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醉欢顾长策的现代都市小说《失忆后,死对头竹马把我宠上天》,由网络作家“克莉斯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高口碑小说《失忆后,死对头竹马把我宠上天》是作者“克莉斯汀”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沈醉欢顾长策身边发生的故事迎来尾声,想要一睹为快的广大网友快快上车:【聪明狡黠小狐狸女主VS沉稳冷肃卑微男主】【1V1甜宠萌宝青梅竹马】【虐男主】沈醉欢前一天晚上还在准备自己的订婚礼。第二天醒来后就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为妇五载?!未婚夫不知所踪,现在的夫君是昔日最最讨厌的青梅竹马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沈醉欢:起猛了!失忆后竟成了死对头竹马的掌心宠...
男人认真指导着她的动作。
“将重心放在脚上,肘窝向上,虎口要紧....”
他一边淡声说着,一边耐心的帮她调整。
这铁箭和弓弦重的很。
沈醉欢拿着费劲,额头上都沁出了点点细汗。
顾长策站在她身旁,看她逐渐将箭尖瞄准了前方不远处的靶子。
薄唇微启:“试试看,将箭射出去。”
沈醉欢依言拉开弓弦。
——好重。
她前臂隐隐酸痛。
脚下不稳,一时不察,手上一松,弦上的箭就飞了出去。
......不是射不射的中红心的问题。
根本就是离靶子还有十万八千里远。
那铁箭刚飞出去没多远就像是失了重般“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沈醉欢见此,颇为失落的眨巴着眼睛看向旁边的男人。
顾长策沉默片刻,斟酌着字句安慰她说:“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他说着便站到了沈醉欢的后面,帮她细细的调整姿势。
“双腿再分开一些,将中心放在脚上,上半身不要太紧绷。”
沈醉欢再次将一支铁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一边调整姿势,一边悄悄抬眸去看身后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顾长策比十七岁那年又高了不少。
他离她离的好近了,几乎是紧紧贴在她身上一样。
男人身上独有的甘洌气息将她团团包裹。
强势的侵占她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沈醉欢不知为何,顿觉口干舌燥,双腿发软。
偏偏顾长策还不明所以般,低垂着眼睫,专心的帮她调整着姿势。
浅淡的呼吸喷洒在在她的颈上。
沈醉欢酥麻到几乎失神,双腿一软。
后背是彻底贴紧了男人的胸膛。
顾长策愣了一下,快速的伸出手将她扶住。
余光中不经意间瞥到了沈醉欢红透了的耳垂。
她尚在强装镇定般的不看他。
顾长策突然便心情大好。
他嘴角边衔着一抹笑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欢欢,让你把重心放到脚上,不是放到我身上。”
这话落下,沈醉欢顿时脸上烧热。
她恼羞成怒,一脚踢在了顾长策的小腿上。
男人非但没生气,唇角边的笑意反而扩的更大了。
眼前的女孩手臂上没什么力气,弓弦拉不满。
他索性直接站在她身后,线条流畅的手臂从她身侧圈过。
大掌覆在她嫩白的手上。
弓弦被拉开,泛着冷光的箭尖正对着前方靶子。
随着“崩”的一声,在沈醉欢杂乱无序的心跳中,铁箭正中靶心。
直到顾长策离开她身后。
沈醉欢心跳都未能平息下来。
也不知是为方才射中靶子的箭而感到激动,亦或是因为方才顾长策暧昧的贴近。
她抿了抿嘴唇。
垂下手臂,却听到旁边顾棠已经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她手中还捧着碗未化开的梅子冰。
上来就夸沈醉欢:“娘亲好厉害,竟然第一天射箭便能正中靶心。”
沈醉欢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
突然便想到了方才那只半路而折的铁箭。
方想说些什么,便又听到顾长策说:“嗯,你娘很有射箭的天赋。”
原本谦虚的话生生的卡到了嗓子眼。
沈醉欢听着他们父女俩你一句我一句离谱的夸赞,尴尬的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
这时,自远处突然跑来下人传话说,老夫人来了。
他口中的老夫人指的自然就是顾长策的生母,顾棠的亲祖母兰氏。
沈醉欢垂下眼睫,细细思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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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思着她现今应当是该改口称兰氏婆母了。
她记得小时候曾见过兰氏几面,但那时她年纪尚且不大。
甚至她生母还活着,沈醉欢的生母曾和兰氏是闺中手帕交。
是以她幼时对这位婆母有些印象。
只依稀记得是个性情温婉的女子。
想到这里,沈醉欢又抬眼看了看形容冷肃的顾长策。
心中纳罕,也不知那样的女子怎么会生出顾长策这般顽劣的儿子。
顾长策闻言,原本弯起的唇角稍平,面色淡了淡。
正色问面前小厮说:“老夫人现在何处?”
小厮低眉敛目,应声回道:“现在正厅等着大人呢?”
