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缘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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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玄幻小说

作者:沈桐文 著  

剧情简介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桐文玉柳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缘》,由网络作家“沈桐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玉柳,你安分守己,不要肖想不该你想的东西,我会好好待你。」我觉得这人多多少少脑子有点问题。后来我和这兄妹二人的关系,就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稳定的循环。沈漫漫跟沈桐文闹脾气,沈桐文就来找我,折磨我。沈漫漫气不过,跑来讽刺我,我怼回去,她就找沈桐文告状。

《替嫁缘》精彩片段

「算了,我来嫁。」

男人神情松懈下来,冲身旁的少女道:「漫漫,别哭了,玉柳说她替你嫁。」

他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我忽然想笑。

这个男人叫沈桐文,是我的主人,当朝敬安王。

我是他的暗卫,有点特殊,会跟他发生关系的那一种。

他身边泪水涟涟的红衣少女,是他妹妹沈漫漫。

当初南州水患,我爹娘为了两碗米粥把我卖到敬安王府。

我跪在院子里时,年少的沈桐文刚好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我面前站定。

他微微抬起下巴,冲一旁恭敬弯腰的管家道:「这个丫头,我要了。」

那会儿沈桐文才十四岁,世家公子们情窦初开的年纪。

我面黄肌瘦,身上也脏兮兮的。

他竟然能透过我蓬乱的头发,发觉我有一张与他妹妹沈漫漫三分相似的脸。

实在是目光锐利。

或者爱入骨髓了吧。

沈桐文对我,又很好,又不太好。

好的是他教我武艺,给我吃穿,把我养得与娇生惯养的沈漫漫愈发相似。

不好的是他拿我做他最见不得光的一把刀,令我的手上染了数不清的鲜血,又常在夜里入我床帐,与我欢好了无数次。

每次睡到半夜,被他粗暴的挑弄惊醒时,我就知道,沈漫漫又跟他闹脾气了。

沈漫漫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有兄妹之名。

他爱沈漫漫爱得不像话,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倒是在床榻上对我发狠,掐着我的下巴轻蔑道:

「如果不是你与漫漫有几分相像,你这条贱命早没了。」

我没说话。

他的眼神忽然又和软下来,轻声道:

「玉柳,你安分守己,不要肖想不该你想的东西,我会好好待你。」

我觉得这人多多少少脑子有点问题。

后来我和这兄妹二人的关系,就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稳定的循环。

沈漫漫跟沈桐文闹脾气,沈桐文就来找我,折磨我。

沈漫漫气不过,跑来讽刺我,我怼回去,她就找沈桐文告状。

沈桐文斥责我,处罚我,完了回去哄人,好不容易哄好,没几天又闹。

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我他娘的不想干了,我想从这个循环里跳出去。

正好这时候,皇上下旨,给沈漫漫和当朝丞相严玄亭赐婚。

据说严玄亭身有恶疾,活不过三十岁,且心狠手毒,性取向还有点问题。

所以,沈漫漫哭着闹着,不愿意嫁给他。

不要紧,我愿意啊。

总之,我就这样顶替沈漫漫换上嫁衣,坐进了迎亲的轿子里。

沈漫漫一下就不哭了,她看着我,目光冷冷的,又有一点畅快。

「玉柳。」她擦干眼泪,走过来,将一枚玉钏塞到我手里,低声道,「你且好好地去吧,这就是你的宿命。哥哥他,以后就归我了。」

说完,她又略略抬高了声音,温柔道:



谣言真是猛于虎,半点作不得真。

这样一个人,温温润润的,像是一块上好的玉,哪里能称得上心狠手毒。

在恍惚间被带着向云层里攀升时,我朦朦胧胧地想:

