈云欢跟着谢长庚走入。


见他向楚国皇帝谢玄行礼后询问:“皇兄,这么晚召我入宫何事?是因为今天那份边疆急报?”


谢玄抬眸看他,揉揉眉心才沉声道:“敌军突袭,沈家军主将受伤,边疆求援。”


谢长庚沉吟一瞬:“沈家军这次领兵的是旁支的沈明修吧?真是无用。”


沈云欢一顿,说是沈明修,其实她才是主将。


这份情报应该是数十天前,她与羌国大将军拓跋炎那一战。


许是沈家军连胜,拓跋炎坐不住了,召集人马夜攻云鹫城,沈云欢也在那场仗里受了伤。


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人进京求援。


她又听见谢长庚道:“皇兄,我愿亲自领兵驰援。”


“不必,你给我安分在盛京待着!”


谢玄看着一无所知的弟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突然问,“阿庚,你这两月就没想过上镇国寺去看一眼沈云欢?”


沈云欢抬眸诧异望过去,陛下明知道她不在镇国寺,为何要问这句话?


谢长庚脸上出现一抹明显可见的烦躁。


“为何这几日个个都要跟我提沈云欢,搞得仿佛是我亏欠了她!”


“你……”谢玄语气一沉,又无奈地问,“你就不曾对她动心分毫?”


谢长庚毫无半分迟疑地冷笑。


“她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似乎还觉得不够,谢长庚强调似的补充:“莫说心动,就算她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有片刻动容!”


话落,谢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


“混账,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


天子一怒,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


谢长庚识相地沉默。


谢玄见状却越发来气。


“好,好得很!”


“既如此,等她回来,我就让你们俩和离!”


闻言,谢长庚浑身一僵,他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


“多谢皇兄!”


谢玄顿住,气得挤出一句话:“滚出去!”


谢长庚紧了紧手,终于转身告退。


沈云欢一路跟着,看着谢长庚黑沉的神情,忍不住疑惑。


“谢长庚,这不是你一直所想,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沉着个脸?”


谢长庚回到王府时,秦子依还未离去。


谢长庚不由皱起眉,不轻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秦子依敏锐地察觉到谢长庚心情不悦,温柔又担忧地道:“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我担心你,陛下……是不是不愿让你娶我?”


谢长庚想到皇兄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秦子依以为自己言中,声音凄切。


“不能做王爷的结发妻子,是妾一生的遗憾,现在就连想陪在王爷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


谢长庚缓了神色:“别多想,婚期不会变,你早点回去休息。”


秦子依这才放心离开。


沈云欢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那句“结发妻子”,眼中酸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


成亲没多久,为了求得谢长庚的一缕头发,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琴却被谢长庚一剑斩断。


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谢长庚,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说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


这让她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直到最后,谢长庚如赏赐般扔给她一束发丝,她如获至宝,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


直到死,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怀中。


谢长庚入寝后,沈云欢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


睡着的谢长庚少了几分凌厉,那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


沈云欢轻声道:“当初你愿与我结发,是不是证明对我也曾有过怜惜。”


她自然得不到答案……


月华如水,沈云欢起身走到廊下。


却见守在门外的卢风神色怜悯低声自语。


“王妃,你若是知道你当初费尽心思求来的只是街边一个乞丐的头发,你该多难过。”


沈云欢整个人蓦地僵住!


尽管只是一缕幽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月光冻成了冰。


她的心似乎又开始密密麻麻疼起来,那疼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虫在不停啃噬。


远胜当初心脏被利箭洞穿。


没两日,谢长庚奉皇帝圣命前往东岳山为边疆战事祈福。


东岳山下,沈云欢看见这熟悉的地方,感慨万千。


谢长庚刚下马,便看见一对老夫妻相携,一步一跪,颤巍着往山上而去。


他看了半晌,问一旁迎接的东岳观观主:“他们这是在作何?”


观主轻声解释:“我东岳山有一条出名的传说,据说一跪一叩首,诚心跪完这万级台阶,所求之事便可实现。”


“不过万级台阶跪下来可会要半条命,所以甚少有人能完成。”


谢长庚蹙眉:“那他们为何还跪?”