他点了点头,便带着沈醉欢和顾棠去了正厅。
练武场距离正厅大概有将近一盏茶的功夫。
待他们一行人到了后,兰氏已经在那边等了一段时间了。
此时天色微暗,暮霭沉沉
方一进门,沈醉欢便看到昏暗的正厅内站着个身形单薄消瘦的人影。
她穿的也素净,纤细瘦楞的腕上挂着串佛珠。
待转过身来,沈醉欢才看清楚面前女子的长相。
她皮肤苍白,弯弯细细的眉毛下一双柔和似水的眼睛。
虽说是年纪到了,面上略显疲态,可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顾长策进了门便对兰氏见礼:“母亲。”
沈醉欢见此,也连忙颇有规矩的福了福身子,跟着叫了句:“娘。”
兰氏见着沈醉欢这么叫,眼中微露讶异之色。
毕竟她儿子儿媳以往的关系她还是知道些的。
不至于刀剑相向,但绝对称得上水火不容。
欢欢一直对景安和柔嘉冷脸相向,甚至她们家的任何一个人,她都没有表现的太过于亲热过。
......但是兰氏对着她却始终说不出什么怪罪她的话来。
毕竟这桩婚事是景安强求来的。
当时家里人也没成想他会那样做,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跑去宫里便请今上把婚事订下来了。
家里的人劝也劝了,拦也拦了,都和他道是强扭的瓜不甜。
可这孩子哪是个听劝的人。
脾气犟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把他爹气的直呼“有辱门楣”,用藤条抽他。
藤条抽断了好几根,可他愣是咬牙不愿服软。
最后若不是他妹妹长宁跟着他爹求情。
兰氏真的害怕顾老将军会将顾长策打死。
总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下来,那位卫家二公子和欢欢的婚事到底还是被拆散了。
她嫁入顾家的那一天。
兰氏见儿子面色挣扎又欣悦,可沈醉欢身穿大红喜服的背影却显得分外寂寥。
人总是会偏心的,看到顾长策开心,她自然也开心。
可看着眼前小姑娘的样子,她又觉得实在心疼。
欢欢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亲娘去的早。
等年纪稍大些,又碰上了她的混蛋儿子。
再后来,顾长策和沈醉欢之间有了顾棠。
兰氏本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会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变的缓和一些。
却未曾想到愈发恶劣,中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欢欢连带着柔嘉一样的不喜欢。
这些年午夜梦回,兰氏偶尔会梦见她年少时的小姐妹,也就是沈醉欢的娘,林氏。
她一直用那种怨怼的眼神看向她。
醒来之后,她只觉心悸难停。
顾老将军去往边疆镇守雁门了。
兰氏留在京中将军府时,有时会和沈醉欢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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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花朵红白相间,肆无忌惮的盛放,压在那纤细却遒劲的绿枝之上,仿若绣球一般。
沈醉欢看着那花,忽然间便想到,顾长宁自幼时起便偏爱牡丹。
而她本人也正是一个如牡丹般明艳动人的姑娘。
只是沈醉欢未曾想到,像顾长宁这般性子的姑娘长大后却入了规矩最为森严的后宫之中。
她总觉得自己记忆里的顾长宁与这沉闷的皇宫格格不入。
虽然这样想着,但沈醉欢和顾棠还是被昭阳殿的大宫女春兰带入了昭阳殿之中。
精巧雅韵的宫殿里点着熏香。
淡雅的青色雾气飘飘散散绕进内室之中。
沈醉欢抬眸向前看去,透过横在月门和内室之间的那盏素屏,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抹袅娜的人影。
只见那卧在沉香檀木榻上的女子身穿一件醉红云丝斜襟罗衣。
云鬓半散,正在姿态慵懒的逗弄乳母怀中抱着的孩子玩。
顾棠早就想见到心心念念的小表弟了。
一见此情景。
便兴冲冲的笑着绕过屏风跑进内室。
脆生生的喊了声:“姑姑!”
顾长宁抬眸,看到顾棠,旋即也眉眼含笑。
朝她招了招手说:“柔嘉到了呀,快过来,让姑姑抱抱。”
可顾棠没过去,反倒径直走到了抱着二皇子的乳母身边。
抬头问顾长宁说:“姑姑我要先看看表弟。”
顾长宁听了这话,眉眼微挑,笑嗔道:“好你个顾柔嘉,有了表弟就忘了姑姑了是吧。”
顾棠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垂眸看去,只见襁褓之中一个浑身通红,像是个猴子一样的小孩正在瞪着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她。
她眉头一皱,便听得自家姑姑问:“是不是长的很丑?”
顾棠看了眼明艳大美人的姑姑,又低头看了看丑不拉几的表弟.
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长宁笑道:“刚出生时更丑。”她一脸嫌弃的说:“那时我都想把他丢了。”
顾棠听姑姑这样说,原本对小表弟还是有些嫌弃的。
现今却又生出了些许的怜惜之情。
虽然不多,但是有。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宽慰顾长宁道:“姑姑,小孩子还没长开,长开了就好看了。”
她边说着,边走到了顾长宁身边。
顾长宁笑着揉了一把她毛绒绒的黑色头发,笑道:“你这丫头。”
顿了顿,她又问:“是你父亲带你来的?”
