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婉颜顾璟楚曼的其他类型小说《画夕颜》,由网络作家“苏婉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梦里,她跪在朝堂之上,双眼刺红,倔强望着那个双目冰寒的男子,一字一字,铿锵有力道:“我没罪。”满朝哗然,用世间最恶毒的言语诅咒“她犯的罪该五马分尸,斩立决。”
梦里
她跪在朝堂之上,双眼刺红,倔强望着那个双目冰寒的男子,一字一字,铿锵有力道:
“我没罪。”
满朝哗然,用世间最恶毒的言语诅咒
“她犯的罪该五马分尸,斩立决。”
她腰身挺的笔直,在一片哗然之中,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男子,
“我没罪。”她信他会护他,在任何时候。
然而男子并未看她一眼,面色冰寒,亦是一字一字,绝情到
“关进六池宫内,永不得出入。”
梦里
她赤着双足,立于悬崖顶上,衣袂飘飘,在跳入悬崖的那一刻,有双手牢牢抓住了她。
那双手,因用力过度,指关节泛白,手背青筋暴露,声音沉沉,
“你敢寻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抬头,便看到了崖上的男子,一脸冰寒,双目布满了血丝,夹着一股深沉的恐惧与绝望看着她,眼底有隐隐的乞求。
她笑了,笑容同样绝望,
“代价?还有比死更大的代价吗?”。
说着,她奋力一挣,脱离他的双手,顿时,身体如同飘落的雨滴,急速朝悬崖底下垂落。
耳边是呼啸的风,夹着悬崖边上,他撕心裂肺的绝望的喊声
“阿颜….”
她终于解脱,再也没有人能负她,欺她了。身体一直往下坠,还未落入崖底,她便惊醒。醒来时,心还在噗通噗通跳的飞快。近几年,她反复做这个梦,而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梦里一直抓着她的男人,面容冰寒冷峻,带着一股狠劲与一股睥睨天下的傲然。
他是谁?为何每次在她梦里出现都让她胸口窒息?
因为这两个梦,她又一夜无眠。
第二日,起床时,黑眼圈如大熊猫,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用精致的妆容遮掩了疲态,再从衣柜里找出春节时在云南买的一条棉麻长裙穿上,裙上的刺绣是她自己设计的图案,让村落的老奶奶用最古老最原始的方法,一针一线绣上去,用的色彩极艳丽,但穿在身上却与她融为一体,素净中又彰显着一股魅气,两种极端的色彩便碰撞出她的与众不同。空灵又抓着一股野性。
她所在的公司,位于北京最繁华的CBD商圈,在寸金寸土的国贸三期办公楼内,极尽奢侈的占了整整一层。这一层,装饰得古色古香,从出电梯开始,落入眼帘的便是墙上潺潺流水与一池荷花,小鱼在底下游的正欢,往前是一道道曲折幽深的长廊,长廊的壁上挂着各朝各代的古物照片,尽头便是她的工作室。
她走在这长长的,暗香浮动的廊道里,脚底踩着柔棉的地毯,空灵而悄无声息。
她是一位古文物修复者,她的师兄周成明是这个工作室的老板,一年到头,几乎不见身影,常常隔着大半个地球,隔着十几个小时候的时差,在深夜给她打电话,开口便是一句国骂
“我操,楚曼,老子这回差点客死他乡。”
“死了我去收尸,没死再见。”
周成明已习惯她的冷漠,挂了电话,便会把他搜罗来需要修复的古物照片发给她。
而这一次,他消失了快半年,昨晚发给她一封邮件,主题为:《残缺的历史》
里面大约有十张古物照片,全是需要修复的。所以她一早便来工作室提前准备。
几百平米的工作室里,平时只有楚曼一人,安静的能听见裙摆走动的风声。电脑的幻灯片里正次序播放周成明发来的《残缺的历史》照片,而她因昨晚的梦,还心有余悸,看了好一会,脑子里却不时跳跃出涯边上那个男子绝望而冰寒的眼神。
“楚曼,楚曼,你在哪里?”
门口传来周成明的声音,不一会,他便出现在了楚曼的前面,满面尘埃,风尘仆仆。直接捞起楚曼办公桌前的紫砂茶壶,对着嘴灌下去。
“楚曼,你知道我刚从哪里回来吗?”
