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宜宁周徐礼的其他类型小说《有他撑腰》,由网络作家“今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门小说《有他撑腰》是作者倾心创作的是的一部很好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今早去山涧石壁拍摄传闻中“一线窥天”的奇景,但她起晚赖床导致到那时游览的人过多,成片效果不如人意。助理林晋安拎着大包小包追上来,“姐,你走慢点。”陆宜宁心思飘忽,总觉得这次甘肃之行会打水漂,强忍住水土不服的恶心感,拉起纱巾裹住泛红的脸。
玉门关以西,春风不度。
五月份遥目可见被层层叠起的沙浪风蚀光滑的山湾,细碎的石硝重新漫入满地萧索的黄沙中。直到中午,荒原上叫嚣的狂风才停歇。
陆宜宁裹着纱巾从遮蓬车跳下来,边走边摆弄手里的摄像机。
今早去山涧石壁拍摄传闻中“一线窥天”的奇景,但她起晚赖床导致到那时游览的人过多,成片效果不如人意。
助理林晋安拎着大包小包追上来,“姐,你走慢点。”
陆宜宁心思飘忽,总觉得这次甘肃之行会打水漂,强忍住水土不服的恶心感,拉起纱巾裹住泛红的脸。
林晋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无奈看着身边的女人,“明明有一屋子的帅哥美女等着宠幸,非得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拍什么自然景观。”
陆宜宁停住脚步,不急不缓转过身,用非常温柔的力道捏住他的耳垂,下一秒陡然变了脸色,“林晋安你好好做个人行吗,我爸让你来给我当助理,不是给我添堵的。”
林晋安疼得嘶口气,求饶道:“姐,我错了!耳朵要被拧下来了。”
听到求饶,她才松手继续往前走,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没错。
西北地形众多环境恶劣,唯独这片区域位于河谷之上,常年对外招揽游客,西进的老板和老板娘便想着从当地开设客栈,一面是想给经过此处的游客提供方便,一面以求安稳度日。
云山客栈多是游客或考察团选择中转暂宿的地方,像陆宜宁这种摄像师,特别是个女孩,很少会把这作为首选住宿地点。
但她向往野性不拘的生活方式,比如夜晚在窗边,清晰地听到风沙卷过稀疏植物带起的响动,是一种享受。
林晋安把这种喜好归结为艺术家的怪癖。
陆宜宁手底下的西索(Siso)工作室,对外接纳演员艺人的商片,只要价格够高,来者不拒。对内又设立各种摄影艺术教导的课程,将工作室中的人培养成各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不少猎头公司出高价试图挖墙脚。
艺术家,一旦不为金钱所累,就开始寻找超脱之法。
因此,陆宜宁的老父亲很怕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寻短见,特地派了林晋安来当助理——一个丝毫不懂摄影知识的死宅。
纯属来给人捣乱添堵的。
客栈门前,停靠着当地救援队的车辆。
烈日从云层中钻出来,炙热的光线烘烤着大地。
黄沙烫脚,热度透过鞋底,林晋安穿一双人字拖不停蹦跶,检查完怀里的器械包,一拍脑门想起来,“姐,我忘了个东西在车里,你先回去吧。”
陆宜宁点点头,踏上客栈搭起的木制台阶,随着脚步轻响,掩在台阶表面的一层沙土被抖落,露出深浅不一的纹路。
她停住步子,侧头问经过的人,“请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操着当地人口音的妇女叹口气,“一个学校考察队的车被早上的风掀翻了车,有个小姑娘找不到了。”
陆宜宁拿手扇风,这事儿倒是稀奇,“我记得前面那段路是荒漠,小姑娘丢了可是要抓紧找,要是被当地的野人抓住,就遭殃了。”
野人是称呼那些在漠上流窜不服管制的流浪汉,老板娘说笑时提起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话语刚落,侧门走出一个人。
他经过女人身旁时脚步略顿,微微偏头,“这句话可有依据?”
