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辰暮童雨的现代都市小说《官途:从救了落难美人开始》,由网络作家“冷冰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官途:从救了落难美人开始》,由网络作家“冷冰寒”所著,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辰暮童雨,纯净无弹窗版故事内容,跟随小编一起来阅读吧!详情介绍:“我睡了几天了?”“你已经昏迷五天了,不过你放心,医生都说了,你体质好,抢救及时,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五天了……五天前,他救了一个女人,却被人报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他不过是一个机关楼小职员,自然也没有人关心他的伤势,只好自立自强。本以为这么久没去上班,会被同事说小话,谁知他回去后直接迎来了工作转机。与此同时,也掺杂着危险……高官的绯闻情人。奸诈的地产奸商……他该如何做,才能官运亨通?或许,他不该踏上这条路。...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因为刚下过雨,湖边青草的叶尖上还滚动着雨珠儿,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明珠。空气中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味道,阵阵凉风从窗外袭来,让人的精神顿时清爽起来。
时隔一个月,再次来到凤凰湖,林辰暮的心情很有些异样。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似乎就在昨天,甚至想起那个狂奔逃命的夜晚,他身上残留的伤疤还隐隐作痛。
说实在话,林辰暮就是做梦也没想过,自己误打误撞之下,居然会掀开国内最大的一起涉毒案的盖子。据被抓获的人员交代,正是因为林辰暮在撞破他们排放含制毒残渣物质的污水后又成功出逃,让包括葛浩在内的所有人都惶恐不已,这才会让他们误以为调查组是接到情报后前来抓捕他们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心虚之下夺路而逃,并武力拒捕,最终导致了一切罪恶的暴露。
诚如许多人事先所预料到的那样,由于事情的严重性,毒品案并没有公诸于众,对外宣称的也是太阳纸业由于非法排污,造成凤凰湖水质污染而被政府强令关闭停产。随着公安部下来的专案组离开东屏后,这件事溅起的浪花似乎也渐渐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不过随之而来的干部调整,却也让不少官员们确实感受到了这次事件所带来的巨大震动。
省委组织部常委副部长姚鹏文,虽然并没有查出他和葛浩的毒品案有什么牵连,不过却查实他任职期间,存在大量买官卖官的行为,非法所得高达上百万,并为葛浩的太阳纸业充当保护伞,很快被双规,成为了这次官场地震中倒下的最大干部。而姚鹏文的垮台,很快就引发了一系列震荡和人事调整,就连中央部委的一名高官,也都受到牵连。
身处漩涡正中的东屏,自然更是无可避免。听说省委领导对于东屏接二连三出现重大问题而气恼不已,甚至对吕庆东也有些怨言。真伪难辨,不过事后吕庆东被省委陈书记叫到办公室长谈了一个多小时却是不争的事实。至于说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然而知情人却透露到,吕庆东从陈书记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
而刘云强,自从那次离开东屏去了合阳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东屏,对外宣传的是在合阳养病,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无颜再回东屏,甚至能不能保得囫囵都还难说。毕竟他和太阳纸业的葛浩关系匪浅,连姚鹏文那么大的干部都倒下了,他能例外?
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刘云强确实是离开东屏了,不过却不是被停职,也不是被双规,而是被调去临近的凌原市担任市委副书记。从常委副市长,到一个排名靠后的市委副书记,很难说是升是降,不过刘云强却是如释重负。对他来说,离开东屏或许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即便没有太阳纸业事件,他想取代从首都空降而来的杨卫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不定去了凌原,还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而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张立江却没他那么幸运了,调任省里某局副厅级调研员,政治生命基本上宣告已经提前走到了尽头。分管农业的副市长陈玉辉,更是在杨卫国的强烈要求下,经常委会批准,被免职接受调查。
受益最大的,自然非东屏的新扎市长杨卫国莫属。太阳纸业的毒品案,正是在他的坚持之下并亲手参与查获的,因此,不仅是获得了上头的一致好评,更是让下面的人耳目一新,看到了这个市长的威势和魄力,可谓是名声鹊起,风头正劲,
而就在毒品案尚未告一段落时,杨卫国便又乘胜追击,在常委会上提出,当前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尽快解决凤凰湖水被污染的问题,帮助养殖户恢复生产,并对受损的养殖户按照损失情况进行补贴。
这个提案一出,自然是无人反对,即便是吕庆东,也是大力支持。
其实,自从太阳纸业的毒品案之后,东屏市的常委会上气氛就有些玄妙。吕庆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低调了许多,只是认真观察着每个常委的动向,对于杨卫国的提案,基本上都不会表示异议。当然,该管的事他还是要管地,该决断的时候从来也不犹豫。而其他常委们更是极少发言,即便要说,也是一些冠冕堂皇,而又言之无物的东西。常委会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杨卫国刚来时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情况,往往是在一团和气中通过某项决议。
这样一来,下面那些以讹传讹,满天飞的谣言就止不住了。有的说吕庆东的影响力直线下降,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如何减退,他说一不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更为夸张的说法,是说吕庆东即便被调往省里,而杨卫国将接任市委书记。有些还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就像他们就是组织部的一般。
姑且不论这些是真是假,不过不少人的心思却是活跃了起来,这些天来,有事无事向杨卫国汇报工作的人多了起来,顺带着刚刚伤愈出院的林辰暮,也顿时炙手可热起来,一个崭新政治格局似乎已经形成。
然而,那些政治嗅觉极其敏锐的有心人却不难看出,局面开始扑朔迷离,似乎一场暴风雨正在风云涌动地酝酿。
车子缓缓驶进凤凰湖畔的小渔村,杨卫国此次是专门前来检查棠湖区对养殖户的补贴发放情况的。
杨卫国向来喜欢轻车简行,这次来并没有通知棠湖区的领导干部,也没有让警车开道,就带着林辰暮就来了。不过车子进入小渔村的时候,还是难免引起了一阵轰动。
当刚从湖里回来,裤脚还半挽起的苏元军大爷见到杨卫国从停在自家门口的车上下来时,不敢置信地喊道:“杨……杨市长?”
听他这么一嗓子,周围的人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他们之中不少当时都曾去过围攻过太阳纸业,对杨卫国这个开过枪的市长自然是记忆深刻。杨市长当时承诺三天内给大家满意的答复时,好些人还不是特别相信,可第二天太阳纸业便被封了,这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对这个市长是大生好感。尤其当得知,杨市长在派人治理湖水的同时,还给大家发放补贴时,对他的感激之情,那就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老百姓其实很容易满足,只要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牢记心头。
“苏大爷,怎么,刚从湖里回来啊?”杨卫国走上前去,亲切地对苏元军问道。
“杨市长,您怎么来啦?”
“怎么?不欢迎啊?”杨卫国笑着打趣道。
“欢迎,欢迎……杨市长,里面坐……”苏元军慌忙让着杨卫国往里面走,神色紧张,手足无措,甚至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看得出来,苏元军家里的经济条件还不错,二层小楼,地上铺着地砖,堂屋里还摆着一台二十九寸的大彩电,应该算是小渔村里先富起来的一批。
“苏大爷,现在的湖水怎么样啦?”刚坐下,杨卫国便和苏元军随意聊了起来。
“嘿嘿,好着呢,虽说比不了以前,不过已经可以养鱼了。”一说到这个,苏元军便不由得露出憨厚的笑容,一笑就露出他那黄黄的牙齿:“市上的专家现在每天都要对水质进行检测,并进行通报,我们也都放心了。真是多亏了杨市长您了……”
杨卫国便笑了笑,这是他特意要求的。湖水被污染后,为了尽快净化湖水,他可是没少想办法,后来还是林辰暮从母校华川大学的一个教授那里寻求到了帮助,使用一种药剂,能够尽快分解水质里的污染物质。好在太阳纸业被关闭及时,湖水被污染的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经过一个月的处理,基本上已经初见成效了。不过杨卫国对此还是不敢大意,仍然责成环保局随时对水质进行监测。
苏元军刚开始还有些拘谨,问一句答一句,不过渐渐地也放松开来,话语间更是不断地感谢杨市长,搞得杨卫国是摇头不已。他这次下来,可不是让这些村民的感恩戴德的。
堂屋四周还围着不少村民,都像是看稀奇似的,看着杨卫国和苏元军说着话,心头却都是激动不已。
“大爷,这次政府的专项补贴,都拿到手了吧?”