楚曼没回答,只是看着被他喝过的紫砂茶壶,想着是留着还是扔了?而周成明自问自答
“我去拉萨,见到了无玄大师,这份‘残缺的历史’是他整理好后发给我的,他指定要你来修复。”
周成明越说越激动。
“可惜你无缘见无玄大师,可真真是个人物,谈吐气度皆是超凡脱俗,不像凡人。他收藏的这些古物全来自当年最兴旺的王朝通朝,如果问世的话,不单单是价值连城,对整个历史探秘的推进都具有跨时代的意义。”
楚曼依然没有回答,而是目光定定的望着其中一张照片出神。是一个白玉牡丹发簪,通体透亮,牡丹盛开,每一片花瓣尖尖上,刻有一个小小的六字,仿佛是长在牡丹之上,带起一片涟漪。
周成明注意到她的目光,介绍到:
“这件发簪的来历,有一个故事。是当年,通朝皇帝顾璟为他心爱的女子特制而成,在每片花瓣上精心刻上女子的名字,世间只此一件,独一无二。当时制作成之后,顾璟怕它不够温润,不够平滑,所以每日放在手心中抚摸,直到它温润,通了人性之后,才送给女子,亲手为她绾发,为她佩戴。”
“无玄大师跟我说的这个典故,但我保持怀疑态度。你想想,通朝帝王顾璟,是至今最受争议的帝王,他在位时,对百姓的贡献毋庸置疑,通朝时期,天下太平,繁荣昌盛,平民百姓不用关着门便可睡;但他同时又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多少功臣,皇亲国戚被他满门抄斩?”
“所以,楚曼,你说这样一个帝王,能对哪个女子动心,而且用了这样的心思?也不知无玄大师从哪看到这样的故事,我想,多半是野史。”
“或许是真的。”楚曼淡淡的回答。她便不知真假,只是忽然胸口难过的喘不了气,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看着那个白玉牡丹簪,竟有一种熟悉感,脑子里不经意的飘过莫名其妙的两句话
男子声音柔情
“阿颜,来,我替你戴上。”
女子声音凄厉
“苏婉颜,刻有你名字的发簪插进我的胸口,你说,他还会相信你是无辜的吗?”
这些话仿佛隔着时间,隔着空间,各种千山万水穿破她的耳膜而来。明明是虚幻,却如此真实的像是对她而说。
周成明絮叨了一会之后,才恢复正经,颇有点严肃的说
“楚曼,我们要去拉萨,去找无玄大师,去修复‘残缺的历史’,工程浩荡,或许一年半载回不来。你能去吗?”
“为什么不?”
他已习惯楚曼的惜字如金,并不介意的回答
“那边环境艰苦。”
“去。”
楚曼关了邮件,关了电脑,只一个字决定了去千里之外的拉萨,去会一会这份残缺的历史。
这些照片,已引起她浓厚的兴趣。
不过两日的时间,她已站在了拉萨的天空之下。头上是湛蓝的天,纯净,透亮,不染一丝尘埃,前方是巍峨雄伟的布达拉宫,大气磅礴,又庄严而肃穆,高尖的塔顶淹没在云卷云舒之中。
周成明因临时有事飞往了意大利,让她独自前来。她依然穿着素雅,长发用简单的发簪松散的盘在脑后,背着双肩包,外加拖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箱子里是她工作所需要的各类工具。
前来接待她的是无玄大师的弟子,看到她,颇为热情地招呼
“您好,这边请,无玄大师已久候多时。”
“好,谢谢。”
她跟在他的后面,经过层层叠叠的阶梯,绕过交错复杂的廊道,四壁是鲜艳的彩画与绚丽的雕饰,越往里走,越有浓厚的宗教气氛围绕着她。
直走到尽头,只听得见虫鸣鸟叫,甚至听见过堂而来的风声,一股沉香的味道缓缓冲鼻。小师傅停止了脚步,转身对她说
“请进吧。”
她点头,推门而进,便见到了无玄大师。他闭目盘腿坐在蒲团上,并未穿袈裟,而是普通的一套僧衣在身,即使坐着,也有行云流水般的气质。
在这样古色古香的殿堂之内,在周边袅袅香火之中,人便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为何而来。
楚曼盘腿坐在无玄大师的对面,朝他虔诚一拜才缓缓抬头看他,双目澄澈清明。无玄大师已起身,衣袂飘飘之中,若有似无的淡香传入她的耳鼻,很熟悉的味道,没来由让她的鼻尖泛酸,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施主,请跟我来。”
无玄大师引她到另外一间屋子,把一个檀木箱子放到她的面前
“施主,请看,这些古物或多或少有了些残缺,需要修复。”
箱子里放的东西,便是楚曼之前看到的《残缺的历史》里的物件。当时看照片,只是觉得欣慰,这世间还能保留有这些古物。
但今天,这些古物就这么放在她的眼前时,竟心潮涌动,难以控制的眼眶湿润。她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动,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但此时,竟是无法控制的,仿佛这些东西便是她的,就是她的。她的心很空,仿佛丢了一样极重要的东西,想不出,抓不住。
无玄大师很沉静的站在一旁,几乎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情绪。但在楚曼的眼泪即将掉落时,他递出了一块纯白的手绢,手绢的底下,绣着一朵小小的春堇花。
“谢谢。”
她接过手绢,才想起,无玄大师身上淡淡的味道,是春堇花的味道。
楚曼带上手套,拿起其中一把桃木梳,中间断了一齿,她摩挲着,幽幽感叹
“残缺未尝不是一种美。我不建议修复,即使修旧如旧,但每个残缺或许都藏着一段凄美的故事。”
“残缺也是美?藏着一段故事?”无玄大师重复这句话,定定看着楚曼,目光悠远,通透,最后说道
“好,不修了。”
苏府,这几年要比从前富裕很多,庭院有扩建,家具,摆设全是讲究,连下人也增加许多,更别提瓷器茶皿都用当今最上等的。
看大这样古色古香物件,婉颜才想起,她在现代,身为楚曼时,为何会对这些古文能够准确无误的判断真假了。大概是受这一世的影响,是一种本能吧。
想起在现代的生活,不免有些担心周成明若联系不上她,会不会担心?若是说,回到这一世,她对现代,唯一的牵挂便是周成明。如果早知道他们的缘分这么短,以前就对他好一些,少留点遗憾。
她正兀自出神,忽听她娘说
“这些东西都是皇上差人送来的。你虽被关在六池宫,但皇上对咱们苏家却是十分好的。这几年,你爹爹跟哥哥也在朝廷受到重用。”
“那就好。”
婉颜已打探出来,原来顾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已经跳崖身亡的事情。他只说,她犯了事,被囚禁在六池宫,不得出入,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否则一律处死,包括苏家人。
“颜儿,你私逃出六池宫,若是被发现,如何是好?”