陆宜宁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向声源处,视线落到男人脸上,目光稍愣。
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黑眼清亮深邃,眼尾稍稍下垂,勾出一道无辜又多情的弧度。
她抿住唇,正要开口,救援队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周老师,我们派出两队人出去找了,也通知到警察,学生肯定找得到。”
男人点头,声音清朗温润,“麻烦了。”
原来是考察团的带队老师。
陆宜宁扬眉望向已经抬步离开的人,比起他令人叹为观止的脸,更吸引她的,是宽背窄腰的身材,白衬衫包裹住上身,一举一动都能看得出其下的肌肉线条。
作为一个为寻找美的事物而工作的摄像师来说,这个男人简直充满极大的诱惑力。
不过,她无意给正火烧眉头的人添堵,快走几步,见追不上他的步伐,出声叫住人,“周先生。”
男人迟疑几秒,转过身,“有事吗?”
“刚才那句话,没有依据。”陆宜宁微微笑了下,“应该是假的。”
对面的人神情寡淡,审视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我知道了,谢谢。”
他道谢,轻敛起眉目,微微上扬的眼尾一耷,浑身那股子勾人的劲儿更浓了。
男人转身离开。
陆宜宁停在原地几秒,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原始冲动,对着远处的背影,吹了计响亮的口哨。
***
一向空荡的客栈住进学校考察团,陆宜宁走下楼梯看见满堂吃饭的年轻学生,有些不适应。
林晋安被她派去打听消息,现在正和一帮文学院的学生谈论诗词歌赋,满脸生无可恋几乎想就地解脱。
陆宜宁停在他们桌旁,屈指敲了下桌面,“陪我去吃饭。”
同座的男学生看见眼前的姑娘,又低头看了眼身形微胖长相普通的男人,不由自主感叹:“世间当真有绝美的爱情啊。”
陆宜宁笑眯眯回应:“不用酸,你也会有的。”
林晋安被连拖带拽到窗户前的空桌,“姐,你对我温柔一点点,好吗?”
陆宜宁拖住下颌,抽出一根筷子挑起几根阳春面,“说说吧,聊了一个小时都知道了什么?”
林晋安沉思几秒斟酌措辞,“他们是S大古汉语研究所的修学考察团,带队的老师叫周徐礼,文学院副教授,听说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让校长的女儿不顾环境艰险硬是追着他来了这穷山僻壤。”
陆宜宁换视四周,满堂都是男人,“哪有姑娘了?”
林晋安一拍桌子,不自觉拔高音量,“被周老师给弄丢了呗,当地的救援队现在正找着呢。”
陆宜宁低头专心吃面,心里却不自觉替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盘算后果,丢了校长的女儿不是小事,说重点就是断送了未来的职称评选,再不济,可能连工作都会搞丢。
招惹谁不好,偏偏是惹不起的姑娘。
林晋安百无聊赖支着下巴打量她吃饭,“姐,你说在荒漠里丢了人,还能找到吗?”
陆宜宁抬起头,余光瞥见相隔一条走廊处的空桌坐下个人,淡薄的光线打在他脸上,高挺的鼻梁骨染上高光,衬得五官愈发深刻立体。
她盯着人家的侧脸瞧了许久,眼睛太自私,忍不住眯起眼想把他藏起来。
过了一会儿。
林晋安贼兮兮笑道:“我倒想去见识见识那位周老师有多好看,能把小姑娘勾的魂牵梦绕。有这本事当什么老师啊,干脆出道算了。”
“啪嗒”一声。
隔壁座上的那位将筷子放到木桌上,慢条斯理叠起衣袖,冷白色的腕子上松松垮垮缠着一串三匝紫檀木珠,面前是和她同款阳春面,正袅袅升腾着热气。
陆宜宁不知道周徐礼有没有听见林晋安的话。
如果他的听力是正常水准的话,应该是能听得清的。
但如果听见了,脸上那副云淡风轻不理俗事的表情,简直装的太像,也太合她的胃口。
陆宜宁微扬起眉,顺着林晋安的话往下说,“要是他肯转行,我不介意给他拍出道照片。”
男人听到这句话手中的动作顿住,微微侧头,漆黑的眼望向走廊对面的那桌,表情沉静安然。
半晌,他收回视线,拿出张纸巾叠成四方块擦了擦唇角,要起身时,却被身边的人叫住。
林晋安打谱要去见见那位周老师,“哎,同学——”
陆宜宁睁大眼,反应过来时已经拦截不住。
男人脚步顿住,意识到是叫的自己,转身正面朝向他们,“有事吗?”