沈桐文,真是个没用的玩意儿。

原来这种事,是这样的舒服。

一直折腾到深夜,我们才沉沉睡去。

我体力很好。

严玄亭睡了,我没有。

我在装睡,主要在思考。

临走前,其实沈桐文还给我安排了最后一个任务。

他说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他就给我解药,从此我就和敬安王府没关系了。

这个任务,就是刺杀严玄亭。

可我忽然舍不得动手了。

因为实在是……

太舒服了。

严玄亭的身体,大概是真的不太好,夜里我总听见他低低的咳嗽声,以为他醒了,可是却没有。

回想起来,他那张素白得微微透明的脸,并不是天生的,反倒更像是病态的苍白色。

天蒙蒙亮时,严玄亭醒了。

他刚咳了两声,我就把一杯温水递到了他面前。

借着窗外乍破的天光,他含笑望着我:

「我特意吩咐了,丫鬟不曾守在门口,絮絮,这水是你自己去倒的吗?」

「不是。」我抿了抿嘴唇,「昨晚的茶水冷了,我用内力加热了一下。」

「絮絮果然武艺高强。」

他温声夸了我一句,将茶水一饮而尽,伸手将我揽进他怀里。

严玄亭胸膛温热,长而柔软的头发拂过我脸颊,触感微痒,勾得我心底都发起颤来。

但我不好意思直说,只好用行动暗示。

严玄亭却非要我把话直接告诉他。

「说出来,絮絮。」他奖励般在我嘴唇落下一个吻,「要记得,以后有什么话,只管如实告诉我,永远不必有什么顾忌。」

我应了声好。

然后任由自己沉沦。

一直到天色大亮,我们才起床,穿戴完毕。

严玄亭说,他要带我入宫觐见皇上。

我点点头,并没有告诉他,在此之前,我早已伏在皇宫大殿的房梁之上,见过皇上好几次了。

少年皇帝今年不过十七岁,他十三岁时登基为帝,是严玄亭力排众议,将他推上去,稳稳地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然而君心多疑,小皇帝位置坐稳,渐渐大权在握后,便对严玄亭生了戒心。

这些事情,都是从前做暗卫时,沈桐文一点一点告诉我的。

他说小皇帝与严玄亭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

权力倾轧,互相猜疑,又离不得对方。

马车一路向宫里驶去,严玄亭坐在我对面,含笑注视着我。

暖春四月,他身上仍然披着厚厚的大氅,墨黑的发下衬着一张如玉的脸,脸色苍白,瞳仁漆黑,下面一段纤细的脖颈,喉结凸起,隐隐透着血管的青色。



很脆弱。

只要我轻轻一用力……就能拧断。

上个月,我受沈桐文之命,潜入某座青楼,拧断喉咙的那个人,好像就是严玄亭的手下。

我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罕有的愧疚来。

就在这时,我听见严玄亭问我:「絮絮,你这么出神,是在想什么?」

我下意识答道:「想你。」

说完回过神,就瞧见他望着我,眯起眼睛笑,眼中好像一瞬间就云消雾散:「我就在你眼前,何必要去旁的地方想?」

我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我在想你的病。沈漫漫不愿意嫁给你,就是因为听说你体弱多病,活不了多久了。」

「那絮絮是怎么想的呢?」

我认真地望着他:「你对我很好,我舍不得你死。」

这句话真心实意。

他好像也很受用,笑容愈发光彩夺目,只是笑着,又转过头去剧烈地咳了几声,这才对我说:

「放心,我不会死得太早。传言说得倒没错,你也看到了,我的身子……不大好。这是中毒留下的后遗症,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但后半生也是不太好过的。」

「不过这样也好,若不是我体弱多病,皇上怎么敢放心用我?」

马车很快进了宫门,沿长长的夹道一路往前,停在大殿附近。

严玄亭挽着我的手跨入殿内,我一眼便瞧见了龙椅上坐着的小皇帝。

他走下台阶,对着我的脸细细瞧了片刻,转头问严玄亭:

「这便是敬安王的妹妹吗?」

严玄亭嗓音温淡:「这是臣的妻子叶絮絮。」

「若朕没有记错的话,严相此前来请朕赐婚,求的是敬安王的妹妹;朕下旨赐婚,赐的也是沈家。」

小皇帝眯了眯眼,神情若有所思。

我却愣在原地。

是严玄亭瞧上了沈漫漫,所以特地求来的赐婚?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严玄亭转过头去,猛咳了好几声,甚至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症状一下子就比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严重了许多。

在小皇帝焦急却又骤然放松下来的神情里,他淡淡道:「敬安王送来的人,就是絮絮,臣也只认她做妻子。」

「严相于朕如兄长,更如老师,朕怎么能让你受如此委屈?」

「皇上为臣打算,臣心里清楚,只是臣已经与絮絮结为夫妻,今日来,便是请皇上给她一个体面。便是臣离开,也能放心得下了。」

我没想到严玄亭是来为我请命的。

在他声声剧烈的咳嗽声里,小皇帝提笔写下圣旨,封了我一个高阳县主。

严玄亭微微躬身,行礼谢恩。

小皇帝望着他,眼眶微红:「严相为朕肱股之臣,还是该多保重身体。」

我们回府时,春风送暖,严玄亭温凉的指尖扣着我的手腕,低声问我:

「絮絮,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我默了默,说:「我觉得你演技甚好。」

不但演技好,戏路还很宽。

在小皇帝面前是一套,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套。

「既然你喜欢沈漫漫,为什么还要娶我?」

「谁说我喜欢沈漫漫?」



「算了,我来嫁。」

男人神情松懈下来,冲身旁的少女道:「漫漫,别哭了,玉柳说她替你嫁。」

他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我忽然想笑。

这个男人叫沈桐文,是我的主人,当朝敬安王。

我是他的暗卫,有点特殊,会跟他发生关系的那一种。

他身边泪水涟涟的红衣少女,是他妹妹沈漫漫。

当初南州水患,我爹娘为了两碗米粥把我卖到敬安王府。

我跪在院子里时,年少的沈桐文刚好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我面前站定。

他微微抬起下巴,冲一旁恭敬弯腰的管家道:「这个丫头,我要了。」

那会儿沈桐文才十四岁,世家公子们情窦初开的年纪。

我面黄肌瘦,身上也脏兮兮的。

他竟然能透过我蓬乱的头发,发觉我有一张与他妹妹沈漫漫三分相似的脸。

实在是目光锐利。

或者爱入骨髓了吧。

沈桐文对我,又很好,又不太好。

好的是他教我武艺,给我吃穿,把我养得与娇生惯养的沈漫漫愈发相似。

不好的是他拿我做他最见不得光的一把刀,令我的手上染了数不清的鲜血,又常在夜里入我床帐,与我欢好了无数次。

每次睡到半夜,被他粗暴的挑弄惊醒时,我就知道,沈漫漫又跟他闹脾气了。

沈漫漫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有兄妹之名。

他爱沈漫漫爱得不像话,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倒是在床榻上对我发狠,掐着我的下巴轻蔑道:

「如果不是你与漫漫有几分相像,你这条贱命早没了。」

我没说话。

他的眼神忽然又和软下来,轻声道:

「玉柳,你安分守己,不要肖想不该你想的东西,我会好好待你。」

我觉得这人多多少少脑子有点问题。

后来我和这兄妹二人的关系,就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稳定的循环。

沈漫漫跟沈桐文闹脾气,沈桐文就来找我,折磨我。

沈漫漫气不过,跑来讽刺我,我怼回去,她就找沈桐文告状。

沈桐文斥责我,处罚我,完了回去哄人,好不容易哄好,没几天又闹。

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我他娘的不想干了,我想从这个循环里跳出去。

正好这时候,皇上下旨,给沈漫漫和当朝丞相严玄亭赐婚。

据说严玄亭身有恶疾,活不过三十岁,且心狠手毒,性取向还有点问题。

所以,沈漫漫哭着闹着,不愿意嫁给他。

不要紧,我愿意啊。

总之,我就这样顶替沈漫漫换上嫁衣,坐进了迎亲的轿子里。

沈漫漫一下就不哭了,她看着我,目光冷冷的,又有一点畅快。

「玉柳。」她擦干眼泪,走过来,将一枚玉钏塞到我手里,低声道,「你且好好地去吧,这就是你的宿命。哥哥他,以后就归我了。」

说完,她又略略抬高了声音,温柔道:



南州城外的籍江堤坝再次决堤,江水灌进城内,民不聊生。

南州。

那是……我出生的地方。

我咬着嘴唇,心头一片空茫茫的无措。

严玄亭忽然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将下巴搁在我发顶。

「絮絮,我得去一趟,彻查南州堤坝一事。」他声音发沉肃穆,「那堤坝落成不过三十年,却已经决堤了近十回,每逢大雨必然出事,定是当初建造时便偷工减料。」

「而且,三十年前负责籍江堤坝建造的,正是沈桐文的父亲,还未封爵的老敬安王沈复。」

我微微挣开一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严玄亭低下头,亲了亲我的唇角。

「絮絮,你是南州人,是不是?」

我同他说过,我是五年前南州水患后被卖进敬安王府的。

「不要怕,我替你做主。」

严玄亭的动作很快。

他收集证据,提出怀疑,在小皇帝的雷霆震怒下,请旨赶往南州。

临行前一夜,我提出要和他一起去。

我说:「我可以保护你。」

「真的。」

「我没有开玩笑。」

严玄亭摇摇头,无奈地笑着,将我身上的被子盖好:

「絮絮,我是带着差事去的,会有人保护我,何况近来我身子已大有好转,不会出事的。」

我还想再挣扎一下,他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我唇上。

「絮絮。」

好温柔的声音,在念我的名字。

烛光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摇出醉人的波光来。

「我把我的心放在你这里了。你得好好护着自己,护着我的心,好不好?」

大约一刻钟后,我起身去倒了杯茶水。

再回头时,严玄亭已经阖上眼睛,睡着了。

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色,是最近累极了留下的。

我小心翼翼地躺在床铺最外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

长而湿润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透着淡淡苍白色的嘴唇。

他真好看。

我忘了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裹着被子端端正正睡在床中央,而严玄亭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

对上我的眼神,他微微一怔:「絮絮,我吵醒你了吗?」

我摇头。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一旁的小几上取过一只荷包。

那上面的青竹还是他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荷包被递到我手中,沉甸甸的,没系紧的收口露出满满当当的一袋金叶子。

「絮絮,只管拿着用,不够就问久月要。」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我走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的确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去时,是健健康康地去的。

回来时,却很不好。

严玄亭走后没多久,便陆陆续续有灾民入京。

我将他给我的金叶子拿出来,设了个粥棚。

严久月来帮忙,帮着帮着,楚慕也来了。

他说灾民们身体都比较虚弱,得服用一些他配置的伤寒药,否则可能引发瘟疫。

这的确是个正经理由。

如果他帮忙的时候眼神没有一直往严久月身上瞟,我就信了。

后来,大雨渐歇,朝廷又陆续将灾民安置妥当。

最后一个灾民被带走那天,是个傍晚。

雨刚停,管家忽然慌慌张张地奔进门来,说严玄亭回来了。

我丢下筷子奔出去,看到严玄亭由人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剧烈地声声咳嗽。

刚进丞相府大门,瞧见我,他便扯了扯唇角,用口型念了声「絮絮」,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那一刻,世界在我眼前,寸寸陷落。