苏将军看到自己婉颜自然是高兴,但却也不可避免的担忧这个问题。这几年,皇上对婉颜,是恨之入骨,连名字都不准提,他是最清楚的。现在看着婉颜,蓬头垢面,满身的尘埃,又穿着稍奇怪的服饰,便认定她一定是私自逃出宫。
因为她爹的一句话,气氛一下压抑下来。爹娘,哥哥都担忧的看着她,初见面的喜悦之后,几人便已冷静。
婉颜忙安慰道:
“没关系,六池宫常年无人能走进,不会有人发现我不在,我只是想你们了,回来看看你们,再寻个机会回去便是。”
婉颜虽这么安慰,但心里却也忐忑开,她这样贸然回到苏府,会不会给家人招来杀身之祸?是她想的不周全了。
“颜儿,是爹对不起你,一直没有办法把你从六池宫救出来!”
娘闻言,开始啜泣。
“你爹爹跟哥哥,在战场上虽屡立战功,在朝廷也是位高权重,深受皇上赏识。然而,却不能在皇上面前提你一格子。前些年,你爹为你求情,刚提到你的名字,皇上当即就脸色铁青,大发雷霆,吓的满朝文武百官都跪地,纵然是你爹一生驰骋沙场,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但也被皇上的样子吓得回来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这两年,皇上的性情大变,朝中已无人敢跟他说话,凡有人逆着他心意的觐言,轻者被降职,重者被罢官。他治理天下是奇才,却也专制,倨傲得狠。通朝的老百姓无不对他竖拇指的,天下太平,百姓的日子比前朝好过百倍。但只是咱们这些大臣,伴君如伴虎”
她娘还想继续说,但是被她爹制止
“妇道人家,莫要多言。”
她娘看了看她爹,低着头,看婉颜,却忍不住,还是说
“你爹爹跟哥哥再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提你,宫里头的人,更是忌六池宫为洪蛇猛兽,谁听到都要避讳。我们只能干着急,一点法子都没有!”
“颜儿,你当年到底犯了什么事,遭到如此的待遇?你从前虽是任性了些,但也是知轻重的,定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们的一番话,让婉颜彻底清醒,看来苏府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必须尽快离开,她不知道顾璟会这样的恨她。
她的到来,不敢让底下的佣人知道,所以爹娘早早安排她去睡。还是她从前的闺房,在阁楼之上,开了窗,外面是个花园,花草虫鸣,漫天繁星,她坐在窗前,吹着微微的凉风。直到此刻,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现在到底是在做梦,还是说她现代那二十多年的生活才是一场梦?虚虚实实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人真的有前世,而她回到前世。
坐在这间阁楼上,太多记忆汹涌着朝她袭来。这个位置,顾璟曾经也坐过。是她偷偷带着他来的,也是这样的夜色,他承诺给她一生。
那时,他还是三皇子,从小聪颖好学,骁勇善战。跟着前皇走南闯北,攻城略池,小小年纪,即有勇又有谋。但是,因为他的出生与其他皇子比便不好,跟大皇子更加无法比拟,因他的娘亲只是一名宫女,临死了也没没名没分,前皇未曾重视过他。
婉颜记得有一年,中元节,顾璟骑马带着她去城郊,把大把大把纸钱扔向河流,指着万里山河,对她说
“总有一天,我要为她建皇陵,让全天下人都来朝拜她。”
当时他的母亲是个宫女,死后连个葬身之地也没有。那时候,顾璟说这番话时,婉颜并不懂在他的眼里,一生已经奠定,仇恨,野心,都已牢牢在他心中。
或者婉颜是懂的,但不肯接受。
所以,后来,他要娶北厥国公主仓若钰为妃时,她不吃不喝,以死要挟。
“你可还记得,你带我进宫时,如何承诺我的,给我一生妥帖的生活。”
他说
“阿颜,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想给你一辈子妥帖的生活,但我必须要去争要去抢。朝中虽有很多大臣在暗中拥护我,但父皇不可能把皇位传给我,其他皇兄也对我虎视眈眈,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盼着我出错,好让我万劫不复。我需要与北厥国和亲,我需要有他们的兵力支持。阿颜,你给我时间。”
那一刻,婉颜懂了,明白了,他的野心与抱负,更加知道,在他心中,江山与美人,江山才是最重要的,何苦仓若钰亦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他说
“阿颜,我生在帝王家,从出生起,人生永远的课题就是争与夺,如何使自己能够权倾朝野。”
他的决定,她无能为力。
他最终还是娶了仓若钰,权宜之计也不过是个理由,仓若钰怀孕了!