观主叹息一声:“这对老夫妻儿子上了战场,两人这是来求儿子平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谢长庚沉默片刻,内心隐隐触动。


突然,观主身后一道童开口:“这算什么,五年前,有一个女子为求危在旦夕的心上人平安,在这万级阶梯上整整叩首了九遍。”


“我看她那不是求神,是想以命换命。”


卢风惊叹开口:“世间竟有如此痴情女子,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就连谢长庚亦忍不住停下脚步。


那道童仰头回想片刻。


“似乎是姓沈,叫……沈云欢!”




身为故事中的主角,沈云欢遥遥望着万级阶梯,悲凉又苦涩地一笑。


耳边传来卢风惊异的声音:“五年前,那不是爷您被叛徒偷袭误入西南密林,重伤垂危的时候吗?”


沈云欢忍不住望向谢长庚,却见谢长庚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


而后他眼眸暗沉地发出一声嘲讽。


“子依不顾安危从死林里救出我,而她却只会做这些愚蠢的无用功,这就是区别。”


沈云欢只感觉呼啸山风从自己几近破碎的魂体中穿过。


席卷走了她最后一点温度。


谢长庚跨步往台阶上走去,沈云欢只如一抹被牵引的幽魂,木然地跟随他往上而去。


看着这一级一级仿佛没有尽头的台阶,沈云欢回想起自己当初来此跪拜时那焦急的心情。


每跪一阶,她便祈愿一次谢长庚平安无恙,岁岁长安。


现在想来,真是傻的可笑,蠢得可怜。


沈云欢蓦地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那年跟哥哥回盛京述职,她没遇见谢长庚该多好。


遇见他的那一刻,自己的生命就仿佛被谱成了一章残酷的乐曲。


几日后,谢长庚祈福完毕回京。


回程路上,沈云欢就见谢长庚从头到尾都冷着脸。


似乎是从那日听见她的名字后,谢长庚就一直情绪不虞。


沈云欢无力又认命般的想,这人已经到就连听见她的名字都恶心至此。1


到了京郊门口,谢长庚本欲直接进城,却看见有许多人排了长队在领着什么东西。


他随意抬眸一瞥,却在看到队伍尽头时眼眸凝住。


冷声质问:“那里为何打着我永安王府的名号?”


卢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忙解释:“王妃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城门口施粥布善。”


沈云欢垂眸,心中涌起一丝欣慰。


尽管她不在,王府的人却依旧按照她的吩咐没断了这善事。


突然,耳边突然传来谢长庚冷冷的一句。


“真是伪善!用着我王府的钱来树立她的好名声。”


沈云欢麻木地扯出一个笑,罢了。


却不想卢风忍不住低声道:“王妃……用的是自己的嫁妆!”


谢长庚顿住,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城门口有纷乱的马蹄声疾步而来。


“沈家军出征,无关人等速速避让。”


数列军队从城门口鱼贯而出。


沈云欢了然,这恐怕是皇上派去边疆的援兵。


就在军队快要尽数出城时,后面突然喧闹不已。


有苍老的声音呼喊。


“沈将军留步!”


一旁众人看去,只见许多穿着军服的老人快步而来,再后面年轻一些,或是伤了一只眼,或是只有一臂,身体竟然尽数有残缺。


只见他们走到军队最前方,突然整齐划一的跪下!


最前方的布满白发的老者声如洪钟:“听闻边疆形式严峻,我沈家军六百七十一名退役将士,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身后众人齐齐高喊:“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无畏之势直冲霄汉!


城门口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停住动作,神色动容,只觉得眼睛发烫。


满是人的城门口,竟只闻战马吐息的声音。


沈云欢蓦地抬手捂住嘴,无法言喻的悲恸如瀑布般冲刷全身,又如撞上礁石,疼得她神魂俱散。


马上的将军回神后,立时翻身下马想要扶起最前面的老将,那老将却是巍然不动。


他红着眼眶无奈苦笑道:“诸位叔伯兄弟,我知晓你们的护国之心,但我沈家军还未到如此地步。”


面前的人要么是年纪过大,要么是伤残才导致退役,战场对他们而言,是加倍的危险。


但面前众军士固执地不愿起身。


那年轻将军顿了又顿,咬牙道:“我沈家军都是血性好男儿,我沈明修在此答应兄弟们,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亦会守住我楚国国土。”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的谢长庚眼神一凝,蓦然上前质问那年轻将军。


“你是沈明修?那边疆的主将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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