林晋安压低音量,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你们的周老师,是哪个?”
“……”
陆宜宁心虚到不敢抬头,她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对面有道轻淡的目光掠过头顶又轻飘飘的收回去。他肯定想起几个小时前,她追上去叫住他时那句脱口而出的“周老师”。
怪尴尬的。
陆宜宁抬了下眼皮,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男人被西装裤包裹住引人遐想的两条长腿,视野的截至点是白衬衫下面的一截皮带,金属扣散发着冷淡的光泽。
气氛僵持几秒钟。
周徐礼微眯起黑眸,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我就是。”
林晋安愣住,一道惊雷青天白日劈了下来。
????!
缓过神后,他干巴巴笑几声,“您,您真年轻。”
陆宜宁:“……”
***
入夜,城镇安静地早,若放到S市,十点钟夜生活才初初开始。夜晚又起风,木制架构的三层小楼被吹得吱吱作响。
“——你说他在旁边听了那么久,但凡表现出不高兴,我也不会叫住他表演由内而外的尴尬。”林晋安悔得肠子泛青,“他怎么能那么无所谓呢,显得我像是喜欢背后嚼舌根的小人。”
陆宜宁坐在电脑前修片,懒得抬头回应,耷拉着眼皮忍住倦意,“又不是周老师的错,本来就是你好奇心太强。”
林晋安:“你难道不好奇吗?”
陆宜宁瞥他一眼,“我那时候知道他是周徐礼。”
林晋安翻个白眼,一百八十斤重的人猛地坐上竹制的床板,“不是,你知道是他,还顺着我的话说劝人家转行?陆大小姐,您的心思我是真的猜不透。”
陆宜宁脑海中浮现出周徐礼那双漆黑的眼,像是被勾了魂似的,“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林晋安以为自己幻听了,眼中闪过愕然,“姐,我从没觉得你肤浅,今天是第一次。”
诚然,工作室每天拍摄的模特各色各样都有,唯独缺少周徐礼这种斯文气质挂的型号。
不是说穿上西装眼神再装冷酷点就是矜贵清冷了,他身上那股掩不住的温和又疏离的气质肯定是打小从书卷堆里泡出来的。
陆宜宁看了眼时间,打发他回去,“我该睡美容觉了。”
“这脸都被烈日摧残成猴屁股了,睡再多也补不回来。”
她怒骂伸腿踢他,“快滚。”
西北的月亮不受雾霾遮挡,清亮的光辉透过薄薄的云层铺落,即便屋里不开灯,靠窗的一隅也能被照亮。
陆宜宁是典型的夜猫子,这才十点,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小时,一丁点困意都没有。索性坐起身,靠在窗边仰头看悬在半空的月亮。
真的睡不着。
她忍住心底的烦躁,踩上鞋拎起设备下楼。
“一线窥天”的奇景拍不到,但西北的美景不止于此。它有广袤的阔野,有皎洁白月,有顽强的绿植在荒漠上拔节生长,还有生生不息的人类文明。
租来的越野车性能强,外观不是很好看,底盘又高,陆宜宁费劲爬到车顶,再弯腰把车前盖上的设备搬运上来。
她盘腿坐下,支起设备调好角度,朝镜头里看了一眼,明晃晃的月亮聚焦起,却没有肉眼观看时的朦胧美。
风沙叠起,凉风袭面。
周徐礼应付完学校的领导,从侧门绕出来时,看到越野车顶的女人穿一袭红色长裙,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小腿,凝着眉头陷入沉思。
他站在远处静静看了会儿,无意打扰她。
陆宜宁换了个姿势,嫌裙子太碍事,把两侧的裙摆打结绑住。
周徐礼侧过眼,准备转身走,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周老师,您出来乘凉啊?”