“拿到了,我们一家七口,总共拿了两万七千八……”一说到这个,苏元军脸上便掩饰不住的喜悦,更是由衷的感谢党,感谢政府。
“你们也拿到了吧?”杨卫国看着堂屋里外满满当当的人问道。
“拿到了,我家拿了七千三。”
“我家九千五。”
“我家一万四。”
……
村民们都争先恐后地答道,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喜悦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因为拿到了政府的补贴,还是和市长说上了话。
可就在这欢悦轻松的气氛之中,杨卫国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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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在落日下闪烁着冷冽光泽的奥迪稳稳行驶在街头的车流之中,车内,林辰暮整理着手中的东西,却不时侧过身子看看坐在后座上默默点起一支烟的杨卫国。看到杨卫国微蹙的眉头,林辰暮心里却是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今天的检查结果很不乐观,凤凰湖周边七个自然村里,每一个都或多或少存在截留专项补贴的问题。据林辰暮的不完全统计,绝大多数养殖户,只拿到不到七成的补贴,少的甚至只有三成。杨卫国在款项下拨的时候,专门做过强调,这部分专项补贴,必须一分不落地全部发放到受损的养殖户手中,而据棠湖乡报回的资料上来看,也是这样执行的,可最终他们看到的结果,却大相径庭。
林辰暮知道,这笔款项来之不易。东屏的财政本就捉襟见肘,济河公路大桥垮塌事件,更是让东屏的财政雪上加霜。因此,决议是通过了,可到财政局这块,却是拿不出钱来。这倒不是财政局的苗局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上面卡拿杨卫国。当然,如果是换着以前那还可能,没有吕庆东的许可,哪一任市长想从他那里抠出点钱来,可以说是难于上青天。而这次,确实是财政上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是把苗局长撤了还是没辙。
后来还是杨卫国以没收太阳纸业的产业作抵押,向银行贷出了三百多万,这才凑齐了这次的专项补贴。可现在,这笔杨卫国煞费苦心搞来的钱,却并没有实实在在地发放到受损养殖户手里,想必换着任何一个人,也难以接受。
杨卫国当场并没有说什么,不过林辰暮却知道,杨卫国已经愤怒了,只要掌握到充分的证据,他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只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而落马。
林辰暮正在感慨之余,手机却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号码,脑海里便顿时浮现出王宁辉这厮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脸上就不由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就听杨卫国笑着问道:“怎么?有事?”
“没什么,一个朋友约我晚上一起吃饭。”
“男的女的?”杨卫国难得有些八卦的问道。
林辰暮脸色顿时有些尴尬,立刻解释道:“男的,大学同学。”
“呵呵,就是女的也无所谓嘛。”杨卫国打趣道。
潘子山全神贯注地看着车子的前方,不过听到两人的对话,严肃的嘴角还是渐渐有了笑意。
林辰暮在杨市长面前受宠,在市政府机关里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要说以前潘子山还会有些惊疑,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林秘书,怎么就会如此得宠,可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尤其是经历了太阳纸业的事情后,他发现,林辰暮这个人敢想敢做,性格直爽,很对自己的脾气。而且,别人不知道林辰暮在太阳纸业事件中的所起到的作用,他作为杨市长司机的还会不知道吗?
打趣两句之后,杨卫国又看了看手表,说道:“哦,还没注意,这马上都快六点了。这样吧,小林,这些天来你也辛苦了,早点下班,完了之后让子山开车送你过去。”
“那怎么行?我打车去就行了。”林辰暮连忙推辞道。虽说自己和杨卫国关系匪浅,不过该注意的地方还是不能大意了。
“这有什么?子山,送小林去了之后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今晚我不用车。”杨卫国却是自顾自地安排起来。
潘子山大声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对林辰暮羡慕不已,不过他也知道这羡慕不来。
见杨卫国坚持,林辰暮也只得苦笑着应了下来。这坐市长的车子去赴朋友的宴,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是在炫耀呢。
等车子抵达假日酒店的时候,王宁辉已经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见林辰暮从二号车上下来,惊得是嗔目结舌,连嘴里叼的烟掉在了地上都浑然不知,过了好半晌才咂巴咂巴嘴巴,啧啧道:“我的乖乖,你这狗日的家伙混得不错啊!”
“有什么不错的?你这小子才是的,发财啦?在这种地方请客?随随便便都要好几百吧?”林辰暮笑骂着道,又弯下腰去,冲着车里的潘子山招呼道:“潘哥,一起吧?”
“不了,你嫂子都打两次电话来催了。今天二丫从学校回来……”潘子山那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二丫是潘子山的女儿,在省城合阳读中专,也是他的命根子。别看他平时不言不语的,可一说起自己的女儿来,话就打不住,那种幸福和骄傲的味道,是人都能感觉得到。
听他这么一说,林辰暮就不再说什么了,目送车子消失在车流之中后,这才对正站在车子旁边使劲儿盯着车子瞅的王宁辉说道:“走吧,今天钱带够了吧?我可是什么贵点什么,要打土豪哈。”
王宁辉就嘿嘿一笑,说道:“打吧,反正今天我老子请客,随便点。”
“你爸?”林辰暮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
“是啊,怎么啦?”王宁辉有些不解地问道。
见王宁辉一脸疑惑的表情,林辰暮就笑了起来,搂着他的肩膀道:“没什么,就想待会儿吃什么好吃的呢!”
“吃死你。”王宁辉也乐了,骂道:“拿开你的狗爪子,这大庭广众之下,可别让别人误会了。”
“滚你的……”
两个人说着笑着,走进了酒店内。
假日酒店顶楼金碧辉煌,落地窗帷幕之间,东屏的繁华隐约可见。
刚进包间,就看到一个略胖的中年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道:“呵呵,小暮啊,最近很忙吧?怎么都没见你来家里玩?”
这个人林辰暮并不陌生,就是王宁辉的父亲王洪安。当初他刚来东屏的时候,可没少去他家里蹭饭吃,在他的印象中,王洪安在家的时候很少,不过对自己却是很客气。寒暄不少,可像今天这般热情的,还是第一次。
而一旁的王宁辉也有些惊疑地看了自家老爸一眼,当初老爸主动提出来要请林辰暮吃饭,他就觉得怪怪的。
“都瞎忙,一直没去看望王叔叔,真是不好意思。”林辰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呵呵,忙好啊,小暮就是有出息,我们家小辉要是能有你一半能干,那就好了。”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后,王洪安就拉着林辰暮说了起来。
“哪里。”林辰暮偷偷瞟了一眼满脸忿忿不平的王宁辉后,又笑着道:“宁辉很能干的,一定能帮得上王叔叔你的忙。”
“他这臭小子要是能干就好了,也不用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四处张罗,早就去退休享清福了。”王洪安颇有些感触地说道:“小暮啊,以后你可要多帮帮小辉。他这家伙,干什么事都不经过大脑,冲动无谋,我以后还真不放心把公司交到他手上。”
两人边吃边聊,王宁辉坐在一旁插不上话,还老是被老爸数落,心情大是不爽,就一个劲儿闷着头吃。
说了几句闲话,王洪安试探性地问道:“小暮啊,听说市里面有意将太阳纸业转手?”