那时候的婉颜,性格刚烈又任性。她怎么能容得下仓若钰?她对仓若钰处处刁难,这是众所周知。
最初时,顾璟很纵容她,无论她对仓若钰做出多过分的事情,他从来不闻不问,直到仓若钰意外流产,直到,那根白玉牡丹发簪插进了仓若钰的胸口,他才发了狠,发了疯,不分青红皂白,甚至不问任何原由,把她关进了六池宫。
她大哭大闹
“我没有害她。是她自己摔的,那个玉簪也是她自己插进胸口的。她是个狠毒的女人。”
可没有用,顾璟那一刻看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温情,只是冰凉看着她,无论她如何哭闹,都没有丝毫的松动。
比起她泼妇似的哭闹,仓若钰楚楚可怜的样子更加能得到男人的珍惜,况且,她的背后,有北厥国的王子要替她讨回公道。
没人管婉颜死活,在六池宫,孤灯相伴,最后流掉了她与顾璟的骨肉,她跳崖身亡。
那时的日子现在想来还是不寒而栗的,更何况现在,她比以前冷静自持,也更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不再以男人为中心,不愿依附于任何人而活。
她要活出她自己。
苏府她也是不能久待的,不能连累家里。就让顾璟继续以为她已死,而家人继续以为她在六池宫便好。
之后的两天,她粘着爹娘哥哥聊天,聊从前的种种事情,但都闭口不再替顾璟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问道
“爹,你这几年征战玄国,可有见过玄国太子也烈?”
婉颜想的是,若是她真的无处可去,或许可以去投奔也烈。如同以往的每次一次,只要她有危险,便会出现的也烈。
也烈,也烈,似乎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呼之欲出,但是忘记了,想不起来。只是隐隐约约,竟然把也烈与无玄大师的脸重叠而来。
玄国自来是一个有着神秘色彩的国家,精通医术,毒术,巫术,而他们的国人对自己的君主都是推崇至极,能生能死。
苏将军听完婉颜的问话,想了想之后才开口说
“前两年去玄国时,远远的见过几次。初时,只以为他不过是个谦谦书生,根本未把他放眼里。然而几场战打下来,着实把我们震摄了。他的队伍纪律严明,士气极高,无论士卒小兵,还是将领,无不听他的号令。若不是我们通朝人多,以我的才干,是要输给他的。几次交锋下来,我对他这个人是十足的敬佩。将来玄国若是能有他带领,对我们天朝将是更大的威胁!”
苏将军毫不避讳夸奖敌手,心胸坦荡。而婉颜听着也高兴。无论她与也烈是如何的身份,但内心里,却把他当成至交。
“只可惜也烈对权力地位并无兴趣。他向往自由,云游四海!”
苏将军沉默的看了婉颜一眼,接着说
“颜儿,我知你与有着深交。你小时候随我征战到玄国,被俘虏当了人质,因此认识了他,又受他的保护没遭一点罪,爹也深为感激他,然而,我们两国向来是敌对的,特别是你在宫里,要时刻小心才是啊。”
“我知道的!”
当年,还在宫中,婉颜对此一直守口如瓶,顾璟并不知道他与也烈的交情。后来进了六池宫,也烈倒是在夜深人静时,避过重重宫苑来瞧过她几次。那时,窗外下着大雪,她在屋内点着暖炉,温着米酒,与他把酒言欢,很是快活。
如今想来,心里都是脉脉温情。那时的婉颜,那时的也烈,那么好。
但是,现在经她爹的提醒,玄国她也是去不了了,否则定然会背上卖国的罪名,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想不到,从现代回到这一世,竟然已无归处。
为了宽家人的心,只好撒个谎说
“我明日就回宫里去,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 !”
“你回去,等爹想办法让你出来。哪怕皇上要我项上人头,我也定然会拼力救你!”
“千万别!我在六池宫虽然清冷了些,但是日子也过得太平,不用在与任何人去争去抢,肆意快活比以前任何时候甚。只是我们见面时机少些,那也无妨。我知你们过的好就知足了!”