陆宜宁刚注意到他,出于“礼貌”打声招呼。
周徐礼垂着眉,面色看不出喜怒,“嗯,算是。”
陆宜宁没有意识到她的姿势有多么出格,裙摆撩到大腿处,肌肤白皙,圆润的脚趾一根根屈起,纤细的小腿晃了两下。
“丢的姑娘,还没找到吗?”她问。
两人谈不上熟,今天刚见面,场面甚至有点小尴尬。
周徐礼不明白,若是放到其他小姑娘身上,肯定会红着脸避开再次相处,而面前这姑娘坦然自若,根本不在乎白天的窘态。
他抬起头来:“还没。”
陆宜宁松开裙摆的结,离得太远,听不太清对方的话,想直接跳下车。出野外接片子练出来的技能,这点高度难不到她。
不过,这么做会不会显得她太彪悍?男人不都喜欢可怜娇小的女生吗。
周徐礼单手抄在口袋,指端蜷起,看着她为难的表情,出声问:“需要帮忙吗?”
陆宜宁收回试探的小腿,歪过头笑容有些得寸进尺,“你能帮我吗?”
周徐礼:……
对方半晌不说话,陆宜宁以为他是拒绝,手肘撑住车顶,顺着坡度往下滑。
她低低叫了一句,“啊,要掉下去了。”
周徐礼皱眉,长腿抬起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快速揽住女人的腰。
手指虚着,仅用半边手掌直接接触。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陆宜宁盯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表情,甚至都能想象到他顶着这样的俊脸拒绝掉无数女孩的场景。
这类人,表面云淡风轻什么都行,其实心里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对不喜欢的人不允接近,单纯触碰都不行。
就像是守着清规戒律的苦行僧,在遇到能让自己破戒的人前,总是一副看破红尘断情绝爱的寡淡样子。
周徐礼是其中的典型,陆宜宁觉得他有趣极了。
陆宜宁半个身子倒在他怀里,注意分寸拉开距离,“谢谢啊周老师。”
周徐礼黑眸半眯,如果没有看错,在他走过来帮忙之前,她一条腿已经落地了。
明明有能力自己下来的。
***
次日,陆宜宁一早起来想去拍清晨未醒的荒漠,放轻脚步下楼,客栈大堂中空无一人,想必厨房也没有食物。
她背着器材包走出大门,天际挂着一轮半截弯的弦月,锋利的尖端扎破厚重的云层,明晃晃地像柄锋利的银钩。
城镇上有集市,不少当地人需要趁早抢占道路两侧的摊位,多是售卖具有民族特色的布艺产品,刺绣工艺精美无比。
陆宜宁在包子铺买了两个素包充饥,摘下脸上的面纱边吃边走,路过一处卖古玩的店铺,她本是对这些陈旧东西不感兴趣的,偏偏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巧,昨天见了两次的男人一身黑衣白裤站在柜台前,手里端着一盏瓷窑酒盏。
周徐礼垂眸看着瓷器上的字纹,半晌不说话。
古玩店老板嘴唇抿得有些紧,出声催促:“今年年初,有不少老板看上这件了,出高价要买。”
周徐礼表情淡淡,指腹轻擦过那行字纹,把东西放下了,“那我不能夺人所好。”
老板连忙走出柜台拦住他,“买东西嘛,谁付了钱东西就归谁,哪有谁喜欢就给谁的道理。”
周徐礼低头看向被扯住的一截衬衫衣袖,眉心皱起,忍住不耐等中年男人絮絮叨叨说完,对方依旧没有觉察到他的不悦,甚至得寸进尺示好地与他握手。
陆宜宁站在一边,眼底存着几分调笑,“你说不少人看上你的东西,最后怎么不买呢?老板肯定不缺钱,除非您这东西是赔钱货。”
老板的手松开了,被噎得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反驳。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店里的女人穿一身及踝长裙,怕晒在外面裹上遮阳外衫,一对锁骨欲露还休掩在薄纱下,白皙的皮肤被阳光一晒,更是透明。
周徐礼抬眼淡睨她一眼,随即慢条斯理叠起衣袖。他无意与人纠缠,抬脚离开这家古玩店。
陆宜宁小跑几步跟上他,“周老师,您其实看出来那是赝品了吧。”
周徐礼一直向前走,却不说话。
陆宜宁抱着怀里的相机,“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虚伪。”
话语刚落,如她所料,男人生风的步子停住了,他拧起眉头,不解她说这句话的缘由。
陆宜宁平时不运动,跟着他快速小跑了几百米,眼前一片漆黑,她太习惯这种急性眩晕,慢慢弯下腰试图缓解。
可能是阳光剧烈,平常只需要半分钟平缓的时间,这次延长到一分钟。
害怕周徐礼丢下她跑了,陆宜宁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周徐礼语气柔和不少,“需要送你回客栈吗?”