她嫂子不喜欢出席这种宴会她是知道的。
每次都是抱病推辞。
以往顾棠进宫也都是顾长策带着来的。
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却没想到顾棠这次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她说:“是我娘带我来的。”
闻言,顾长宁微微蹙眉。
正讶异着,只见沈醉欢纤细窈窕的身影便从那盏素屏后面走来了。
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绯色软烟罗,云寰雾鬓,眉目秾丽。
整个人显得娉娉袅袅,看上去气色不错。
顾长宁知道自己嫂子素来是个美人模样。
但今日见到她,还是不可避免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她挑眉,微微坐直身子,语气淡淡的说:“长宁身子不适,便不下榻迎接了,还望嫂子见谅。”
这话说的实在是下人面子。
按理说,顾长宁和沈醉欢是自小相识,关系再差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的。
可顾长宁是个护短到极致的人。
只要一想到前几年沈醉欢那样对她哥哥和小侄女,便总对着沈醉欢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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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着这次见面又会闹的一个不欢而散的结局。
却为未想到,她素来性子清高的嫂子这次反倒出奇体贴人的说道:“长宁身子不适便好好歇着吧,坐月子不是小事情,月子里受了凉 ,一辈子都受苦。”
她语调柔的不像话。
听了这话,顾长宁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忽而便想起前两日她娘给她信中说的,沈醉欢失忆之事。
她当时没有当回事,可现在......
眼神定定的在沈醉欢柔嫩的脸庞上停留片刻。
顾长宁面色瞬间就变得复杂起来。
她低下头,正对上了小侄女有些慌乱的眼神。
低垂着眸子,抿了抿唇,又轻轻拍了拍小侄女的手,让她放心。
顾长宁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转而便换上了一副笑脸。
她和她爹娘都是不一样的性子。
若是能让哥哥和柔嘉以后的日子好过些,说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又算的了什么呢。
她笑吟吟的招呼沈醉欢过来看刚出生的二皇子。
沈醉欢见她这副模样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方才顾长宁冷淡的样子让她误以为她不喜欢自己。
又想起自己之前可能做了错事,一时之间,便有些忐忑不安。
直到现在,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十四岁的沈醉欢很少见过刚出生的小婴儿。
心里面好奇,也快步的走上前去看了。
她嫩白的手指轻轻碰着二皇子的小手。
抬起头,语调有些新奇的对顾长宁说:“他的手好小。”
顾长宁唇角边衔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用带着些困倦的慵懒声音应了她一句。
又忽地想到兰氏在信中说,她嫂子现今的心智只有十四岁。
她便让春兰拿来靠背,整个人坐直了,靠在榻边,语调轻缓,细细对沈醉欢讲说起宫宴流程和规矩来。
待到旭日东升之时,朝中多数大臣及其家眷基本已经到齐了。
白日里都是些乐舞斗草,观鱼泛舟之类的活动。
没什么意思。
到了晚上才是重头戏。
黄昏时分,顾长策派了宫人将沈醉欢和顾棠带去了含元殿。
今日的宫宴便在那里举行。
进了这座巍峨宫殿之后。
便可以看到朝臣与女眷之间仿佛有着泾渭分明的一条线。
宫殿大道左侧端坐着朝臣和各个世家的公子,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而右侧则是京中夫人小姐。
仕女们身着精巧得体的衣裙,裙摆曳动间掀起一阵香风。
明面上是宫宴,但不少夫人心中都是存了为自己家未婚嫁的子女相看的心思的。
就比如现今,忠国公府那位传闻中名动京都的大小姐霍嫣然身边就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她唇角边衔着一抹淡淡的笑。
就像是僵在了脸上一样。
沈醉欢的姨母林氏和沈清棠也来了。
见到沈醉欢和顾棠便忙着朝她招手。
四人便坐在了一处。
不多时,皇帝便携着顾长宁坐到了最上首。
沈醉欢随着人潮的起伏跟着叩首见礼。
隔着晃动的十二旒冕,她看不清楚皇帝齐晟轩的面容。
繁杂的礼仪之后,宫宴才正式开场。
首当其冲的依旧是无趣的歌舞表演。
沈醉欢不免有些兴致缺缺。
独自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饮下。
放下酒樽之时,却正对上了对面顾长策含笑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便看到他隔着人群,嘴唇轻启,对着她比口型:少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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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别,顾长策便随着父亲去往了雁门。
边关遥远荒僻。
他在这地界一待便是两年。
少年心气高傲,那日被沈醉欢这样拒绝。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绝对要忘了这个女人。
可每每午夜梦回,又总会控制不住的想到她那副冷心冷清的样子。
他那时尚是个普通兵将。
与战友们在营地同吃同住。
大老爷们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经日里说些荤言荤语。
保不准哪句听入了心,晚上面对潮湿黏腻的被褥时,心中羞恼难当。
元狩四年年中。
据他离开京城已经半年了。
他最终仍是没忍住,向沈醉欢写了离开后的第一封信。
等过最焦灼难安的那几日后。
他没有收到沈醉欢的回信。
他疑心是没寄出去。
约莫是卡在了哪道边关驿站里。
...沈醉欢怎么可能不回他的信。
...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就算...
于是他又寄出了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短短两年中,寄出的信件约有三指厚。
均杳杳无音。
那天,顾长策冷着脸跑到营地后面的乱葬岗。
将准备回去送给沈醉欢的玉连环全锁在一个小木盒中。
埋在了一个小土堆里。
晚上却又发了疯一样的挖了出来。
红着眼睛抱着小木盒回到了营帐之中。
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迟早会有忘掉沈醉欢的一天。
然而,元狩五年,他在边关打了胜仗,斩杀了匈奴的军臣单于。
却从父亲口中得知卫衔玉和沈醉欢准备正式订婚的消息时,还是疯了。
他到底是不甘心...