婉颜连声制止爹跟哥哥要救她的想法,否则他们一去顾璟那求情,就露馅了。
娘闻言,眼泪凄然流落
“颜儿,苦了你了!”
只是这一句话,婉颜好不容易控制好的眼泪差点绝提。当年他们就曾劝过她,六宫后院,是非最多,怕她这样的性情早晚要出事,而她当年占着顾璟对她那一点点的爱,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情世故,自信满满的进了红墙深院,却终究还是落了如此下场。
哥哥喝了一杯酒,满面愁容
“若当年是太子继位,或许妹妹你也不用吃这些苦,太子向来十分温和谦顺,以德服众...”
苏将军严厉制止了他
“莫要胡说八道,!”
婉颜心下了然,朝中定然是有很多忠臣还在支持着大皇子,看来顾璟如今的地位依然不稳固。
要知道,在封府,一个女子如果有独立住房意味着她是封少承认的女人,地位自然便上升。
这些丫鬟谁也不曾想到,竟有女子这般不要脸,直接开口要。
榻上得封少听到楚曼的话,已坐了起来,身板笔直,不顾旁边有人,一把拽过了楚曼,楚曼不备,跌倒再榻上,而苏南封便附身把她控制在下方,他玩味的浅笑道
“你可知,独立住房意味着什么?”
“我知。”她平静的回答。
“那你还敢要?你以为我真看上了你?不知天高地厚。”
被困在下方,完全没有任何优势的楚曼,在气势上,却莫名的丝毫不输,她用极小的声音说到
“有我替你挡着外面的莺莺燕燕,你也无需逢场作戏,这笔账,怎么算,你都不亏。”
她很平静,很轻声的几句话,却让苏南封的脸变僵硬,但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哈哈大笑,站直了身,对门外喊道:
“老管家,替楚曼准备一间房,上房。”
楚曼悄悄松了一口气,并未再看一眼一直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的蓝玉,径直去了所谓的上房。她的目的达到。她虽铤而走险走这一步,但她算的明白这笔账,第一,那日清晨,苏南封对她的举动意味着无论他们真实的关系如何,但在封府所有人看来,她与苏南封必然有男女关系,那她既然担了这虚名,索性就利用上,给自己找个清静的单房。第二,从她近几日跟苏南封的相处来看,他虽然表面上风流倜傥,也确实与不少女子有暧昧不清的关系,但绝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滥交,大多数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为什么要逢场作戏?很明显,不想回丞相府,不想当官。
楚曼既然敢提,就是笃定他会答应。
自此,她在封府的地位算是奠定了,别说那些丫鬟,连老管家也需敬她三分,毕竟,她是苏南封间接承认的女人。
楚曼之所以要一间单房,要有一个苏南封护着的身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希望多一点私密空间,能不露脸,尽量不露脸。
苏丞相与她爹在朝廷本就宿怨颇深,而还有一个皇上宠妃苏莘,都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这让楚曼在封府过的如履薄冰。 尤其是在听到老管家说,过几日,莘妃可能来访,是她颇有些如坐针毡。老管家之所以会告诉她这个重要的消息,是希望在莘妃到访时,她能避开。她小心的问道
“在宫中,莘妃能这样来去自如?”
管家自豪的说
“承蒙圣恩,咱们小姐在宫中深受皇上宠爱,允许她每月回家探望一次。”
“这是小姐前世修来的天大的福分。”楚曼嘴上应和着,但心却微微疼了一下。顾璟的宠妃,想必是真的很爱,才会在她要去寺庙祈福时,大费周章的亲自陪护,才能允许她每月回娘家探望。
她当年跟着他时,是从不允许她离开半步的。
她一时便有些恍惚。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苏南封,似刚看完账本,这才抬头瞪了老管家一眼
“多嘴。”
接着拽着楚曼的胳膊往外走,讽刺道
“就这点出息?莘妃要来,你脸色都变了?”
楚曼这才回神,摇摇头,也趁势把他的手拿下。
他又再次伸手拥住了她,在她耳边邪魅的说道
“逢场作戏,你也尽责一些。天天避我如洪水猛兽,合适吗?”