视野逐渐清晰,陆宜宁重新直起身,似笑非笑盯着他,“看来你并没有这么想我。”
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不少,周徐礼抿住唇,默默后退一步,“陆小姐。”
哦,原来知道她姓什么。
陆宜宁以为后面他会做什么评价,准备洗耳恭听。不管是不悦的责问抑或是警告,她都准备受下了。
谁想,周徐礼仅是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住衣角的手松开,而后淡淡吐出几个字:
“我们靠得太近了。”
陆宜宁视线落到他那张俊美的脸蛋上,无意识脱口而出:“抱歉,我不是故意轻薄,呸,靠近你的。”
周徐礼:……
***
救援队派出两队人马终于在一处山洞找到了女生,小姑娘孤零零呆在荒原石洞里一晚,被吓坏了。
队长送她到当地医院全面检查完,才把人放心送回客栈。
周徐礼得知消息后回到客栈,从早上就一直充当小尾巴的陆宜宁也跟了回去。
他们到时,救援队的队长还没离开,一个劲儿安慰走失的小姑娘,看见周徐礼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周老师,人呢我们给找到了,但是你们放在车里的东西没能找到合适的车辆运过来,可能要过两天。”
周徐礼点头道谢,“麻烦你们了。”
这次修学团的学生负责人小声提醒:“周老师,没有设备我们没法拍照片留档呀。”
周徐礼凝眉说:“我会向学校反馈。”
负责人看了眼不远处的女人,“老师,和我们同住的是摄影师,您可以和她商量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法。”
周徐礼自然知道陆宜宁的身份,第一天相遇的时候她为追求艺术爬上车顶的疯狂举动他怕是忘不掉。
无形中被予以重托的陆宜宁丝毫没有觉察到他们的打算。
懒洋洋从人群后探出半个脑袋,端详着哭成泪人的校长闺女,长得眉清目秀,在一般人眼里算是美女,但落到她审美无数的眼里,显得有些大众了。
和林晋安聊得投机的那位男同学语重心长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沈栖同学,你经历这一遭,此后人生路上会有更多感悟,不用放在心上的。”
原来文学院的男生安慰人的方式如此……清奇特别。
陆宜宁打算回房修片子,刚踏上两级台阶,听见大堂一阵喧闹,她漫不经心侧过头想看看什么情况,结果目光落到中间相拥的两人身上,视线再也挪不动了。
沈栖同学双手挽住男人的脖颈,细长的手指扣住他颈项,一寸寸拉紧,下巴颏直接搭在人肩膀上,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周围的同学长长“啊”了一声,了解沈同学的心思,起哄过后自觉散开了。
陆宜宁忽然想起早上她拉住周徐礼衣角时他那句“我们靠得太近了”,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不过这种像吃了某种不明物体的恶心感,三秒钟后就消失了。
周徐礼挺直脊背,伸手把小姑娘从怀里扯出来,面色淡然,垂头和她说了句话。
沈同学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抿起嘴唇,听到他的安慰坚强地点点头。
文学院里的男生少,周徐礼这次的修学考察只带了十几个雄性同类,名单敲定,准备启程时,院领导又不声不响加个女生,他没法拒绝。
让同行的学生把沈栖送回房间,他揉着发涨的眉心起身,一抬头看见斜靠在楼梯上的人,看架势是站在那很久了。
陆宜宁嘴里的泡泡糖在他望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破了。
有点可惜,她第一次吹成这么大。
周徐礼沉默地望向她。
陆宜宁立刻摊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偷看——客栈大堂是公共区域,算不上偷看,顶多算明目张胆多管闲事瞧了一瞧。
两级台阶不算高,她俯身向前手肘抵住木制扶手,低声说:“周老师,人找回来就没事了,你放宽心。”
周徐礼没回答,抬脚径直走过来。
隔着一步远的距离,男人的眉目瞬间清晰,他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上身依旧挺直,正午刺眼灼热的光线从天顶垂落,将他的五官烘托地更为立体深刻。
陆宜宁下意识目测他们间的距离,手肘和他的手指相距十厘米,不算近。
她眨眨眼,嚼口香糖的动作停住,和文化人说话得用文化腔,大脑高速运转筛选过滤。
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传统文化细胞并且贯彻了二十三年“怎么野怎么过”的生活理念,陆宜宁绞尽脑汁,终于在初中读过的《三国演义》里找到一句应景的台词。
“兄台,有何贵干?”