楚慕正好在府里,他诊了脉,说严玄亭这是落水后寒气入体,将之前刚压下去的中毒后遗症又引了出来。

再加上感染风寒,就越发严重。

我听到自己发冷的声音:「为何会落水?」

严久月摇摇头,忽然道:「哥哥去时是带了人的,此刻还在侧厅候着,传来问问吧。」

我几乎是飞到了侧厅。

那跪在厅中的人跟我说,严玄亭似乎是查到了一些关键的东西,原本想赶回京城,把证据交到皇上手里。

可行船途中,快到京城时,忽然被人推落入水,紧接着推他那人也跳入水中,逃了。

他们将严玄亭救上来,一路快马加鞭回了京。

我抽出匕首抵在他颈间,压出一道血痕。

「无用。」

我后悔得要命,当初就该跟严玄亭一起去。

有我在,不可能有人伤得了他。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严玄亭半夜醒来时,我正伏在他床前。

他轻轻一动我就醒了,抬起眼望着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絮絮,别哭。」

他伸手帮我把散乱的头发一点点理整齐,「我没事,已经回来了。」

好在有楚慕。

他一幅幅药开下来,严玄亭的身子也一点点好转,比皇上派来的宫里的太医还管用。

小皇帝已经下了旨,命严玄亭在府中好好休息,等病愈后再入宫觐见。

但这事没完。

夜深时,严玄亭喝完药睡了,我一路潜进敬安王府,落在沈桐文的房顶上。

我等了一个多时辰,屋内终于传来沈桐文阴沉沉的声音。

「你不但没杀严玄亭,还让他把证据带回了京城。现在连皇上也知道了,该怎么办?」

「王爷饶命!」

熟悉的声音。



这人叫雷云,也是沈桐文手下的暗卫,还跟我一起合作杀过人。

「属下也没想到,那严相如此警惕,属下跟了一路,直到回京前才找到一个机会。」

安静了一会儿。

雷云试探着问:「听说,玉柳现在就在严相身边,不如……她来动手?」

「叶玉柳。」

沈桐文声音冷冰冰的。

「她被严玄亭伺候得舒舒服服,早就不肯听我的了,亏我待她那样好。」

你也配说这话?

「那堤坝虽然是我父亲监工修的,但本王毕竟替皇上做了这么多事,他还要用我制衡朝廷,想来不会那么快动手。」

「备马,明日一早我们直接出京,去江南看望漫漫。」

雷云领命去了。

我伏在屋顶,一动不动。

备马吗?

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天蒙蒙亮时,我潜入敬安王府的马厩,在沈桐文骑惯了的那匹马上动了点手脚。

也没什么,就是在马鞍下置了被小机关卡住的长长银针。

他只要骑一会儿,机关就会被震动卡掉,银针弹出来,深深刺入马背。

做完这一切,我就回了丞相府。

严玄亭已经醒了,握着我的手问我:「絮絮,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张了张嘴,编了个再牵强不过的理由:「……睡得有些热,出去吹风凉快一会儿。」

严玄亭竟然信了。

我甚至怀疑,若我说我跳进湖里游了个泳,他是不是也会信。

他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只是伤寒未愈,还有些咳嗽。

我想亲他都被推开:「絮絮,当心我过了病气给你。」

我撩开裙摆,给他看我腹部的肌肉线条,试图证明自己:「我身体很好。」

结果严玄亭眸色一点点转深。

他手抵着下唇低咳两声,有些艰难地转过头去:「絮絮,你别这样,我实在……想你想得紧。」

我适时提出建议:「你下次再出去办差,带上我,这样就不会想我了。」

更重要的是,也不会再受伤。

我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不可能让这次的事情再发生。

严玄亭动作一顿,转头望着我。

他的眼睛像月光下静谧的湖水。

「絮絮。」他说,「娶到你,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

我说:「你差一点就娶到沈漫漫了。」

他弯起的唇角向下垮,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夫人真是耿直可爱。」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一句情话。