楚曼倒也实在,回答道
“不合适。”
楚曼一直是心不在焉,莘妃要来,万一顾璟又陪同呢?看来这封府亦不是久呆之地,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她便开始寻找机会伺机离开。在她看来,封府虽然有老管家严格守着出入人员,但要离开这里是易如反掌,毕竟,她曾从戒备森严的皇宫逃过,在顾璟的眼皮底下逃过。所以这封府在她眼中便算不上什么。
正是因为这份轻敌,当她从封府后院一处偏僻的地方,顺利逃脱之后,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苏南封竟那样神通广大,且那么神速的找到她。
当时她穿着一件老妇的衣服,这衣服还是她从每日给封府送菜的菜农那得来的,穿在身上足足老了十岁不止。
因为走的又远又累,所以她选了郊外的一处凉亭准备喝口茶再走。
而苏南封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老管家,老管家气急败坏
“楚曼,你就省省心吧,在这天城,只要封少不允许,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楚曼听着管家的话,朝苏南封看了一眼
“我认栽,来,请你喝茶。”
苏南封挑挑眉,坐到她的旁边,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亦是气定神闲。
与管家的急切与怒火想必,这两人,一个抓人,一个逃跑的这两人,反而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安静的在这古道边的凉亭上品起了茶。
楚曼也倒了一杯递给管家,笑着道歉
“好管家,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杯茶,我赔罪。”
那管家不自觉的便双手接过楚曼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惊觉,他为何对楚曼毕恭毕敬起来,明明她只是一个丫鬟,还是出逃的丫鬟,按照以往的话,抓到这种逃跑的,必然是打断了腿。可现在面对楚曼,不知不觉竟被她牵引着走。
这会看她,虽穿着农妇的衣衫,甚至发鬓也有些凌乱,但坐在那,气场竟丝毫不比少爷低,这姑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怎么现在才发现呢?
楚曼既然被抓了个正着,自然是无话可说,再想到老管家说的也对,这天城,十家商铺,有九家是他苏南封的,这一店一街,全是他的人,谁能逃的开?
她低着头,发鬓因跑路有些松散。苏南封情不自禁的伸手把那两丝发鬓夹到她的耳后,问道
“不高兴?”
“不高兴。”
“那怎么办?楚曼,我可不轻易放你走。”
“我知道。”楚曼不再说话。她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苏南封对她像是来真的。这份真里面,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她的冷漠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得不到的便是好的。
梦里,下着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之下,整个木制的窗户像被雷电劈成两半,屋内也随着闪电,被照的苍白。
她躺在一张冰凉的床上,肚子绞痛,逗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一粒一粒的冒出来。旁边站着一个老妇,哭着对她说
“六姑娘,你再忍忍,大夫马上就到。”
她已经痛的精神恍惚,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大夫不会来的,大夫不会来这无人问津的六池宫。随着一阵一阵的剧痛,她的下体有温热的液体留下。
是血,染红了整个床单。
一旁的老妇惊惧的喊道
“六姑娘,你撑着阿。”老妇已惊慌失措,哭的不能自己。
“你别哭,去叫三王爷顾璟来。”她算平静。
“好,好,我马上去,我马上去。”老妇踉跄着,连伞也未撑,便赤脚跑了出去。
风停了,雨也停了,她面如死灰躺在床上。
许久之后,老妇才回来。如她所料,一个人回来的,噗通一声跪在她的床前
“三王爷不肯来,他说六池宫里人的死活,他不管。”
“六姑娘,对不起。”
老妇跪在床前哭声凄厉,比她这个流了产的女人还凄厉。
“他在哪里?”
“在钰妃的房内。”
“…..”一瞬间,她的脸成了死灰色。
下体已不再流血,她挣扎了爬了起来,不顾老妇的拉扯。一个人走出了这座冷冰冰的六池宫,目光茫然,力气已被抽空。
此生,再无可恋。
“施主,醒醒。”
“楚曼,醒醒。”
她被梦靥掐住咽喉醒不过来,可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她猛然惊醒,见床头站着的是无玄大师,丰神俊逸,目光澄澈,看着她,她还沉浸在梦中的痛楚之中,全身都疼。
见她醒来,无玄大师什么也未说,便转身走了,空气里留下了他身上,淡淡的春堇花的味道。他离去的背影,她似曾相似,与这花香一样,可记忆中找不到。
雨后的空气清新,天空被洗刷的比之前更加的湛蓝透亮,这里的日光长。傍晚时分,依然不见天黑的迹象。远处有钟声敲打,她沿着鹅软石的小路在后院里走,这路因下了雨的关系,有些湿滑,她走的小心翼翼,长裙拖得有些脏,她双手拎着裙摆,轻盈往前走着。越走越僻静,越走,阳光却越足,旁边的草地,树木已完全没有了刚淋过大雨的湿意。空气也清爽干净。
她好像走迷路了,根本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身处何处?
等等,她明明是在高原地区,植被也完全不同。这里的植被与山水,像是南方。而她刚才出来时,已是傍晚,即使拉萨天黑的比较晚,但现在,她所在的地方,明明是中午,她从影子上判断,还是正午时分。
怎么回事?