同样是青梅竹马。
为何卫衔玉可以,他便不可以。
沈醉欢喜欢温和儒雅的男人,他也可以对她很温柔。
沈醉欢喜欢着白衣的男人,他也可以日日穿白衣 给她看。
为何...他便不可以!
顾长策在元狩五年那一年,终于做了他这辈子最做想做的事。
也是他往后几年中每每想起便觉后悔的一件事。
他用军功换得了皇帝的一纸赐婚,生生拆散了一对璧人......
——
沈醉欢这一觉睡的久。
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日薄西山了。
秋雁在月门处守着,她方换好了香炉中的香片。
袅袅淡淡的香雾萦絮着飘散出来。
秋雁转过身,便见到自家小姐正双眼呆滞的看着前方。
她忙跑过去侍候。
问道:“夫人现今觉着身体如何了。”
沈醉欢纤白的手指揉了揉尚且有些胀痛的额头。
声音淡淡:“好多了。”
秋雁又问:“可要传膳?”
沈醉欢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她实在忧心的厉害。
可榻上人只是沉吟了片刻,缓缓张口问道:“棠棠和...夫君现在何处?”
许是因着失忆的缘故,她自上次醒来后便总觉得心慌难安。
又许是因为和顾长策自小相识。
她见着他便会觉着心中的恐慌稍缓。
听到“夫君”这两个字时。
秋雁脸上原本紧张焦急的表情快速的僵了一瞬。
以往哪听得到自己家小姐这样叫过姑爷。
不刀剑相向都算好的了。
她强装镇定的扯了扯嘴唇:“应当是在玉露堂用膳。”
沈醉欢眼眸微闪,从榻上下来,直起身子。
对秋雁道:“那我们便也去玉露堂吧。”
秋雁愣了一下,点头称是。
给她换上了一件雀青色织锦曲裾。
便扶着沈醉欢的手去了玉露堂。
此时已暮霭昏暗,沉沉无星。
府中四处掌灯。
二人沿着小路方到了玉露堂的门口。
沈醉欢便觉内室静的出奇。
她心下纳罕,寻思着顾长策可不是一个话少的人。
他虽长的不似话多之人。
但她与他同窗之时。
一天到晚,他那张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短短三年间,恨不得将他从出生到十七岁中发生的所有事儿都陈述一便才好。
她站在玉露堂门前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只见父女两人分别正襟危坐在那张紫檀木八仙桌的对面,中间隔了老远的距离。
均是眉眼沉沉,看起来谁也不想理谁的模样。
沈醉欢挑眉。
怎么?这是闹矛盾了?
但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刻,两人的眼睛仍是非常同步的一瞬间便亮了起来。
真不愧是亲父女。
顾长策愣愣的看向她,似是没有料到她竟会来玉露堂与他们一同用膳。
倒是顾棠,机灵讨人心疼的很。
从三弯腿雕花方凳上一跃而下,倒腾着小短腿就飞快地扑倒了沈醉欢怀里。
“娘亲!你是来陪棠棠吃饭的吗?”
她边说便在她身上轻轻的蹭。
这谁能扛得住。
沈醉欢当即就要被她给萌化了。
双手控制不住的揉了把她软乎乎的白嫩小脸。
接着就牵着她的手,在她旁边,也就是父女俩的中间落座了。
方一坐下,顾棠就颇为殷勤的让侍女为她布上了碗碟。
紧接着,又像不要钱似的往她碗里夹菜。
边夹边说:“娘亲多吃点,方大病一场,可要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明明是个“妇人”了,可还要小孩子忙着照顾。
沈醉欢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她顿了顿,便举起公筷,给顾棠夹了一筷子小天酥。
她方才看到那盘小天酥,面对着小姑娘的那块明显被夹了不少。
心下想着她许是喜欢吃的。
小天酥刚被夹到了顾棠碗里。
小姑娘登时便感动的眼泪汪汪。
声线黏黏糊糊的喊了声:“娘~”
她这撒娇的本事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沈醉欢嘴角边瞬间便抹开了一抹慈祥的笑意。
而她这时,也突然注意到,旁边的男人有些安静的不正常。
她转过头去,只见顾长策低垂着眼睛,正安安静静的吃着碗中的白米饭。
眉头微拧。
沈醉欢咬了咬嘴唇,心想着,方才给顾棠夹了菜,也不好厚此薄彼。
迟疑片刻,便也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清炸鹌鹑到他碗碟中。
原本满面沉肃的男人瞬间便抬起了眼睛。
——长大了的顾长策和幼时不太一样了。
沈醉欢心想,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平易近人。
他抬起那双仿若古井沉波般的黑眸看向她的时,让她觉得分外陌生。
沈醉欢被她这样看着,只觉如芒在背。
她只得硬着头皮,从嗓子眼里挤出细细柔柔的声音:“夫君,你也吃......”
听到这声夫君,他顿时从脊椎骨处升起一阵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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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下颚紧绷,眼底晦色浓重。
经历过沈醉欢无数次的冷脸相待后。
这种对很多年前的她来说是平常事一样的动作,在他眼中几乎成了奢求。
顾长策没有说话。
顾棠眼中也是布满了紧张之色。
她生怕父亲一时想不开,便将真相告诉了娘亲。
然后娘亲又变回了那副郁郁寡欢,如霜似玉的模样。
她不想...