其实他更想说我不解风情吧。

唉。

一直到晚膳时,我和严玄亭跨进门,发现楚慕竟然也在。

而且就坐在严久月身边。



我算着日子,等到应该毒发的那一夜,跟严玄亭宣布我身子不舒服,今夜得一个人睡。

他愣了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转头就叫厨房里做了黑糖红枣姜汤送来。

还说:「絮絮,你身子不舒服,我搂着你睡会好些。」

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严玄亭以为我来癸水了。

可沈桐文在我十三岁那年,就给我下了剧毒,我根本就不会来癸水。

「不……不行。」我好一会儿才勉强想出个理由来,「我不舒服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睡。」

沈桐文这个解药,必须在毒发之后用,才能把毒性压下去。

而毒发时我会异常痛苦,面目狰狞,我怕吓到严玄亭。

也怕暴露身份。

夜里我蜷缩在床上,一阵彻骨的冰寒从心脏蔓延到四肢,同时伴随的还有尖锐的刺痛。

我咬着嘴唇,把白玉瓶里的解药灌下去。

疼得恍恍惚惚时,我想起一桩事。

有一回,沈桐文不知从哪里看了些春宫话本,说要回来与我试试新玩法。

我不想试。

他便冷笑一声:「玉柳,我是你的主子,你这条命都是我的,何况你的身子。」

那个月,他一直没有给我解药。

一直等到我毒发,疼痛最剧烈的时候,他跑来,将我身上捏得青一块紫一块。

用细小的匕首划开我的肩膀,细细吮着伤口流出的鲜血。

还问我:「玉柳,你觉得爽快吗?」

我想骂他,可疼得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最终,在我疼得昏过去前,他掐着我的喉咙,把解药灌了进来。

我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

朦胧的光晕里,有人伸出温凉的手指,一点点撬开我的牙关,声音急促:「絮絮,别咬……」

我一口咬住了那根手指,没留情,牙齿嵌进血肉里。

那人却并不生气,只用另一只手,轻轻抚弄着我的头发。

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手好像在微微颤抖。

我翻了个身,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严玄亭怀里醒来的。

他目光温柔地望着我,问:「还难受吗?」

我摇头,下床穿好衣服。

顿了顿,又回头,解释了一句:「我每次来癸水,都这么疼。」

欲盖弥彰,很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结果话音未落,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嗓音:「癸水疼?正好,我带了些对症的药回来,嫂子要不要试试看?」

很是活泼且甜美的声音。

我转过头。

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衫裙,笑容明艳的小姑娘扑到我近前,牵起我的手,端详着我的脸,片刻后道:「漂亮,哥哥,你真有服气。」

刚说完,就被拎着领子扯开了:「严久月,离我夫人远一些。」

严玄亭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脸色仍然白得像纸。

我赶紧将他前几日穿的大氅拿过来,给他披上:「严玄亭,你当心着凉。」

他抬手将襟扣合拢时,我清晰地看到,他食指上有一圈伤痕。

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我愣在原地。

身后严久月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

「有没有人性,我刚回来你们就在我面前秀恩爱?哥哥,我可跟你说了,我这次带回来很多药,说不定就有你和嫂子用得上的……」

但我却只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严玄亭,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却依旧平静温和,抬手摸摸我的头,轻声道:「好了,去吃饭吧。」

严久月是严玄亭的妹妹。

在外经商,涉猎广泛,产业遍地开花。

这一次,她刚从西域走完一趟商回来,准备在家小住半年。

一开始,因为沈漫漫的存在,我对妹妹这种东西有极严重的心理阴影。

我问严久月:「你和严玄亭有血缘关系吗?」

她愣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拍着胸脯跟我保证:「绝对亲兄妹,如假包换。」

我也很快发现,严久月跟沈漫漫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回来的第二天,就往家里带了好几个人,来给我量尺寸,说要多做几件衣服。

还捧着好几只满满当当装着宝石的匣子,让我来挑花色,打首饰。

早上严玄亭离开前,温声嘱咐我:

「絮絮,这几日朝中不太平,我会有些忙,让久月陪着你。」

我想了想,对他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他笑了,凑过来吻了吻我的脸颊,低声道:「好。」