她想往回走,却发现后面已没有路,她刚才走过的路,奇迹般的消失,像是根本不存在。
纵使她向来淡定,但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免内心忐忑。
当下,走回头路是不可能了,只能按照太阳的方向,树木,植被,周边的环境来选择最安全的方向走。
朝东走。东边似乎越来越平坦宽阔,甚至远处似有炊烟。中午太阳炙热,走了不一会,便有些热,脚底踩着松软的泥土,她脾气上来,直接把鞋子脱了拎在手上,踩着松软的泥土走,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一个人影,走着走着便有些酣畅淋漓,几乎想要奔跑起来。
走到大概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有泥墙,木屋,有了人烟。她顾不得脚脏,重新把鞋穿上,脚因走路多了,稍微有点肿,鞋子稍挤。
等等,她后知后觉发现哪里不对劲。
房屋是土墙或者木制结构,这不稀奇,或许是哪个偏远的乡下地方。但是,偶尔路过的人,穿着打扮与现代区别太大,她一眼便认出这服饰是通朝时期的。
她的心狂跳起来,有一股力量迫使她加快脚步,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而去。答案就在前面,要破涌而出。
走着,跑着,突然,她猛的顿住了脚步,在她的面前,是一座城门,城门建巍峨耸立,大气磅礴。底下是熙攘的人流,两旁站着城门守卫,严肃而认真的守在底下。
她抬头,便看到了上面赫然用烫金写着天城。
看到天城两个字,她有一瞬间的眩晕,心似被一个重锤敲打而下。
天城,天城,这么熟。
天城,天城,她咀嚼着这个名字,脑子里嗡嗡作响,竟像是一台老旧的电影播放器,一张张,一贴贴给她播放了无数的黑白影像,而女主角是她。这些影像如水中之月,如镜中之花,那么的熟,是她切身,深刻的体验过的生活。
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这是她的前世,她回到了前世。而她在现代里所做的梦,便是她前世的总总。
她想起了,这一世,她叫婉颜,苏婉颜。是苏大将军之女,取婉颜之意是来自佛教的“眼耳鼻舌身意,皆悦,是为六悦”。而因母亲的名字带悦,所以改为颜字,寓意她能快乐一辈子。
她是苏府的掌上明珠,从小受尽爹娘哥哥宠爱,是个骄横跋扈的大小姐。后来,遇到了三皇子顾璟,要跟他去宫里的前一晚,她娘与她长夜漫谈:
“颜儿,宫里不如外面,你的脾性,小性子都要收敛一些。三皇子现在待你好,肯纵容你,但将来,他若是不肯再对你好了,你这脾气是要吃亏的。”
她那时哪懂这些?信誓旦旦说
“娘,你放心,顾璟不会变,他许我生生世世爱我如初。”
当时,她娘叹了口气便没有往下再说。第二日,她便欢天喜地的跟着顾璟回宫。现在,想来,她娘当时那一声叹息,是已预料到她之后一生悲苦的命运。
她从崖上纵身跳下,粉身碎骨。在现代匆匆走了一遭,为何又回来了?
难道真如无玄大师所说,她前缘未了?需要再回来了结?
而现在是几年?谁掌朝执政?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吗?
她拉住一位路人问:
“现在是几年?”
被拉住的路人鄙夷的看了一眼她
“通朝六年。”
“通朝六年?那当今皇帝是谁?”婉颜又多问了一句。
路人谨慎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怪异,梳妆也怪,警觉的问
“你不是通朝子民?你从哪里来?西域?玄国?”
婉颜否认,编了个理由;
“不,我前些年得了一场怪病,失去了记忆,很多事记不起来。”
路人将信将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敌国的探子,所以拿出旱烟坐在路边抽了起来,一边跟她讲起了故事。
“如今的皇上是当年的三皇子,这几年的事,你忆不起这几年的事,实在是太可惜了。三皇子六年前,领兵作战,由南打到北,凭着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与政治才能,谋权篡位,夺得皇位,真是精彩!”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讲,但眉飞色舞,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婉颜问
“既然打仗,一定民不聊生,平民百姓最是遭殃,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为何还如此兴奋。”
路人把大烟桶哐哐在脚底敲了敲,看了婉颜一眼,慢条斯理的说到
“话虽这么说,但你想想,用了半年的战乱时间,换来现在的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那半年的光景太微不足道了,况且当年皇上也是体恤民情,征战用兵,有北厥国的兵力支持,又不时救济百姓,并不苦。”
是啊,婉颜想起,曾经身为三皇子的顾璟的理想便是夺得天下,让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他向来有野心,也有善心。但是她又想起大皇子,其实大皇子也是宅心仁厚,虽然才能上赶不上顾璟,但也不差,当年颇得人心。“那大皇子呢?”
“先皇临终前,把皇位传给了大皇子,也就是太子,这不,还未登基,便被三皇子夺了帝位,当年支持太子的老臣子们全被当今皇上罢了官,免了职,甚至….”
路人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说。起身看了眼婉颜,摇摇头,背着大烟袋走了。
婉颜坐在刚才那路人的位置,看着城墙脚下人来往人,一派祥荣,却不知自己该去何方。那路人的话,深深印在她的脑子里。
原来,她离开了六年。顾璟在她离开那年,如愿夺得了天下。他的野心与才干,时间证明了这一点,历史给了他最好的回报。
她苦笑,这个她曾拿命去爱的男人,如今拥有了这般权势与地位,大概早忘记她苏婉颜是谁了。早忘了,那个被他关在六池宫不闻不问的苏婉颜是谁了。
这样也好,她重新回来,重新活一回,再没有爱恨纠缠,只为自己而活了。
夕阳之下,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埃,朝城南的方向而去,那里住着她的家人,苏府。
不知爹娘这几年过的可好?不知哥哥是否已婚嫁?