她还想和娘多亲近亲近。
顾棠睁着那双黑葡萄似的,亮晶晶的大眼睛。
怯生生的,略带请求的喊了声:“...父亲。”
顾长策手中握着玉著的手指微紧。
低垂下眼睛,眼睫微颤。
最终是没说什么,只是淡声对沈醉欢道了声:“多谢夫人。”
这话落下,顾棠好歹是松了一口气。
这起码代表着她父亲现在不会告诉娘亲真相了。
她便又放心的从凳子上爬了下去。
扑到沈醉欢怀里,白嫩嫩软乎乎的脸蛋在沈醉欢膝盖上蹭。
撒娇一样的,用故意装出来的奶呼呼的声线,闹着要沈醉欢喂她粥喝。
沈醉欢哪能忍下心去拒绝这么会撒娇的小姑娘。
当即就在唇边抿开了一抹笑意。
葱白玉手端着白瓷碗,一勺又一勺的将红枣粳米粥喂进她嘴里。
她一边喂她。
一边用余光偷偷的打量旁边紧抿薄唇的男人。
他有些安静的过分了,沈醉欢心想。
顾长策现今怎么变得如此冷淡了呢。
她见惯了他平日里吊儿郎当,嘴里没个正形的样子。
乍一不张口,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一顿饭吃的三人心思各异。
直到沈醉欢出神间,将一空勺喂进顾棠嘴里。
顾棠委委屈屈的喊了声“娘~”,才打破了良久的平静。
沈醉欢猛然回过神来。
便听到顾棠看着空空的碗底说:“...娘,已经吃完了。”
别看她人小,吃的可不少。
这么大一碗,沈醉欢自己都不能保证一口气吃完。
可喂起顾棠来愣是将碗底都刮的干干净净。
闻言,男人也抬起头来看她。
沈醉欢颇为尴尬的扯着嘴唇强笑了两声。
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方才偷看的动作在两父女的眼中无处遁形。
她将白瓷碗放置在饭桌上。
为了掩饰尴尬,又伸出手揉了一把顾棠毛茸茸的小脑袋。
柔声问道:“棠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娘给你夹。”
顾棠鼓着小包子脸假装思索了一会儿。
其实她已经有些饱了。
但并不想从娘亲身上起开,还想要娘亲喂她东西吃。
毕竟这种好事错过一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她低下头,微微侧过身子,避着沈醉欢揉了揉自己有些鼓胀的小肚子。
方想说让她娘帮忙夹一下最近的那道菜。
就见父亲曲起手指轻轻叩击了两下桌面。
沉声道:“吃饱了就别闹你娘了,去自己凳子上好好坐着。”
顾棠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叫闹她娘嘛!
她明明最喜欢娘亲了。
小嘴巴动了动,方想说些什么。
便听到顾长策又说:“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顾棠:!!!
这话简直就是往她心口上插刀子!
天知道,顾棠最讨厌别人讲她胖了。
同窗江知渺曾经在被她气狠之时,提过一句。
被顾棠追着揍了好几天。
她咬牙切齿的冲那边看过去,可一对上她父亲那张冷肃的表情。
又在即刻间偃旗息鼓。
...她从小就是顾长策一手带大的,因性情顽劣,也没少挨了揍。
故而是有些打心底里怕他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
顾棠恨恨的磨了一下自己有些隐隐发痒的后糟牙。
只得委委屈屈的从沈醉欢身上爬了下去,又重新规矩的坐回了自己凳子上。
这边沈醉欢也看向了顾长策。
她心中暗暗想。
这男人,不管长大了怎么变。
嘴毒的毛病到底还是改不了。
她还记得去年家中曾来了位远房表哥,模样长的清隽俊朗。
说话做事也是端方有礼,滴水不漏。
整个府上的姑娘们都很喜欢他。
沈醉欢受了姨母的嘱托,让好好招待表哥,莫让人家觉得府上怠慢了去。
因而她和这位远方表哥也一度走的很近。
可顾长策偏生的喜欢天天追在她身后说表哥的坏话。
说的她烦不胜烦。
不过她后来倒也是发现了那位表哥不是什么好人。
竟偷偷的和家中派来照顾他的侍女暗度陈仓,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但这都是后话了。
沈醉欢看着顾长策怔怔神。
他似略有所感,抬起了那双清冽的眼睛。
目光浦一和她对上,便又轻描淡写的错开。
沈醉欢:......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偷看被逮到了。
她恨不得挖条地缝把自己给埋进去。
方才光顾着喂顾棠,她尚且没来得及吃多少东西。
拿起白瓷勺,又发现面前的是空碗。
正准备随意吃点饭菜填填肚子。
旁边便传来一阵轻微的碗碟相撞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顾长策将自己碗中的粥推了过来。
男人低垂着眼睛,不看她。
但声线有些许的紧绷:“吃我的吧。”
话音落下,沈醉欢只觉气血上涌。
虽说他们俩现今的关系是夫妻。
但沈醉欢一时之间仍是无法适应这样亲密的举止。
她嘴唇轻微的嗫嚅了两下。
便又听到对面的男人轻声解释道:“这碗粥尚未动过。”
沈醉欢这才伸出手,端到自己面前来。
小口小口的喝下。
顾棠发现今日的父亲有些奇怪。
平日他用膳总是很快的,用过晚膳后便会匆匆赶去书房处理军中事务。
时而也会去到练武场练剑。
可今日已在晚膳上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父亲仍是端坐在紫檀方凳上,岿然不动。
她下巴搁在桌子上。
眼神在一脸端肃的父亲和低头小口啜饮着米粥的娘亲之间流转了一圈。
好似明白了什么。
开始低着头捂嘴偷笑起来。
沈醉欢用完晚膳后,用侍女呈过来的清茶漱了口,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接着便向父女两人告辞了
她午时身上发了汗。
没洗澡,现今身上仍是觉着黏糊糊的。
待沈醉欢离开后,顾长策也站起了身。
长腿迈开,方欲离开。
步至门口处的时候,却突然被自家小姑娘拽住了袖子。
顾棠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他:“父亲,今晚娘亲来陪我们吃饭了呢!”