林辰暮就笑了笑,他这才弄清楚,王洪安请自己来吃这顿饭的目的,原来也是打上了太阳纸业的主意。
葛浩逃跑之后,被列为公安部的A级通缉犯,而他一手经营的太阳纸业,也被东屏市政府依法没收。当然,政府拿这个造纸厂来也没有用,最好的处理办法,那自然就是找一个好婆家来接手,不仅能够为东屏市政府带来一笔不菲的收益,而且那些因太阳纸业被停产失业的工人,也能尽快恢复工作。由此带来的税收,那就是更不用说了。
当然,这还是一个大体意向,都还没有形成正式的决议,王洪安消息如此灵通,足以证明他在东屏能搞起一个规模不小的建筑公司,确有过人之处。
“不错,市里确实是有这个打算。”林辰暮也不瞒他。再说了,这事也不是什么高度机密。
“小暮啊,叔实话对你说,叔想把这个太阳纸业拿下来,你看有戏吗?”王洪安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双目烁烁地看着林辰暮问道。
林辰暮顿时脸露难色,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王叔叔,我想问一下,如果你拿下了太阳纸业,打算是自己经营,还是转手卖掉?”
“当然是自己经营了。”王洪安似乎没想到林辰暮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之后才说道,随即又有些欲盖弥彰道:“现在建筑行业也不好做,竞争大,利润薄,要是不小心出过什么安全事故,就什么都完了。我也一直想要转型,太阳纸业的名头其实也是挺响的,即便这次出了问题,不过接手过来就能经营,我当然打算经营起走了,也为小辉以后多留点路子不是?”
一听这话,林辰暮就知道,王洪安压根儿就没想过会自己经营。这隔行如隔山,建筑行业和造纸行业,那隔得可不是十万八千里吗?他眉头微微一皱,又说道:“王叔叔,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市上已经拿出初步方案,太阳纸业接手方必须将厂址从凤凰湖畔搬迁到高新区内,而且还将承担起五百万的治污费用。”
“啊?”王洪安愣了一下,“要搬迁,还要五百万?”
“不错。”
王洪安的脸色就有些难看,摇头道:“呵呵,这么苛刻的条件,能有人愿意接手吗?”
林辰暮就笑了,说道:“王叔叔你还别说,目前已经有包括首都在内的七家国内知名的造纸厂家,透露出对太阳纸业的兴趣。不过省里和市里的意见,还是尽量考虑省内的企业,毕竟扶持起一个企业来说并不容易。”
“那……太阳纸业搬迁后,那块儿地呢?”王洪安吞吞吐吐地问道。
林辰暮就知道,王洪安打的主意,主要还是在这块地上。这块地紧邻凤凰湖边,车间厂房和办公大楼都是现成的,只要选好项目,很快就能上马,盯着的人可不在少数。不过现在连太阳纸业的事情都还没最后拍板,这块的事宜自然也会延后处理。于是他便笑着道:“王叔叔,我就一个小秘书,这我哪知道?”
“呵呵,现在东屏谁不知道你是杨市长身边的红人?”王洪安笑了笑,又凑近林辰暮低声说道:“小暮,咱们都不是外人,叔就给你说实话,那块地叔志在必得,小暮你要是能帮叔这把,叔给你五万块的好处费。”
“爸,你……”一直埋头吃饭的王宁辉也有不乐意了,出声道。刚才他们所讲的,他都不是听得很懂,可一见老爸居然和林辰暮说到了这个,心头顿时就不乐意了,脸上也是燥红一片,心想如果当初知道老爸请林辰暮来吃饭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他打死也不干。
对他来说,能和林辰暮有着纯洁的兄弟情谊,比挣多少钱还来得重要。
不过王洪安却是瞪了他一眼后,双目却仍然看着林辰暮。
林辰暮笑了笑,思忖了半晌,才说道:“王叔叔,我还是不建议你去折腾这件事情。”
王洪安一听,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可紧接着又听林辰暮说道:“不过有个机会,您倒是可以去试试。”他又是眼中一亮,颇有些急切的问道:“什么机会?”
“商业街改造,不知道王叔叔听说过没有?”
“商业街改造?”王洪安闻言犹豫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
林辰暮知道王洪安的顾虑,商业街改造的问题是前任市长戴庆光提出来的,想要仿照沿海和省会城市那样打造成为步行街,路面铺条石,街灯一色的欧式,临街门脸房全部装修。改造完成后,将成为东屏市最具特色和繁华的商业中心。当时风声吹出来的时候,许多人是闻风而动,甚至不少早就开始四处公关打点,准备在其中捞到好处。
不过反对的人却也很多,因为这项改造项目初步核算下来需要投入的资金超过了两个亿,而东屏市的财政原本就很紧张,很多时候可谓是捉襟见肘,需要用钱的地方数不胜数,拿出这么大一笔资金来搞什么商业街改造,实在是有些不知所谓。关键的是,吕庆东也不赞成搞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他这一表态,无疑是进行了终审判决,这份计划刚一出炉就被无限期搁浅了,这也成为了戴庆光上任后的一大笑柄,也让当初不少人花的钱全都打了水漂,估计王洪安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林辰暮却是知道,杨卫国对商业街改造这事很是上心,他毕竟是从沿海和首都来的,自然知道,步行商业街这个项目一旦做好后,会给一个城市的商业发展带来怎样的机遇。不过由于后来发生了凤凰湖被污染等一系列的事情,这个事便被拖延了下来。但以林辰暮对杨卫国的了解来看,商业街改造项目迟早会提上议事日程。而资金这个困扰项目实施的最大障碍,林辰暮也相信,杨卫国一定有办法解决掉。
林辰暮不是圣人,只要在不违反原则和破坏杨卫国计划的前提下,他并不反对适当关照自己人,何况,即便不看在王宁辉的面子上,王洪安的建筑公司,在东屏也是排得上号的。
“莫非……”见林辰暮一脸笃定的摸样,王洪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来,端起一杯酒来对林辰暮说道:“小暮,别的话叔就不多说了,总之叔忘不了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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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假日酒店后,林辰暮却看到郭明刚正站在酒店门口,似乎是在等着自己。林辰暮微微一笑,也不觉得讶异,走过去问道:“郭乡长怎么还没走?等人?”
“什么郭乡长,看得起的话,就叫我老郭就是了。”郭明刚满脸堆笑地说道:“酒喝多了,正想去泡个澡解解酒,林老弟一起去?”言语看似很随意,不过眼神里,却不经意间透漏出一丝希冀的神色。
“好啊。”林辰暮倒是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了。郭明刚今天给足了自己面子,又帮了王洪安一个忙,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见林辰暮应下,郭明刚虽没说什么,心头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很快从路旁开出一辆私家牌照的小车来,见林辰暮有些讶异,又一拍方向盘笑着道:“这车是朋友的,没车在市里面还真有些不太方便,先借来开开。”
林辰暮拉开车门坐进去,也没有说什么。虽然有明文规定,乡长一级是没有配车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借朋友的车来用无疑就是个很好的幌子,谁又没有几个有钱的朋友呢?反正车子确确实实是别人的户头下,这就足够了。对于这种事,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上车之后,酒劲儿又上了起来,林辰暮将头靠在背垫上,眯了一小会儿。等他被郭明刚叫醒的时候,却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处偌大幽静的院子里,几盏灯亮起,橙黄的光晕令人不由生起梦幻般的遐思。
“这是什么地方?”林辰暮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讶异地问道。
“嘿嘿,好地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郭明刚嘿嘿笑着,拉开车门下车,又走过来殷勤地帮着林辰暮拉开车门。
既来之则安之,林辰暮也神色坦然。刚一下车,郭明刚就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里走,一边还说道:“这里很安静,环境也不错,老弟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报我老郭的名字就行了。”
林辰暮实在有些不习惯郭明刚的热情,甩了甩肩,想要摆脱开他的胳膊,可无奈这家伙那手臂就像是铁打的一般,是纹丝不动,也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暂且忍着。
院子里种有许多竹子,风吹过沙沙作响。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翠绿高大的竹林把整个院子隐密在其中,曲折处有通路,通路处又是竹林满眼。
看得出来,郭明刚对这里很是熟悉,带着林辰暮三拐两拐,眼前豁然开朗。一栋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楼出现在视野里,如果不是门口站着几个身材妖娆、长得很是水灵的女孩儿,看起来还真和普通的居民小楼没什么区别。
“欢迎光临!”