想起他们,眼眶便红了。
其实在现代的楚曼,因从小成长的关系,又从事了与人交流少的修复工作,是一个很冷情,内敛的人,甚至按照周成明的说法,就是一个冷血没感情的动物,哪怕亲情于她都是极其淡泊。
但是,当她现在,踩在天城的土壤之上,想起所有的前程往事,竟会心潮涌动,迫不及待。感情浓而烈。两世的性格反差太大,交织在一起,便成了她现在的样子,外冷内热。
当苏府两个大字印入眼帘时,她的泪竟忍不住流了下来。
哐…哐…哐….
她敲着沉沉厚重的大门。许久之后,传来忠厚老实的徐管家的声音
“谁啊?”
“徐伯,是我,婉颜。”
门后的徐管家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哐当开门,见到婉颜,激动的语无伦次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
还未等婉颜回答,向来稳重的徐管家,已经快步踉跄着朝大堂而去,一路喊着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声音穿堂,浑厚有力。
婉颜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按照她的前世,她是已经跳崖身亡了,那么对于家人而言,她是死人。那么徐管家刚才的反应,是被吓到?还是真的激动?不会拿她当女鬼了吧?
但,大白天,哪来的鬼?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激动的,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喊她:
“颜儿,我的颜儿,你可回来了。”
随着声音,婉颜便看到了从大堂屋内踉跄着走出来三人,是她这一世,最亲的爹娘与哥哥。隔了这么久,中间多活了一世,但对他们的亲情却没有丝毫的消褪。
她想冲上前拥抱他们,但又悲哀的发现,她变得自持而疏远,不会表达感情,所以只是流着泪,愣怔的看着他们。
倒是她娘,过来紧紧的拥抱住婉颜,嚎啕大哭到 “我的颜儿,你可回来了,委屈你了。”
“我可怜的颜儿。”
全家人都哭,连她爹,也眼眶湿红看着她。
“施主,醒醒。”
“楚曼,醒醒。”
她被梦靥掐住咽喉醒不过来,可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她猛然惊醒,见床头站着的是无玄大师,丰神俊逸,目光澄澈,看着她,她还沉浸在梦中的痛楚之中,全身都疼。
见她醒来,无玄大师什么也未说,便转身走了,空气里留下了他身上,淡淡的春堇花的味道。他离去的背影,她似曾相似,与这花香一样,可记忆中找不到。
雨后的空气清新,天空被洗刷的比之前更加的湛蓝透亮,这里的日光长。傍晚时分,依然不见天黑的迹象。远处有钟声敲打,她沿着鹅软石的小路在后院里走,这路因下了雨的关系,有些湿滑,她走的小心翼翼,长裙拖得有些脏,她双手拎着裙摆,轻盈往前走着。越走越僻静,越走,阳光却越足,旁边的草地,树木已完全没有了刚淋过大雨的湿意。空气也清爽干净。
她好像走迷路了,根本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身处何处?
等等,她明明是在高原地区,植被也完全不同。这里的植被与山水,像是南方。而她刚才出来时,已是傍晚,即使拉萨天黑的比较晚,但现在,她所在的地方,明明是中午,她从影子上判断,还是正午时分。
怎么回事?
她想往回走,却发现后面已没有路,她刚才走过的路,奇迹般的消失,像是根本不存在。
纵使她向来淡定,但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免内心忐忑。
当下,走回头路是不可能了,只能按照太阳的方向,树木,植被,周边的环境来选择最安全的方向走。
朝东走。东边似乎越来越平坦宽阔,甚至远处似有炊烟。中午太阳炙热,走了不一会,便有些热,脚底踩着松软的泥土,她脾气上来,直接把鞋子脱了拎在手上,踩着松软的泥土走,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一个人影,走着走着便有些酣畅淋漓,几乎想要奔跑起来。
走到大概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有泥墙,木屋,有了人烟。她顾不得脚脏,重新把鞋穿上,脚因走路多了,稍微有点肿,鞋子稍挤。
等等,她后知后觉发现哪里不对劲。
房屋是土墙或者木制结构,这不稀奇,或许是哪个偏远的乡下地方。但是,偶尔路过的人,穿着打扮与现代区别太大,她一眼便认出这服饰是通朝时期的。
她的心狂跳起来,有一股力量迫使她加快脚步,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而去。答案就在前面,要破涌而出。
走着,跑着,突然,她猛的顿住了脚步,在她的面前,是一座城门,城门建巍峨耸立,大气磅礴。底下是熙攘的人流,两旁站着城门守卫,严肃而认真的守在底下。
她抬头,便看到了上面赫然用烫金写着天城。
看到天城两个字,她有一瞬间的眩晕,心似被一个重锤敲打而下。
天城,天城,这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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