“……”
周徐礼本是想和陆宜宁商量,能不能请她暂时帮忙拍修学旅行的存档照片,谁想小姑娘先来一句“有何贵干”,不像是打招呼,更像电影里道上的兄弟点炮前的挑衅。
陆宜宁咬着下唇,干巴巴问:“你们文化人打招呼不这样?”
周徐礼唇角微弯,“陆小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个工作。”
陆宜宁愣了愣,“你想拍什么类型?”
比起陆宜宁不了解文化人打招呼的方式,周徐礼更不懂摄影的行道,他垂眸想了下,试探性回说:“你擅长的。”
“哦,我擅长的啊。”
陆宜宁拖长尾调,手指习惯性敲着下巴,“我最擅长私房照,最近拍过几个翘屁嫩男,感觉还不错,周老师也想来一套?”
她说完,视线在他身上晃了一圈,周徐礼身形修长,身材比例好,就算没有翘屁……视线不着痕迹下滑到腰际,被西装裤包裹住却依旧遮掩不住线条的地方。
啊。这屁股,有点勾人。
一个教书匠的身材好到让职业模特都羡慕。
周徐礼眉心抽搐两下,“普通照片,只要清晰能存档就可以。”
此时此刻,陆宜宁脑子里全是西装裤底下的翘屁美景,其实她不拍私房照,出多少钱她都不拍,不少女艺人栽在私房照上,到最后都是摄影师倒霉。
周徐礼以为她片刻沉默是在犹豫,“我会按市价支付薪酬。”
陆宜宁托着下颌,神情有些遗憾,这么好的屁股,竟然拍不得。
西索工作室有接活儿的规则,她作为老板不好先违背,垂眸思忖几秒,慢吞吞抬起头,眼皮子难过地耷拉着,“周老师,我不能随便接私活,不过我可以把相机借给你。”
周徐礼不强人所难,颔首答应,“谢谢。”
陆宜宁转身上楼前,舔了舔嘴唇,犹豫地再问一遍:“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拍一套吗?”
周徐礼嘴角僵硬,“不了。”
到晚上,陆宜宁洗完澡躺在床上回复邮件消息,敲门声响起,她趿拉上拖鞋慢吞吞走过去开门,以为是林晋安淘到什么宝贝来献宝,结果瞧见一位面熟的男同学抓耳挠腮站在门外。
陆宜宁问:“小同学,有事吗?”
和林晋安相谈甚欢并且上午安慰过沈栖的男生乍一看见女人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袍和半遮半掩的锁骨,脸颊腾地烧红了,纯情地不敢直视她,“陆小姐,我想和你借件衣服。”
陆宜宁顿时被逗笑了,一个大男人,大半夜跑来借她的衣服。
难不成遇到个女装大佬,隐藏的够深啊。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说不准面前这个清纯小男生还是某某直播频道坐拥千万粉丝的女装主播。
“我这没有洛丽塔小裙子和白丝袜,你想都不要想。”
小同学脸更红,一脸“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的表情,他支支吾吾没组织好说辞,想澄清自己,又急着借衣服。
陆宜宁非常好心地竖起三根手指头:“给你三秒钟冷静,三,二,一——收。”
小同学沉吸一口气,“是这样的,我们的行李都在救助站,沈栖在山洞里呆了一晚上,嫌身上太脏,想洗澡,但没有换洗的衣服。”
陆宜宁点点头,转个圈走到行李箱前,翻了半晌扒出来一个盒子,从里面揪出三四片东西走回去,“不够的话再来找我要。”
小同学慢性迟钝,呆呆接过她递来的东西,什么玩意,他没见过啊。
陆宜宁慈悲心肠再次泛滥,主动解释:“一次性内裤。”
林晋安平常喜欢用,购入的时候店家发错一盒尺码,他用不着便塞到老板箱子里。
没等人说话,她撑住门栏往前俯身,小声问:“你们中文系的男生都这么纯情吗?”
