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到容家的时候容砚的父亲已经离开了。
容太太从来不让容宅的人讨论关于他的事情,容砚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
但宁初知道,容砚一定很恨他。
也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不恨。
现在听见杨宁的话,她脱口而出,“他回来做什么?”
杨宁只苦笑了一声。
除了那张请柬,容锐再没有其他动作,容砚也让杨宁去查了一下他这些年在外面做的事,但一无所获。
只知道这次容锐宴会还邀请了容氏的老股东和老董事。
——目的昭然若揭。
杨宁没有告诉宁初这些,只转开话题,“郁小姐,您还是去看看容总吧?”
他的态度诚恳,宁初咬了咬嘴唇后,终于还是点头,“好。”
她的话一出,杨宁明显松了口气,嘴角也有了笑容,“那我再去买点东西,您稍等。”
……
这是宁初第一次到容氏。
进电梯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但杨宁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领着她往前,再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郁小姐,这些东西麻烦您交给容总,等他吃了粥后,您要看着他把药吃了。”
宁初僵硬的点了点头。
杨宁也没再说什么,朝她微微一笑后,转身离开。
宁初提着东西,在门口僵硬地站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慢慢抬起脚。
他的办公室很大,正前方是一套黑色的真皮沙发,眼前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旁边是他的办公桌,容砚正坐在那里,眼睛看着着电脑屏幕,眉头紧紧的皱着。
身上穿着深色的衬衣,扣子整齐的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带也规规矩矩打着,整个人看上去依旧精神奕奕,和杨宁形容的完全不同。
容砚是听见脚步声的,但眼睛却没有往上抬一下,只说道,“东西呢?”
听见他的话,宁初这才算回过神,赶紧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但还没等她放下,容砚便沉了声音,“谁让你把东西放这儿的?你……”
他抬起头,在和宁初的眼睛对上时不由一愣,然后是剧烈的咳嗽!
宁初的动作停住。
再看他满是文件的办公桌似乎也真的有些不合适,只能僵在那里不动。
容砚终于缓住呼吸,深吸口气后,再次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生病了。”
她的话音刚落容砚就直接冷笑。
“所以呢?同情我?”
宁初一顿,正要回答时,容砚已经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我不需要,把东西放下后出去!”
熬夜的缘故,此时他眼底里都是血丝,声音更是嘶哑,冷冷看着她时让她忍不住一颤。
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按照他的吩咐将东西放在旁边,“那我走了。”
容砚不说话了,但眼睛却依旧盯着她看。
“粥是杨助理买的。”宁初又说了一句,“你吃了后记得吃药。”
——还是沉默。
宁初也不再说什么,直接转身。
容砚看着她的背影,那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收紧了。
几步后,宁初又停了下来,轻声说道,“其实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搬出去的,那毕竟是你的地方。”
“郁宁初,你给我站住!”
容砚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宁初的脚步顿时停下,正要转身时,身后的人却已经走到她身后,一把将她的手抓住!
“你又想去哪儿?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再没有下次?你……”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一声声的,甚至连脸都涨红了,但那攥着宁初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紧紧攥着她的力道似乎怕轻轻一放,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宁初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尝试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没……”
她刚说了两个字手就被他甩开了。
连带着刚才被他攥着的手。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用身体来博取同情,是廉价而又低贱的。
他不需要,也不会这样做。
“还有,我告诉你郁宁初,搬走这个念头你趁早给我断了,想都不要想!”
“那你准备一直在这边住吗?”
宁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
容砚微微顿了一下,遂皱起眉头,“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不等她回答容砚已经猜到了,脸色顿时更加难看,正要打电话叫杨宁进来,宁初却先冲上来将他的手按住,“你不要怪他,是……是我问,他才告诉我的。”
容砚垂眸,眼睛在她按着自己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后,抿紧嘴唇,“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我就想知道。”
宁初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知道他不喜欢她碰他,立即将手缩了回去,垂在身侧后,又慢慢绞紧了身上的衣服,“我也没想走,就是觉得……如果是因为我在那里你才不愿意回去的话,我可以自己去别的地方住。”
容砚不说话了。
宁初看了看他后,又轻声问,“你先把粥吃了吧?”