闻言,他敛眸蹙眉,居高临下的看向她。
耐心的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顾棠又道:“这还是娘亲第一次陪我吃饭...”
她一边摇着他的袖子,一边低下头来撒娇。
“父亲,别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娘亲了,好不好~”
顾棠这孩子性格随了他,平日里极少有低头的时候。
从前因为不爱读书,欺负同学,被他追着满院子的跑。
都不愿开口服个软。
现今却红着眼睛求他:“...别说出去父亲。”
顾长策张了张口。
眼底晦涩如织。
他不想骗沈醉欢,故而克制的辛苦。
可当眼神不经意间落在白瓷碗边上留下的一抹口脂时,终究是自私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男人嗓音低哑,缓缓开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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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府中金银,你随意取用。”
沈醉欢:“哦....原来是库房的钥匙啊!”
......
......
......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
沈醉欢:“!!!”
他方才说什么......是库房的钥匙!?
沈醉欢震惊的微微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她虽说现今记忆里只有十四岁。
可也知道库房钥匙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库房里放的一般都是人全部的家底。
虽说两人是夫妻,但她传闻中可是和卫衔玉...
顾长策这么....轻易便给她了?
当真不怕她恢复记忆后,卷着钱跟野男人跑了?
她面色有些复杂的问他:“......你说真的?”
顾长策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沈醉欢便顿觉手里的钥匙有些烫手起来。
她抿了抿唇,又问:“......不会再要回去了吗?”
顾长策哑然失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如果沈醉欢愿意要,他盼不得将一辈子的月俸都交到她手中。
因为这样也代表着她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了。
沈醉欢闻言,便忽地感到眼底有些热热的。
她端正着坐姿,长长的睫毛静静的垂在眼皮底下。
...她突然感觉顾长策这个讨厌鬼其实对她也挺好的。
她默默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抿了抿唇,沈醉欢更加坚定了以后要安分守己,和他好好过日子。
并且在下次见到卫衔玉后定要和他说清楚,断干净的决心!
——
回到府中后,沈醉欢一直忍到了晚上,顾长策当值回来,才打开从罗绣坊中带回来的箱子。
寝屋中掌了两盏宫灯。
昏黄的豆火摇曳,将房间内照的亮堂堂的。
沈醉欢让顾长策将金银珠翠的头面单独拿出来,挨个试了个遍。
最终决定两日后的宫宴便用那一套金绞丝嵌羊脂玉的头面。
既显得庄重又不至于太过张扬。
选完后,她便欢欢喜喜的将这套头面放到了自己的妆奁盒中。
其余的让秋雁存到了库房里。
又让顾长策将箱子中的衣服搬到踏上去。
两人在榻上盘腿相对而坐,一件件的挑衣服。
沈醉欢随手扒拉了一下,一眼便看到了之前在罗绣坊中见到但没舍得买的那件朱樱色烟纱襦裙。
纤白的手指将它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便抬眸,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面前的男人问道:“原来这件衣服你买下来了呀。”
顾长策唇边挂着一抹笑,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沈醉欢抿唇浅笑,眼底的笑意真是挡也挡不住。
因为从前姨母不喜过于张扬的颜色,因此沈醉欢再是喜欢也很少选那样的衣服了。
她双手拿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眉眼弯弯,带笑问他:“好看吗?”
顾长策颔首浅笑。
轻摇慢曳的烛火打在他的侧脸上,使平日里略显锋利的脸部线条多了几分柔和。
他眼角眉梢漾着浅淡的笑。
不知为何,沈醉欢突然便感到自己心脏失重般的跳了一下。
在她十四岁那一年,少女怀春的年纪。
她曾在很多个晚上幻想过自己以后的夫君会是怎样一个人。
由于自小和卫衔玉定了口头婚约的缘故。
这个不敢出格的姑娘大多数时间也只敢幻想一下卫衔玉。
可在她之前的幻想中,她和卫衔玉或许会琴瑟和鸣,但更多的是相敬如宾。
打死她都没想到,七年后的自己居然会嫁给顾长策这样一个张扬又恶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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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醒来时,发现自己失忆的那一刻,沈醉欢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可现在看着对面男人眉眼舒展的模样,她又突然恍入魔障般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沈醉欢只觉得脸上一阵没由来的发烫。
模模糊糊的,又想到之前有一次不小心撞见堂姐将嘴唇贴在堂姐夫脸上的画面。
被堂姐发现她的身影后,堂姐面不改色的解释说:“欢欢,你不懂,夫妻之间都会这样做的。”
......都会这样做吗?