小同学拿着东西,还缓不过神,又“啊”了一声。
陆宜宁当成默认,“周老师和你们也是同类吧?”
男生终于回神,义正词严回答:“不,他不是,你见过哪个纯情的老师会让同学手抄金瓶梅的。”
陆宜宁睁大眼,嘴唇慢慢张开吐出一个表达惊叹的语气词:“哇哦。”
他抓了抓头发,捧着烫手的三片东西道谢,“那我先回去了。”
陆宜宁想起行李箱里有件从米兰带回来准备送给她哥的衬衫,脑中大致比对了他们两人的身形,差不多。
关上门换好衣服,找出衬衫拿在手上,到楼下向老板娘打听周徐礼的房间,对方一脸不可说的表情,“小姑娘,住酒店都要保守房客隐私的。”
陆宜宁垂眸扫过入房登记册,301房,“姐姐,下次记得把记录本收好。”
近期客栈里只住了他们两伙人,二楼三楼全是大学生。
来到三楼,周围有不少年轻人经过,嬉闹着坐在楼梯扶手上“刺溜”滑下去。
陆宜宁爬楼梯腿酸腰疼,感叹年轻人有活力。
敲响301的房门,待了片刻,里面传来脚步声。
客栈的房间隔音效果是真的不行,她歪了歪头,捏紧手里的衣裳袋子。
面前的房门打开,周徐礼穿着白衣黑裤,衣摆从裤腰中拉出来,衬衫扣子也解开两颗,一对锁骨半遮半掩藏在衣襟里,有种欲遮还休的意味。
他半垂下头,额前几捋碎发懒散地晃了晃,声音低而哑,带着刚睡醒时的鼻音,“怎么了?”
不是“有事吗”。
不同的三个字落到陆宜宁耳朵里,像燃着火柴头,“擦”地一声,将两人的距离给拉近了。
她心里挺美,一得瑟本性就收不住,本性收不住,平常那些小癖好全都冒了出来。
比如看到好看的模特,光明正大吹口哨,不带任何调戏的心态,单纯是欣赏赞叹。
轻脆的一声响传进周徐礼耳朵里,他眯起眼,看着面前姑娘的样子挺像古代摇着扇子听小曲,欣赏舞台上行首舞女盈盈晃过一揽纤腰,不怕事儿大看戏的浪荡王爷。
陆宜宁翘起眉梢笑,“听你学生说,行李没运过来,大家都没换洗的衣服了。”
周徐礼点头:“嗯。”
小同学去借衣服前,来请示过他,说什么出门在外老师就是家长,老师就是朋友,老师就是老公。乱认亲戚弄得他头疼,起床气上头,索性挥手让他去了。
陆宜宁:“那你需不需要换洗衣服呀?”
“不需要。”周徐礼实话实说,神情无波无澜。
陆宜宁眨眨眼,趁他不注意,凑上来装模作样闻了闻,“有一股味道。”
周徐礼半眯起眼,脸上没有丝毫窘迫,随着她的靠近,女孩身上有股轻淡的茉莉香扑面,他垂眸,能看清她耳廓上细软的绒毛。
陆宜宁不着痕迹弯起嘴角,似笑非笑说:“书卷气太浓了。”
周徐礼:……
陆宜宁不是说谎,凑近只能闻到一股轻淡的松木香,像是某种尾调轻淡的香水。
周徐礼往后撤了一步,房门半开,能清楚看清里面的场景。
客栈的房间装潢一致,竹板床在窗边,单调的一张办公桌和挂衣服的衣架。
除此之外,陆宜宁还看到了立在床边的灰色行李箱。
她皱起眉,掩饰不住语气中的错愕,“为什么……你有行李?”