……
宁初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她变得很小很小,手被林君握着,一步步的走入容宅的大门。
林君在和容太太谈话,容太太对她笑了一下。
宁初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地方,也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人,一时间有些呆愣。
而下一刻,她又听见了一道声音。
他说,“母亲。”
“这是我儿子。”
容太太对林君说道。
林君立即喊了一声少爷,又拉了一下宁初的手。
宁初立即会意,乖巧的跟着喊了一声少爷。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容砚就站在台阶上,个子比自己高了很多很多,五官漂亮的就好像娃娃一样。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下面的黑色的西裤,干净利落的短发,看向自己的时候,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宁初就朝他笑——林君教过她,不管对谁都要常笑,只有这样才会讨喜。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愿意收留她们。
然而面对她的笑容,容砚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
宁初以为他不喜欢,赶紧收起了表情,小心翼翼的垂下眼睛。
正好看见的,是他手上的东西。
金色的包装——是巧克力。
以前郁寒也给她买过。
容砚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后,将东西递给她,“给。”
宁初立即伸手去接。
但在她碰到那东西的时候,梦醒了。
宁初睁开眼睛,正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时,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转头。
——容砚正睡在她身侧。
刚才他还在自己的梦境中,现在又突然在眼前,宁初不免恍惚。
等她回过神时,她的手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
掌心中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她也终于找到了一些真实感。
而那个时候,容砚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意识到他可能要醒了,宁初立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但下一刻就被人一把按住!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宁初有些心虚,手再一次用力依旧没有成功后倒也放弃了,只说道,“你醒了?”
她也刚醒,声音中带了几分嘶哑。
容砚没有回答,只盯着她看。
那仿佛狩猎一样的目光让宁初的心里有些发虚,忍不住转开眼睛。
“我……”
宁初还想再说什么,但下一刻容砚却突然将她的手一拉,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开始吻得很温柔,极尽缠绵,舌尖细细描过她的唇线后,这才一点点的顶入,勾着她的舌头,一点点汲取舔舐。
但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动作也近乎啃咬。
掌心贴在她的腰上,顺着往上,带着一串串让宁初忍不住颤栗的火花。
但下一刻,外面却传来了声音。
是他办公桌上的座机。
容砚的动作顿时止住,然后,他将她拉开了些许。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那审视宁初的目光让宁初突然有种感觉——他好像也是睡蒙了,刚才的一串行为,他以为是在梦中。
但此时电话铃声是那样明显,而他的手,还贴在她的皮肤上。
宁初很想说点什么,但好像不管怎么开口,都是尴尬。
那电话倒很快便停下,但突然静谧的空间好像让气氛更加僵硬了。
宁初舔了舔嘴唇,说道,“你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我?”
这突然的一句话让容砚挑了一下眉头,宁初又接着说道,“我现在不能吃药的。”
“嗤。”
容砚勾了一下嘴角,又很快将手从她身上抽开,起身。
宁初也跟着起来,但她衣服的领口被他扯坏了,此时刚一起身衣服就往下掉,她只能伸手捂住,又看向容砚。
他正站在床边,幽深的目光也正定定的落在她的胸口上。
宁初下意识地将手捂得更紧一些,再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这里有针线吗?”
……
苏笙带着新购置的衣服进入总经办的时候,忍不住往休息室那边看了一眼。
那时容砚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办公桌前,发现她的目光后眼睛一沉,“还有事?”
“没有。”
苏笙赶紧将目光收回,低着头出去。
在她将办公室门关上之前,正好看见容砚拿着购物袋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只是她的视线实在受阻,而且容砚刚一进去就将门关得严严实实,她根本看不见什么。
但……容总的气色好像好了许多?
苏笙想着,忍不住笑,正要带着这消息去跟秘书室的伙伴分享时,旁边的电梯门开了。
看见来人,苏笙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恭敬的上前,“夫人,您怎么来了?”
容太太没有理会她的话,从她身侧走过后,一把将办公室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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