“呵呵,不错吧?里面可还有更棒的呢!”郭明刚见林辰暮神情有些呆滞,不由得笑着道,然后拉着他就朝楼里走去,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道:“老弟经常在领导身边鞍前马后的,这身子骨可就更要注意了,该休息就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别看小楼外表普普通通,可里面却是装修得极为漂亮,乳白色的色调,温馨而奢华,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还真让人有种走错了地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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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湖大队?”听到这里,林辰暮有些惊疑地问道:“乡里成立这些组织,不需要向市里报备审批吗?”
“都是不占编制的组织,当然不需要向市里报备审批了,反正他冯大勇一个人说了算。类似于这护湖大队的组织,乡里还多着呢,基本上的安插的都是他冯大勇的亲戚老表。”郭明刚有些忿忿地说道,似乎这些东西在他心中压抑了许久,这才有机会一吐为快。
“没有编制?那经费和人员工资,又从什么地方出呢?”林辰暮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一部分费用从乡里财政支付,其余的就通过向村民们强行摊派。比如说乡里成立的治保大队,每个月乡里每户村民都要缴纳三块钱的治保费,再比如这个护湖大队,凤凰湖边所有养殖户,都要承担每月二十元的管理费用,不缴纳的就取消承包养殖的资格,大家对此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真有这事?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林辰暮闻言也不由得大吃一惊。乱设名目自行收费,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和中央三令五申的政策是严重相悖的,这个冯大勇,真有那么大胆?
“嘿嘿,你们高高在上当然不知道。反正冯大勇也是吕书记身边的红人,从上到下谁敢管?以前也不是没有村民去市里告状,反应情况,可信访办总是再三推诿,而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棠湖乡里。冯大勇就会派人去把告状的人抓回来,不仅是把人痛打一顿,而且还把别人家的房子都给扒了,直到现在这家人都没房子住,只能在湖边搭了个窝棚暂且度日,一到冬天,那个冷啊,我简直都有些看不过去。”
“那他们就不再修房子?”
“怎么修?修一次扒一次,冯大勇都放出狠话来了,就是要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他的下场。害得乡里其他人没一个敢收留这一家人,都怕引火烧身。你说还有人敢去反应情况吗?”郭明刚冷笑着道。
“还有,自从凤凰湖承包给各个养殖户养殖水产后,湖上就已经全面禁捕,但事实上,冯大勇的一个侄儿,却一直都在大肆捕捞……”
听着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断从郭明刚嘴里说出来,林辰暮是大感惊骇。这样听来,这个冯大勇在棠湖乡,简直就和一个土皇帝没什么区别,胡作非为,却没有人敢管,这和他平日里所见所想的,完全是两个极端,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如果是换在以前,他听到这些肯定是义愤填膺,恨不得能做点什么,将这种人绳之以法,可身处如今这个敏感的位置上,他却不能不多想一些。
稍微冷静了一下,林辰暮隐隐觉得,郭明刚之所以带自己来这里,其目的根本就不在于和专项补贴被截留一事撇清关系,而是有更大的图谋,这个图谋,就是冯大勇。可是林辰暮,却并不想成为被他利用的枪。
就眼下的形势来看,吕庆东比较低调收敛,杨卫国在一点一点增强自身权威,展开工作的同时,也尽量不去触及吕庆东的底限,以免引起他的极力反扑,从而打破目前的平衡。可冯大勇可是吕庆东的亲信,一旦要动他,无疑就会和吕庆东彻底撕破脸皮,明刀明枪地对着干,这无疑和杨卫国目前的计划背道而驰。何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市长和书记针锋相对、你死我活,即便是最终斗争胜利了,从长远来看,对杨卫国也不利,毕竟触及太多人的利益,留下的名声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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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以前林辰暮都不懂,也是经过杨卫国引导和教诲后,一点一点悟出来的。因此他面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郭乡长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啦?”
“我危言耸听?”郭明刚一听不由得急了,也不顾赤身裸体一下子就从浴池里面站了起来,急切地说道:“林老弟,我说的这些可都是事实,你完全可以去查证,要是有一句假话,我郭明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也不由得他不着急,当得知杨卫国今天去棠湖乡里暗访专项补贴发放之事后,郭明刚心头大喜,暗道机会来了。这大半年来,他这个乡长基本上被冯大勇架空,在常委会上基本上说不起话,这种滋味委实不好受。而杨卫国强势入主东屏,一来就利用太阳纸业狠狠打击了吕庆东的风头,也让他看到了曙光。如果把事情捅到杨卫国面前去,让杨卫国出面来对付冯大勇,借刀杀人,那冯大勇十之八九都会被拿下,那到时候,棠湖乡可就是他的天下了。
不过这想法很好,可真要实施起来,难度却不小。首先他并不想出头来冲锋陷阵,这事一旦要是成不了,他还不至于被曝露出来,直接被推上风口浪尖。其次,在杨市长面前他又说不上话,有些话也不好直接说,毕竟在情形不明朗的时候,他并不想直接靠上去,贴上杨系的标签,在官场,死得最快的,往往就是那种急于站队,却又站错队的人。正在他有些头疼之余,却没想到,居然在假日酒店碰到了林辰暮,当即便生出了这个主意。可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林辰暮,要是林辰暮不上套,那他所有的努力和盘算可就全都白费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市里举报冯大勇?”林辰暮看着郭明刚,笑着问道。
郭明刚老脸一红,又坐了下来,从一旁拿过毛巾来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掩饰下尴尬,随即又抬起头来,对林辰暮说道:“林老弟,实不相瞒,我已经不止一次写过举报材料了,不过每一次却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承认,我确实有利用你的心思。不过我所说的,全都是真的。冯大勇是吕书记的亲信,由他把控棠湖乡,也不利于杨市长今后的布局。不是我老郭夸口,只要我老郭干上这书记,以后杨市长指哪我打哪,绝无二话。”
这话就有些表衷心的意味在里面了。
林辰暮却是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你也知道冯大勇是吕书记很看重的人,想要把他拿下,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郭明刚心里一颤,嘴角微微一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脸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
林辰暮就冷哼了一声,起身就要朝外面走去。郭明刚既想成事,又不愿意出力承担风险,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见林辰暮就欲要走,郭明刚额头上的汗便下来了,连忙一把将林辰暮拉住,压低了声音说道:“林老弟,我有证据……”
情急之下,郭明刚也顾不得自己当初的盘算,提前将手中的杀手锏给祭了出来。一山不容二虎,杨卫国确实是要和吕庆东一争高下,可那是在全市范围内的全面战争,并不一定会急于一时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可对他郭明刚而言,棠湖乡就是他的一切。真要让林辰暮这么走了,别说自己一番苦功白费了,说不定还会在杨卫国那里落个优柔寡断、墙头草的负面形象,以后这还想有出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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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明刚见林辰暮脸上的表情,似乎也知道他的心思,连忙说道:“我有相片,我找人拍到过冯大勇去刘寡妇的相片。”
林辰暮摇了摇头,只要不是拍到捉奸在床的相片,对冯大勇根本就没有任何损伤。
见林辰暮的兴致越来越淡,郭明刚左思右想之后,最终一咬牙,说道:“我还有冯大勇收受贿赂的证据,不过我必须要亲自交给杨市长。”
林辰暮深深看了郭明刚一眼,见他不似在作伪,这才去更衣室里拿出手机,当着郭明刚的面就给杨卫国打了一个电话。
时间虽晚,不过杨卫国却仍然还没有睡觉,静静听完林辰暮讲诉了情况之后,略作思忖,便对他说道:“你带郭明刚来见我吧,就在华馨苑这里。”
林辰暮一听华馨苑就明白了,杨卫国并不想让自己带郭明刚去市委招待所。那里人来人往,很容易走漏风声。而华馨苑是东屏的一处高档住宅小区,因为杨卫国不愿意住在市委家属大院,林辰暮便帮着张罗了这里,为了以后杨卫国的妻子和女儿来东屏后,一家人方便居住。这个地方除了林辰暮和司机潘子山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林辰暮放下了电话,转过头朝郭明刚看去,只见他虽然还泡着温泉浴池里,尽量装着若无其事,不过眼神却不停地朝自己这里瞥来。林辰暮敢肯定,他此刻的心跳绝对比平时快了不少。