沈醉欢一时之间有些怔怔出神。
她抬眸看去,只见男人脸上的皮肤出了奇的光滑润泽。
真是奇怪,沈醉欢心想,二十四岁的顾长策明明是在战场上厮杀了好多年的男人了。
偏偏长相却还像是在上京城中养出来的恣睢肆意的世家公子一般。
.....也不知碰起来是个什么样的触感。
她想碰一下的,可不巧的是手中还拿着衣裙。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身体前倾。
做出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
嫩红的嘴唇在一瞬间贴上了他的唇角。
唇上的触感紧实细腻。
在沈醉欢反应过来的那一霎那,正对上了男人骤然紧缩的黑色曈眸。
沈醉欢:“!!!”
她她她她究竟在做什么!
怎能如此放浪不堪。
沈醉欢手中的衣裙滑落在榻上。
心脏跳动的像是要炸开胸腔一般。
她刚想退回去。
却在下一刻被男人的大掌钳制住了后脑勺。
他另一只手旋即握在她的腰侧,细细摩挲。
湿润的嘴唇也随之含吻住了她的嘴唇。
柔软湿润相触的一瞬间。
沈醉欢只觉得自己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嫩白的小手无力的撑在榻上。
顾长策的动作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的凶狠。
带着一种走到绝路于是不顾一切的凶狠决绝,肆意在她口中攻城掠池。
她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作响。
双眸微眯,透过一片迷迷蒙蒙的水雾。
只能看到他眼中泛着骇人的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顾长策才轻轻放开了她。
沈醉欢此时俨然一副面浮绯色,眉眼含春的模样。
她不好意思去看他现今的模样。
于是便和他面对面的盘腿坐着,上半身几乎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女人尖尖的下巴轻轻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之上。
沈醉欢脸颊和他的颈脖贴的很近。
她敏锐的感到顾长策此时身上的温度竟烫的惊人。
待他喘息平复后,她才听到顾长策略显低哑的嗓音。
他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闻言,沈醉欢愣了一下。
她烫红的脸蛋儿深深的低下,恨不得埋进他的颈窝处。
方才像是着了魔一样,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哪还有什么为何。
小手无意识的攥紧了他的衣袖。
沈醉欢咬着嘴唇,没说话。
顾长策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动作的。
眼睫低垂,静静的看了她攥住他玄色里袖的小手半晌。
突然伸手掰正她的脸蛋。
使沈醉欢正对着他。
轻轻将她鬓角凌乱的鬓发拨到耳后,顾长策声音微顿:“....是为了谢我吗?”
...除此之外,他不敢朝别的方向想...
可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被沈醉欢稍显急促的声音打断了。
“不是!”她抿了抿唇,牙齿咬的嘴唇更紧了,好似下一秒嫩红的嘴唇便能沁出血来一样。
沈醉欢只觉得心脏咚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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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沈清佑没想到的是,在往后的一个月里,顾长策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说是废寝忘食,悬梁刺股也不为过。
功课成绩更是突飞猛进。
一个月后,如愿进入了前院里,和他姐姐与卫哥哥一起读书。
再后来后院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爹看到他这不争气的样子。
差点把他给打死!
——
沈建章毕竟不是学堂的先生,因此在沈府随着他读书的学生并不多。
前院更是只有沈醉欢,顾长策,卫衔玉三人。
得知卫衔玉是沈醉欢从小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夫时。
顾长策莫名觉得心中酸涩胀疼,说不清楚心里面是个什么感觉。
沈醉欢性情内向,不太爱说话。
不论他怎么与她找话题,她总是对他爱搭不理的。
反倒对卫衔玉总是笑脸相待。
——真不公平。
顾长策心中暗暗的想。
——同样是同窗,怎么还搞区别对待呢!
他那时只觉心中不忿。
现今细细想起来,约莫从那时起便对沈醉欢起了旁的心思。
只不过当时年幼,尚未察觉。
只一心想着惹她生气,让她把更多的目光都转移到自己身上罢了。
后来,元狩三年年中,卫文光因直言敢谏开罪了皇帝。
被左迁至江都,任江都国相。
卫衔玉也一同跟着去了。
临行前在京郊的叠翠亭约他见了一面。
拍着他这个为数不多的好兄弟的肩膀说:“景安,我日后若是不在京城了,你可要帮我照顾好欢欢。”
卫衔玉神色揶揄的笑道:“欢欢这般皎如明月的姑娘,我可放心不下她。”
“你且帮我看着点儿,莫要让旁的男人钻了空子。”
他愣了一下,湿润的薄唇紧抿。
最终沉默着点了点头。
卫衔玉旋即朗笑一声,于白玉杯中斟满清酒。
对他道:“那为兄便敬你一杯,先在此谢过了。”
闻言,顾长策沉沉的黑眸闪了闪。
他不动声色的偏过头去。
突然虚弱的清咳了两声。
“行之哥,我昨日里偶感风寒,今晨喝了药,郎中说不宜饮酒。”
卫衔玉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这话一说。
他淡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无妨,景安的身体重要。”
他沉默不语。
最终站在叠翠亭前,眼睁睁的看着卫衔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漫漫黄昏之中。
心思沉重却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顾长策家中世代忠良。
他又是当今车骑将军顾兴言的独子。
父亲自小对他寄予重望。
于是将他送到沈建章门下读书。
希望他能习到做人的学问。
堂堂正正做人,光明正大做事。
可他到底是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他对友人的未婚妻子起了那样不堪的心思。
卫衔玉走后,他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沈醉欢身旁。
八月,沈建章被擢为左内史,管理京畿。
政务愈发繁忙起来。
自然也没得心思去亲自教导孩子了。
他和沈醉欢便进入了太学读书。
他经常假装读不懂经史子集,借故去请教她问题。
由于两人日日形影不离。
难免又会有同窗会说些调侃之语。
他不想解释,只是看着沈醉欢这满脸通红的羞恼模样觉得莫名畅意。
十二月,边关纷乱迭起。
匈奴无视大梁天威,于边境处借故生事。
当年太皇太后薨逝,梁帝大权在握。
少年天子不愿再以和亲的手段换的一隅偏安。
有安定边境,剿灭匈奴的心思。
于是,十二月底,便派车骑将军顾兴言前往雁门关守城。
顾长策自然是要随着父亲离开的。
临行前的第二天,他将沈醉欢于傍晚叫到了太学的假山后面。
他那双黑色的眸子在夜里亮的像是着了火一样。
神情认真的看向她。
他第一次叫她欢欢,以往见卫衔玉和沈清佑这样叫。
他也心痒的厉害,可沈醉欢总是对他不假辞色。
因而那两个字在舌尖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总会变成冰冷无情的一句“沈醉欢”。
但那天,他叫她欢欢。
他紧张的问她:“我此去一行,至少要两年才归,欢欢,你....可愿等我?”