显然他并没有将我的话当回事。

但我是认真的。

别的忙我帮不上,帮忙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送走了打首饰和做衣服的人,严久月说要陪我坐一会儿,跟我一起进了房。

刚一进门,她就瞄到窗边小桌上,严玄亭绣了一大半的那个荷包。

「嫂子,这是你绣的吗?也太好看了吧!」

我摇头:「不,是你哥哥绣的。」

她顿时兴趣缺缺:「噢,仔细一看也就平平无奇吧。」

「不过我哥哥的手艺确实不错,我们爹娘走得早,小时候我的衣服破了,都是他给我补的。」

严久月同我说起一些过去的事。

比如他们从小家境清贫,是严玄亭一边读书,一边供养着她。

后来严玄亭中了状元,封了官,将她也带来了京城。

他用了九年时间,从翰林院无足轻重的小官,一步步登上了位极人臣的位置。

严久月于经商一道上很有天赋,严玄亭就纵着她做生意,有他的名声镇着,即便是严久月一个女子开的店铺酒楼,地痞无赖也不敢上门。

说到最后,严久月嘿嘿直笑:「其实这个荷包,你们就是在我店里买的,我认得出来。」

严久月真是可爱极了。

我很是惭愧。

一开始,我竟然还把她与沈漫漫这种人相提并论。

严久月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只小木盒,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对了,嫂子,你上次不是说癸水疼吗?这是我从一位很厉害的大夫那里拿到的药,你可以试试看。」

我静默片刻,伸手接了药,谢过了她的好意。

后来几日,严久月又跟我说,那位大夫已经来了京城,她就是为了他,才决定多留几个月。

我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那位大夫,若真的很厉害,能不能解沈桐文给我下的毒呢?

严久月说要带我去看看他,我没有拒绝。

那位大夫,叫楚慕,长得十分俊朗,只是比起严玄亭还是要差一些。

我严重怀疑严久月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艰难地软着嗓音同楚慕说了几句话,他却始终神色冷淡,并不买账。

于是严久月也失去兴趣,摆摆手:

「罢了,我今日并非有意来打扰你,是我嫂子癸水时疼得厉害,故而来找你诊脉。」

说完,许是怕我害羞,她先一步走出去,在门外等我。

楚慕替我把了脉,抬起眼沉冷地望着我。

他说:「夫人从不曾来过癸水,怎么会疼?」

看来这个人的确很厉害。

我说:「我不是癸水疼,是中毒。」

说完,我把那只白玉瓶拿出来,放在他面前。

楚慕细细地研究了好一会儿,跟我说,这应该是先皇时期研制出的一种奇药,用以快速提升武力,只是代价是身中奇毒,每月发作,且解药珍贵难寻,大多只能靠一些短效解药缓解毒性。

他说,解药大约只有下毒之人手里才有。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他:「那你会配这种短效解药吗?」

「可以一试。」楚慕说完,顿了顿,「不过这短效解药,算是另一种毒,用得多了,两种毒性相冲,很可能也会死。」

「没事,你配吧。」

我从怀里摸出一片严玄亭给的金叶子,放在他桌上,又叮嘱了一句:「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严久月。」

我们回丞相府时,天色已暗。

管家说,严玄亭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里。

严久月道:「那嫂子,你去书房里叫哥哥过来,我在正厅等你们一起用晚膳。」

说完就一蹦一跳地走了。

我去书房找人,然而门虚掩着,严玄亭并不在房里。

走到桌前时,我看到那上面放着一封信,字迹很有些眼熟。

拿起来,上面写的东西,是关于我的。

信上说,叶玉柳,原名叶絮絮,水性杨花,天生浪荡,在敬安王府时就勾引沈桐文,做了他的通房丫鬟,后面又夺了沈桐文妹妹的亲事,装成闺阁女子嫁给了严玄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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