“走吧,杨市长同意要见你。”林辰暮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淡淡地说道。
“真的?”郭明刚一听是欣喜若狂,慌忙从浴池里爬出来,或许是由于激动的缘故,脚底一打滑,差点没绊倒在地上。
由于还要回去拿证据,两个人顾不得再体验按摩小姐的手艺,从浴池中爬起来后,换上衣服就朝外走去。刚下了楼梯,就见大厅门口红地毯上,在人群簇拥中,慢慢走来一条雍容华贵又带有几分妖娆的身影,红色的双排扣风衣鲜艳夺目,白皙的脖颈戴着一条淡蓝色项链,异彩流光。一双迷人的眼睛,黝黑而深邃,仿佛能够看得到你心里面去,长而翘的睫毛,不时眨动之际,就仿佛是挠在你心里一般。
林辰暮正准备避开一边,却见一路上唠唠叨叨,不停和自己找话说的郭明刚突然间目光就滞住了,呼吸急促的盯着这个美貌少妇,愣了片刻脸色闪现出激动喜悦的神采,然后赶紧两步上前去,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呵呵,赵老板,真是您啊,这实在太巧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您了。”
听到有人招呼,美貌少妇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了郭明刚一眼,眼神中露出些许的惊疑的表情。
“赵老板,你不认识我啦?”郭明刚身躯微微的抖了抖,脸上的笑比哭都难看,不过却依然毕恭毕敬地说道:“我是小郭啊,曾去过凯撒拜会过您。”看他年龄,比起少妇来说,少说也大了十多岁,可他称呼自己为小郭却是一点也没有难为情的意思在里面。
听郭明刚这么一说,美貌少妇脸上露出了些许恍然大悟的表情,浅浅一笑道:“哦,原来是郭老板啊,有时间欢迎你再来凯撒做客。”
“一定,一定!”明明只是一句客套话,郭明刚却是兴奋不已,连连点头道,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仿佛又年轻了二十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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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市长对这件事很生气啊!”林辰暮不急不慢地说道。
虽说今天去找那些养殖户们询问专项补贴发放情况,杨卫国并没有惊动当地乡镇府,但林辰暮知道,这种事情铁定不可能瞒得过这些地头蛇。因此,当他在假日酒店碰到郭明刚对自己大献殷勤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是为这件事情而来。因此听他这样一说,并不感到讶异。
“那杨市长是想如何处理?”一颗心砰砰狂跳,郭明刚按捺住狂跳的内心,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呵呵,我又不是杨市长,怎么会知道?”林辰暮轻笑着道。
嘴巴牢靠,可是做秘书的第一准则,别说杨卫国是如何想的,林辰暮真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随随便便透露出去。
郭明刚讪讪一笑,也知道自己问得有些鲁莽了,又大拍马屁道:“谁不知道林老弟可是杨市长身边的红人?说上一句话,比我们说上十句话还要管用。到时候还要请老弟你多多美言几句,老郭我真是没有办法啊。”说罢是一脸的无辜和无奈。
“乡里这次究竟截留了多少钱?都用来做什么啦?”林辰暮趁机问道。这也是他今天之所以愿意和郭明刚来这里的原因之一。虽说知道了专项补贴被克扣截留的事情,但具体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如果能从郭明刚这里多了解一些,也好让杨卫国在作出决断之时,有更多的信息可以参考。当然,这也是一个合格秘书应该做的工作之一。
“这……”郭明刚装着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
林辰暮却也不急,将全身除了脑袋之外,全都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泉水里,微闭双目,似乎对郭明刚的拿捏毫不在意。
看到林辰暮如此沉稳老辣的表现,郭明刚也是不由得有些讶异。原本在他想来,林辰暮不过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几个高帽子送上去恐怕早就得意忘形了,没想到,却像是一个沉于世故的官油子一般不好对付,难怪杨市长会选他当秘书。
想到这里,郭明刚轻咳一声,似乎是清理了一下嗓子,这才说道:“拨到乡里的专项补贴共计四百七十多万,乡里截留了一百二十万,其余的都按比例拨到各个村里去了。不过听说村里多少也截留了一部分。乡里截留的这一百二十万,听冯大勇的意思,是用来修缮乡里的路桥……”
“这也不错啊,路桥修缮好了,也方便人们的出行嘛。”林辰暮点头说道。即便截留专项资金不符合规定,但真要用到这些方面,那他还是觉得情有可原。
“老弟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郭明刚说道:“乡里的路桥,哪年不修好几次?不是这里修就是那里修,一年就没个头。每一次都挖得是稀烂,人们对此是怨声载道,都说乡里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敛财,因为施工队的负责人,就是冯大勇的大儿子冯阳。这里面的财务支出不清不楚,天知道,其中有多少钱流进了他们冯家的口袋。”
“还有,截留下来的钱,冯大勇还准备要在乡里成立一个护湖大队,说是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凤凰湖被污染的状况,用来对凤凰湖进行管理和保护。不过……”郭明刚说到这里撇撇嘴道:“据我所知,这个护湖大队的队长,就是冯大勇的二儿子冯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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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郭明刚有证据,林辰暮倒也来了兴趣。真是要有能够扳倒冯大勇的证据,那他倒是不妨考虑是不是可以插上一脚。棠湖乡虽说比不了市里刚成立不久的高新区,不过却也是东屏比较富裕的一个乡镇,如果能将这里控制在手中,对于杨卫国来说,无疑是会凭添许多胜算。何况,证据把握在自己手里,不论什么时候用,主动权都在手上。说不定关键的时刻,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功效。
当即之下,林辰暮却也不急着走了,而是仔细询问起郭明刚具体的情况来。
到了这个时候,郭明刚也不掖着藏着了,干脆一股脑儿地全都说了出来。
冯大勇是棠湖本地人,冯家也是当地的大家族,直系旁系人多得不得了,虽然改革开放那么久了,家族之间的凝聚力有所减弱,但势力还是不可小觑。在有些农村,家族的分量甚至可以超越政府。而冯大勇在家族里威望颇高,早在吕庆东来东屏之前,他就已经是棠湖乡里一个极为强势的副乡长了。后来得到吕庆东的青睐和支持,那更是不可一世,没过多久,就成为了棠湖乡说一不二的党委书记。
冯大勇在棠湖苦心经营了十多年,几乎所有要害部门都被他的人所把持,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如果不是他年龄偏大,学历低,工作作风粗暴,说不定早就被提拔到市里去了,干一个副市长也是极有可能的。不过冯大勇对此而并不介意。对他而言,能够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做一个土皇帝,那就已经很知足了。
郭明刚根基很浅,乡里有什么事,完全都是冯大勇说了算,他的提议根本无人附和。郭明刚自然不甘心做一个完全被架空,有名无实的乡长,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他对大势和火候的掌握,以及借力打力的技巧,那都不用怀疑的。因此,明里没做什么,暗中却早就开始收集扳倒冯大勇的证据。而冯大勇或许是在棠湖乡威风太久了,张狂至极,许多事情都毫不避讳,这也给郭明刚收集证据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和其他官员一样,冯大勇的问题,主要也是在经济和作风两个方面。经济方面,乡上的财务支出可谓是乱七八糟,经常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只要拿到账本,很容易就能查出问题来。而作风问题,其实在棠湖乡也几乎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了,那就是冯大勇包养有一个情人,是大柳村的刘寡妇。刘寡妇还不到三十,人长得很标致,丈夫几年前出车祸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冯大勇勾搭在一起。当初刘寡妇夫家的人因此找上门来闹,被冯大勇喊人来打伤了几个人,还让派出所把对方抓起来,放出狠话,要好好收拾他们,最后还是刘寡妇说情,这事才不了了之。
林辰暮一听,不由得有些失望。林辰暮就不相信,在棠湖乡经营了这么多年,冯大勇会没有一笔应付上头检查的账本?而作风问题,没有铁打的证据,只凭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想要将冯大勇扳倒,无异于痴人说梦。要是这样容易对付的话,恐怕上任市长戴庆光,老早就拿他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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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进,林辰暮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他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四周尽是人声和鞋子践踏杂草的声音,无数的手电光柱乱舞,不时晃过林辰暮藏身的地方,他紧紧抱住树干,将身子尽量掩藏在茂密的枝桠里,连往下看也不敢,生怕树摇叶动,惊醒了下面如狼似虎的敌人。
此时就听有人气急败坏地骂道:“妈的,一群废物,这么多人也抓不住一个人,我养你们来还有什么用?”