周徐礼靠住门栏,声音到最后有种忍笑的气音,“我的行李被机场转运错了,今天送过来的。”
陆宜宁表情更遗憾,这算是因祸得福?
别人没有换洗衣服没法洗澡,闷出一身臭汗,结果他依旧能保持清爽干净。
这简直是神明怜惜了。
既然人家不需要,陆宜宁觉得再呆下去就是自讨没趣,她皱了皱鼻尖,挥挥手转身走了。
***
林晋安把摄像机送到周徐礼房间,离开前不忘为昨天下午的事再三道歉,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周徐礼也不是喜欢为难的人,承下他的歉意,拎着装摄像机的包进屋。
重新翻开没看完的那本书,指腹习惯性磨擦几下页脚,脑海中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出小姑娘那双清亮漆黑的眸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不是在哪见过,一时想不太明朗。
至于本人,看起来年纪不算大,为人处世倒显得老成。
他垂眸试图静下心,刚看完半页,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这次来敲门的,是吴凌,出主意去陆宜宁借衣服的那位。
周徐礼耐住性子问:“又怎么了?”
吴凌觉察到老师的丝丝不耐,被他周身的气场震得不太敢说话,“是,是沈栖她想见你,可能太害怕,一直在哭。”
周徐礼捏了捏发涨的太阳穴,拔下房卡关门,绕过愣在原地的男生往走廊尽头的房间去。
房门半开着,透过门缝能看见几个男生拿出看家本领哄小姑娘。
校长老来得女,自然把这个女儿当宝贝宠,脾性太娇气,不适合来西北这种地方。
周徐礼早就料到这点,所以拒绝女生加入修学团。他推开门,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小姑娘没去洗澡,抽搭着鼻子,听到声音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
周围的同学面面相觑,“老师啊,你劝劝沈栖啊,她回来什么东西都没吃。”
周徐礼瞥了眼桌上的茶点,颔首应了,等他们离开半掩住房门,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沈栖长睫颤着,伸出两根手指头抓住他的衣袖,“老师,我害怕。”
周徐礼垂眸,咬字清晰叫她的名字,“沈栖。”
女孩抬头,停止抽噎,静静等他的后话。
男人坐在房间的明暗交界处,一半侧脸被暖黄色的灯光照亮,长时间神经紧绷,眼眶下围布上鸦青色,看起来稍显疲惫。
他闭了下眼睛,平平淡淡的口吻,“以后别乱跑。”
沈栖面色微僵,也忘记哭了,“老师,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周徐礼眼神有点意味深长,看在她是个女孩的面子上,并没有点破。
喜欢分两种,一种明目张胆,一种小心翼翼。他身上有文学生固有的敏感纤细,只不过随着阅历的增长,许多事情都看透了。
“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他淡淡道。
沈栖垂下头,不安地揪着身上的毛毯,巴士被风沙掀翻后,她的确是想要让周徐礼紧张她,才出此下策。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周徐礼转身走出房门,与拐角处的姑娘撞上,对方捏着一件薄薄的雪纺裙,神情平淡寻常,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她懒懒散散靠在楼梯栏杆上,看到他出来,微微歪了下脑袋。
“突然想起来刚才没给沈同学拿外衣。”语气却是认真正经的。
周徐礼侧过身,绅士地让她先进去。
陆宜宁便不推辞,走出两步,忽然顿住了。她舔着下唇,手指对起比了个手势,“周老师,你真的有这么一点点狠心哦。”
“——不过,快刀斩乱麻,我欣赏你的做法。”她顿了顿,又说。
“小姑娘,”周徐礼唇角微微一弯,“我是老师,她是我的学生,仅此而已。”
陆宜宁听出他话中不想外传的意思,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小样子,“了解。”
周徐礼轻嗯一声,慢条斯理转身离开。
陆宜宁敲门进屋,看到床上的人哭得歇斯底里,放下衣服想走。
沈栖抽噎着问:“刚刚,周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陆宜宁垂在身侧的指尖翘起,敲了两下腿侧,笑吟吟扭头,“没说什么。”
沈栖:“骗人。”
陆宜宁叹口气,打破少女最后的幻想:“你们周老师啊,对师生恋不感兴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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