林辰暮心头一紧,他对这个声音一点也不陌生,即便此刻这个声音没有了白天时的和煦。他偷偷探出头去,居高临下,看见太阳纸业的总经理葛浩正在那里大声斥责着那一群人,细长的眼凶光闪烁,眼中似乎喷出怒火。
“老板你放心,抓不住这个林秘书,我刀子不回来见你。”一个大汉拍着胸口对葛浩说道,锐利的眼中杀机腾腾,满蕴着嗜血的光芒。
“抓到他老子要他好看,妈的,居然敢砸我的脑袋!”另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壮汉也是一脸地恨意。
这个人,林辰暮也记得,他的脑袋似乎就是给自己的相机给砸破的。那相机才买了没多久,现在想来,林辰暮都还觉得有些心疼。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葛浩沉着脸骂道,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软绵绵地没有多大的威力,但眼前这两个壮汉却是噤若寒蝉,再不敢吱声半句。
“把胶卷给我抢回来,人嘛……”葛浩那铁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寒彻入骨的可怖笑意,没有说话,直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林辰暮几乎骇得从树上掉下来,额头冷汗涔涔!
他根本就不敢想象,不过就是向凤凰湖里排放了未经处理的工业废水,即便是被查实,也不过就是罚款停产的事,至于闹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吗?而这个葛浩,居然在厂子里养了那么多彪悍嗜血的亡命之徒,压根儿就不像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这让林辰暮心头又生出了许多的惊疑来。
难得这个太阳纸业里,还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一大群人散开,在树林里搜查开来,连每一个草丛都没有放过,却惟独没有想起,林辰暮此时正藏身在他们头顶之上。
一分,一秒,时间仿佛是如此漫长,每一秒钟都在煎熬着林辰暮那颗焦虑的心。
好不容易树下传来移动的声音,不一会人声远去。林辰暮赶紧想从树下下来,刚才没想到,不过等他们找不到人时,肯定会想起遗漏了树上的。
可稍微一动,阵阵晕眩便袭上头来,摇摇欲坠,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血一点一滴从衣服里渗出来,
这是他拼命逃走时,留下的伤。在那一瞬间,林辰暮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爆发出来的潜力,居然打翻了几个前来抓自己的人,一路狂奔。而对方,则是穷追不舍。好在黑夜和这片树林为他提供了绝佳的帮助,要不然他恐怕早就难逃被抓的厄运。
“噗通”一声,距离地面不到两米的时候,林辰暮还是掉了下来,声音虽然不大,却惊得他心怦怦乱跳,耳朵也高高竖起,听着四周的动静。好在没有惊动其他人,这又让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挣扎着坐起,极缓慢、极轻地在移动,每一个移动伴随的都是痛入骨髓的颤抖,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努力屏蔽掉痛苦的感觉,扶着树干站起身来。
“看,这里有血迹!”有人突然大声叫道,随即其他人便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林辰暮的脸色顿时“唰”的一声变得毫无血色。他知道,这个树林并不大,只要对对方找到了蛛丝马迹,那自己就再也跑不掉了。
当即,他没有丝毫的迟疑,拼起最后一点力气迈开步子跑了起来,背后隐约还听到有叫骂声和纷沓而来的脚步声。
“跑,不停的跑!”
林辰暮现在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急促的呼吸使肺中的空气似被抽空.一阵阵晕眩袭击着他的神经,脚下更是软绵绵的犹如踏在棉花上,可林辰暮却以一种极为坚定的意志,不断鼓励着自己。耳边只听得到自己那粗重的喘息声,不过林辰暮的神经却依然绷得紧紧的。他不知道太阳纸业里究竟藏着什么非要将自己灭口的秘密,但却知道,自己要是跑不了,恐怕命都保不住了。
他还年轻,还有远大的抱负,还没有娶妻生子,他不想死。
“噗通”一声,脚下不知道绊着什么东西,林辰暮重重绊倒在地上,脸孔也和冰冷湿润的泥士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倒地的瞬间,林辰暮全身有片刻的虚脱,整个人介于昏迷和清醒的边缘,只想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整个脑海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着吹来的风送进耳里,那一瞬间,他就犹如是顿时从梦中惊醒了似的全身一颤。
危机还没有过去!
林辰暮一咬牙,爬了起来,往着高及人膝的草林一脚高一脚低踉跄地奔去,忽地一脚踏空,原来是个斜坡的边缘。疲惫欲死的林辰暮此时哪还能留得住脚?整个人顿时犹如皮球般从坡顶直向下滚去,也不知压断了多少植物横枝,头晕目眩,浑身散架似的。最后掉进冰凉的水里,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市委大楼三楼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市委常委会议正在召开。
这是由市委书记吕庆东紧急召开的常委会,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几天东屏刚刚发生的大事,凤凰湖水质被污染和太阳纸业被群起激愤的民众围攻。政协主席黄逸林和人大常委会常务副主任夏正安也列席了会议。
也或许是议题比较沉重的原因,在座常委都显得很是沉默,会场里,除了喝水的声音,就是翻动纸张的声音。
“事情就是这样子了,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看吧!”吕庆东喝了一口水,然后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后,放下茶杯,慢慢地说道。
他很是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就像是在放风筝,不论风筝飞得再高,线却始终拽在他手上,他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
“凤凰湖是我们东屏的一张名片,更是一颗明珠,其重要性当然是不言而喻。不过现在连湖水究竟是怎么污染的,环保局到现在还没得出结论嘛。我认为还是要等到查清问题了,才能对症下药,盲目去做是不可取的。”市委副书记陶泽也是不紧不慢地说道,甚至他那胖乎乎的脸上,似乎都没有一丝扯动。
“等?我们能等,凤凰湖的水能等?老百姓能等?难道说真要到了凤凰湖变成了臭气熏天的污水潭,湖里的鱼虾全都死绝了,我们才坐下来想办法?”杨卫国压着火道。他就是看不惯东屏市委常委会这种什么事都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样子。当然,这恐怕也跟吕庆东书记的性格有关。
“那依杨市长你的意思,应该如何办?”陶泽似乎也不介意,只是笑着对杨卫国问道,不过那浑浊的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别样的东西。
杨卫国也不去看陶泽那总是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的脸,沉声说道:“我认为很简单,第一,责成环保局尽快查清水质污染的原因,如果人员和设备不够的话,可以向省里申请援助;第二,暂时全面关闭凤凰湖周边所有的企业,禁止向凤凰湖内排放任何工业和生活污水,直到排查结束。以后力争在三至五年内这些企业搬迁出凤凰湖,让凤凰湖周边五公里范围内,不出现住家户和企业,以减少对凤凰湖的污染,真真正正将凤凰湖打造成为集旅游度假、水产养殖于一体的特色景区;第三,想办法为这次受损的养殖户提供一定的经济补偿和低息、甚至是无息贷款,尽快帮助他们恢复生产;第四,积极向外宣传和正确引导,树立消费者对于我们凤凰湖水产的信心……”
所有常委都看着杨卫国,仔细揣摩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看得出来,杨卫国对于如何解决凤凰湖的问题是下了苦功的,不仅着眼现在,就连以后的规划和对外的宣传各方面都考虑进去了。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却被常务副市长刘云强打断了。
“关闭凤凰湖周边所有的企业?”刘云强冷笑道:“杨市长,这未免也太过于小题大作了吧?难道凤凰湖水质的污染就一定和他们有关系吗?太阳纸业杨市长昨天不就带人进行过突检,不也没查出任何问题吗?至于搬迁,杨市长你知道凤凰湖畔五公里内有多少住户多少企业吗?别说他们愿不愿意搬,就算愿意,这又需要多少资金预算?”
杨卫国顿时沉默下来,拿起茶杯喝水,眼神有些沉。
说到这里,刘云强又一脸沉痛地说道:“对于这次凤凰湖水被污染一事,我作为常务副市长有很大的责任……”
“现在不讨论责任问题,而是大家集思广益,如何解决问题。”吕庆东一摆手,打断了刘云强的自我检讨,说道:“杨市长来之前,市政府的主要工作都是云强市长负责的,那你说说看,现在应该如何处理才好?”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吕庆东和刘云强不仅是在联手打压杨卫国,更是明目张胆地抢班夺权,看来是想要给这个新札市长一个下马威啊。杨市长这个二把手,看来不好当啊。
刘云强就笑了笑,说道:“我认为啊,杨市长的许多意见还是正确的,不过许多问题还是要区分来看,对于那种不上规模、不正规,排污却严重的小厂,该关的就一定要关,绝不心慈手软。可对于太阳纸业这种具有很高知名度,排污达标的企业,那我们还是要大力支持的……”
大家也没有说什么,人人都知道,太阳纸业以其说是张立江拉来的,倒不如说是刘云强一手促成的。听说刘云强和太阳纸业的葛总关系很铁,自然是要力挺太阳纸业了。不过能在常委会上这样有针对性地说,市长权威的弱势可见一斑。
杨卫国还是继续保持沉默,不过心里却是有些着急了。林辰暮昨天晚上就去了太阳纸业,可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另外……”刘云强颇有些深意地看了杨卫国一眼,话锋一转,又义愤填膺地说道:“昨天一部分养殖户因为误以为太阳纸业污染了凤凰湖,便非法聚集,恣意围攻太阳纸业,对企业的正常生产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另外,暴力抗法,打伤警员,破坏警车,这种行为是严重的犯罪。所幸杨市长昨天处理及时,这才并未造成更大的损失。但我认为,杨市长在对事情的处理上还不不够彻底。这种行为虽然其情可悯,却法理不容。我认为应该要进行严惩,要不然长此以往,我们政府的公信力如何维护?执法机关的威严如何维护?以后还有谁还敢来我们东屏投资办厂?”
会议室静寂了好一会儿,谁也想不到刘云强会突然发表这么一通言论。
杨卫国一听这话的味道可不大对头了,不是说如何解决凤凰湖污染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扯到了追究养殖户责任上面来了。他刚想说什么,却听市政法委书记楚建国也开口说道:“我同意刘市长的意见。养殖户们遭受损失的心理我能够理解,但暴力抗法,甚至殴打、扣押警员,毁损警车,这样都不进行处理的话,法律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对那些坚守岗位的警员来说也不公平。”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这种事情如果真要处理起来,恐怕引起的动荡会不小。
市委宣传部部长计秋伟皱了皱眉头,也说道:“这方面所有的报道都暂时封锁了。不过我担心还是会有某些人会将情况捅到省里去。上次济河公路大桥一事已经搞得我们很被动了,这次要再出点什么敏感的问题来,恐怕……”
刘云强的笑容顿时僵住,向计秋伟看去,却见计秋伟眼皮已经垂下,低着头,看不出他在琢磨什么。
其他人也有些讶异地看着计秋伟,宣传部向来是紧跟吕书记脚步的,可这次吕书记都还没有表态,计秋伟怎么就蹦出来啦,而且还和刘云强唱反调?难道刘云强的主意,并没有和吕书记事先沟通过?所有人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吕庆东的脸上。
只见吕庆东思忖了片刻,又问杨卫国:“杨市长,你的看法呢?”
杨卫国却是沉着脸说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但我有理由相信,太阳纸业在这次污染事件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建议,由相关部门牵头,组织技术人员对太阳纸业进行全面的检查。”
常委们一片哗然,都看着杨卫国。他们当然明白杨卫国的意思,如果太阳纸业真有问题,那么养殖户们围攻太阳纸业也就情有可原了,充其量是不够冷静的表现。不过这同时也把他自己逼上了绝路,一旦查实太阳纸业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他这个新任市长的威信,恐怕就被破坏殆尽。
吕庆东凝视了杨卫国一会儿,大概是不知道杨卫国哪来的信心,不过见杨卫国面色依旧那样平淡,吕庆东便微微点头:“就依杨市长的意见办,但如果查不出问题来,就按照刘市长的意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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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会议室,杨卫国的心情有些沉重。仅是从这么一个常委会来看,吕庆东的强势便一览无遗。他没说话时,其他人或许还能有不同的意见和见解,甚至可以发生极为激烈的争执,可只要他作出了决定,那立刻就是铁板钉钉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站出来唱反调,即便是特立独行的军分区司令雷海涛,充其量也只是保持沉默而已。东屏市的市委常委会,似乎已经成为了吕庆东的一言堂,这种势头,确实很危险。
不过,通过这次短暂的短兵相接,杨卫国也看出来了,刘云强和吕庆东,其实并不属于同一个阵营。他们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合作和利用。吕庆东需要刘云强来制衡市长,插手市政府的工作,而刘云强也需要借助吕庆东来增强自己的话语权。被他们联手打压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既然不是铁板一块,那就有各个击破的可能。而其他常委,也并非没有各自的私心和利益,只不过也是迫于吕庆东的威严和强势,不得不臣服。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也难免他们不会倒戈一击。
而刘云强的心情也不好受。看起来他在常委会上炮轰杨卫国,显得很是风光,不过宣传部部长计秋华的意见,以及吕庆东最后的决策,都不由令他心头一凛。是吕庆东借此敲打自己,还是他一贯的制衡手段?刘云强不知道,因此,他虽然说着笑着和其他人一同离开,可要是仔细看,脸上的笑容却淡了许多。
回到市政府办公楼前,杨卫国却见吴文军站在阶梯下面和一个人说着什么,眼光却四处乱瞟,见到自己后急忙迎了上来。
“有事?”杨卫国眉头微微一皱。
“没,没事……”吴文军期期艾艾地说道,见杨卫国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杨市长,我一个同学在省报工作,刚才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是有人写信到省报去,说你太阳纸业门口肆意开枪恐吓群众……”
杨卫国心猛地一沉,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淡然对吴文军说道:“来我办公室说。”说罢转身若无其事地走上阶梯。
吴文军步步紧跟在后面,心情却是异常沉重。市委常委会虽然才刚刚结束,不过他却是多少得到了些风声。这些年来东屏官场频频变动,对于许多人来说,站错队不吝于政治自杀。戴市长调走后,多少脑门上贴着“戴”字标签的干部被调整?要不是杨市长来得快,只怕自己也难逃这个命运。吴文军不会忘记自己前任离开市政府大楼时那落寞的背影。杨市长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要是连他都翻船了,恐怕自己也再无什么前途可言。
事情很简单,今天一大早,省报就收到了来自东屏的一封信,其中就大肆披露了杨卫国在太阳纸业面前开枪恐吓,并指使大批警力武装驱散群众,导致许多请愿群众受伤,并附上了几张当时的照片。照片虽说不是很清楚,却也能将当时的情况够看得真切。鉴于事情比较严重,而且涉及的还是一个地级市的市长,省报并没有立马登载,而是让人员对此进行核实。而这个经手人正好是吴文军以前在党校的同学,因此,电话便打到了他这个地方。吴文军冷不丁地一听,后背一下被冷汗打湿。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而且最怕就是被人拿来大做文章。因此他在第一时间就向杨卫国进行了汇报。
杨卫国听完之后,半晌没出声,过了许久才对吴文军说道:“谢谢你了吴主任,也替我谢谢你的同学,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了杨市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吴文军连声说道,又面露忧色地说道:“杨市长,你看需不需要我去活动活动?”
许多事情,只要还没有盖棺定论,就还有操作的空间,只要你活动及时,找得到重量级的人物发话,那一切都好办。每年中央电视台的一些栏目,不知道要曝光多少事情,而因为活动及时而没有播出的,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连这个都可以活动,又何况是省报呢?
杨卫国却摆摆手道:“不用。”
回想起吴文军临走时那惊疑和惶惑的目光,杨卫国不由得笑了笑。他知道,这个吴文军今天能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几乎是孤注一掷,将身家性命压自己身上的,如果自己真的完蛋了,他的政治生涯无疑将会宣告提前结束。可就这点小伎俩,就能让自己完蛋吗?
他不知道,资料是谁写的,相片又是谁拍的?当时的场面那么混乱,他情急之下开枪,要细说却有不妥之处,但想要拿这个来大做文章,却又似乎有些滑天下之大稽了。
杨卫国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办公室里静得出奇,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落在红木地板上,就好像斑驳的斑马线。
嘴里满是略带苦味的茶香,可杨卫国却似乎没有品出任何味道来。他不是在担心开枪的事,而是在脑海里盘算着下一步调查太阳纸业的计划。既然是破釜沉舟,那就不容许有半点闪失,倘若这一次仍然查不出太阳纸业的问题,失去的,恐怕不仅仅是自己颜面,还有民心。
杨卫国也知道,自己作出这样的决定,会有怎样的后果,但真到了这个时刻,他的心却渐渐定了。或许人就是这样,未决定之前怕这怕那,患得患失,一旦真正下了决心的事儿反而无所畏惧。
颜面、权威,真到就比老百姓更重要么?
杨卫国慢慢走到窗前,“唰”的一声拉开百叶窗,阳光马上倾泻进来,亮得刺目。
他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市政府办公大楼的进出口,此时人来人往的,却始终没有见到林辰暮的身影。杨卫国不由得有些急了,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昨天让他去调查太阳纸业,这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他又怎么对得起林辰暮的母亲,又怎么向他们交代?
杨卫国一点点拉上百叶窗,慢慢走回了办公桌后,刚想要抓起办公室的电话拨打,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吕庆东打来的,请杨卫国去他办公室。
这刚开完会,吕庆东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难道是为了省报的事?
杨卫国满腹惊疑地来到了吕庆东的办公室。虽说他不是很喜欢这个权力欲望极强的老人,可就目前的形势下,他还必须依靠吕庆东来开展工作,至少是在自己的权威和势力还没有建立起来之前,他不得不暂避锋芒。
吕庆东的办公室和杨卫国的如出一辙,要说真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色调更沉重一些,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就仿佛是面对吕庆东一般。
杨卫国进去的时候,吕庆东正在沏茶。
吕庆东喜欢喝功夫茶,尤其是自己泡的功夫茶,这在东屏是出了名的。也有不少人投其所好,花大价钱搞来不少名贵珍稀的功夫茶具,吕庆东赏鉴一番后,却向来是不会收取的。而执意要送的,无不被他连人带东西都赶出门去。
“坐!”吕庆东先在办公室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指着自己身边对杨卫国说道。
杨卫国笑了笑,吕庆东并没有选择在办公椅上和自己面对面的交流,这让他的心理多少好受一些。他坐下刚要说话,却见吕庆东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他面前,说道:“先品茶,再说事儿。”
难得吕庆东会请人喝茶,杨卫国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端起茶杯随意的咂了口,也没分出味来,便听吕庆东说道:“这泡茶啊,除了茶叶和水质之外,最要讲究的就是火候,如果火候不够,就泡不出一壶好茶来。”
杨卫国看了他一眼,心里渐渐有了谱,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呵呵,我对茶不是很懂,不过也觉得吕书记说得很有道理。但很多时候,口渴得不行了,却又没有那个时间去慢慢烧水沏茶,还不如痛痛快快灌饱一肚子白开水来得实在。”
吕庆东手一滞,沉默片刻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杨市长,你对太阳纸业的情况了解吗?”
“不算太了解,也就之前大致看过一些企业的资料。”
吕庆东就点了点头,稍顷之后又说道:“太阳纸业的老总葛浩是省人大代表,而他二舅,是省委组织部的姚部长。”
杨卫国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葛浩能够将太阳纸业做得如此规模,想当然也有不俗的背景,不过他却没想到,会如此惊人。这个姚部长杨卫国也知道,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当初自己从首都来华川时,接见自己的就是这个姚部长。他还记得,这是一个极为严肃的人,脸上几乎看不到半点表情。
见杨卫国没有说话,吕庆东又说道:“姚部长今天早上给我打个电话。”
杨卫国的眼神就是一凝,他刚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听吕庆东说道:“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给你施加压力,更不是阻止你去调查太阳纸业。只不过是想你在做事之前,尽量做好各种准备。”
杨卫国明显一怔,他压根儿就想不到,吕庆东会给自己说这些,他又有怎样的目的?不过嘴上却也说道:“谢谢吕书记,我……”
吕庆东却是摆了摆手,似在和杨卫国说,又似在自言自语道:“我在东屏这地方一待就是十三年,东屏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不想有任何人伤害到它。或许,你是对的,老是想着火候,反倒是多了许多牵绊……”
杨卫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吕庆东的话,再看他的眼神里就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意味儿。
就在此时,杨卫国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杨卫国先是朝着吕庆东致以不好意思的笑之后,这才站起身来朝着窗户边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接通了电话。刚开始,眼神里流露出几许欣慰的神情,可很快,他的脸色大变,然后提高声音问道:“你确定吗?”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怎么说,杨卫国挂断电话后,站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吕庆东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茶,目光却不时瞟过来,心里也在揣摩,是什么样子的电话,能让杨卫国如此失态?
过了一会儿之后,杨卫国又走了回来,对吕庆东沉声说道:“吕书记,刚刚接到的消息,太阳纸业不仅是凤凰湖水受到污染的罪魁祸首,而且还可能有其他重大问题……”
听杨卫国说完,吕庆东也是不由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慢慢擦拭,似乎也在平缓着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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