这话落下,沈醉欢蓦然瞪大了眼睛。
惊慌失措的向后退了两步。
这话问的实在是冒犯。
毕竟连她的未婚夫君卫衔玉离开时都没有问这样的话。
什么叫做“你可愿等我。”
说的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一样。
沈醉欢面露羞恼:“顾长策!你说什么呢!”
他有些情绪失控般的往前逼近了两步。
眉眼沉沉:“若我说,我同卫衔玉对你存了同样的心思,你当如何?”
这话几乎是明晃晃的将他的心思揭示了出来。
可面前的女子非但没表现出欣喜的神情。
反倒更加惊慌失措起来。
她一步步的向后退着。
柔软的脊背几乎紧贴上了后面坚硬不平的假山。
她磕磕绊绊的凶他:“顾长策!你疯了,我和衔玉哥哥可是订了亲的,你,你这是.....”
这话没说完,立马就被面前的男人打断了。
他决然道:“我知,这种行为为人不齿。”
可他仍是想试试。
万一呢?万一沈醉欢也欢喜他呢?
他几乎像是不管不顾一样的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欢欢,这半年间你可曾察觉到我对你的心思?”
她低垂着眼睫,削葱玉指紧张的绞紧了下身裙裾。
嘴唇嗫嚅着,没说话。
她在沉默。
低着头,小脸惨白,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而顾长策原本紧张躁动的心也在她长久的沉默中渐渐沉寂了下去。
她虽未张口。
可顾长策好似已经知道了她的抉择。
身侧袖下手掌被攥的死紧。
沉吟片刻,他仍是不甘心的艰涩问道:“...你心悦卫衔玉吗?”
沈醉欢闻言,仰起那张苍白的小脸,双眼无神的呆愣了一下。
她嘴唇动了动:“...我们..是自小订了亲的。”
她嗓音像以往一样又细又柔:“...父母之命,媒妁...”
“我知道了!”
话没说完,男人隐忍的声线打断了她。
沈醉欢的心思好似昭然若揭。
顾长策红着眼睛转过身。
咬牙道:“...沈醉欢,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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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顾夫人,她不知能比沈醉欢做的好了多少倍。
这样这样,她默默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鬓。
又不顾众人的眼光整了整,衣裙。
抛下一旁和她讲话的罗敷,便直直的朝顾长策所在的方向走来。
腻着嗓音喊他:“顾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话落下,沈醉欢和顾长策均是一愣。
对上沈醉欢疑惑的目光。
顾长策黑眸骤然一缩。
他自己也很疑惑,这女人是疯了吗?
他明明只有顾长宁一个妹妹!
林意安走过来的急,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好像是被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直的朝着顾长策怀中扑过来。
习武之人反应自然是比较快的。
顾长策当即搂着沈醉欢的纤腰,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看向林意安的眼神中泛着冷意,润泽的嘴唇几乎被抿成了一条直线。
林意安扑了个空,差点没摔地上,手臂扶着走廊旁的横木才堪堪站稳。
她脸上有些尴尬之色,但也并未多想。
毕竟她先前和各家小姐起争执。
最后事情闹大了,都是顾长策帮忙解决的。
虽说有沈醉欢帮她“传话”,但她可不认为沈醉欢能起多大作用。
毕竟她和顾大人关系不好是整个上京城中的人都知道的事儿。
林意安心中暗暗的想,这样的沈醉欢哪来这么大面子让顾长策帮她收拾烂摊子。
最后顾长策愿意帮她解决,肯定还是因为对她和旁的人不一样的。
她很快的调整好表情,对着顾长策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来。
“顾哥哥,意安今日出门未带够银钱,你可愿....帮意安先垫上这一次?”
她方才真是和罗敷那个精打细算的女人说破了嘴皮子也不成。
罗敷非说是衣裳的事好说。
可她挑的那些个金银珠翠的头面却是实打实价值连城的,不能随随便便的带走。
林意安怎么甘心即将到手的东西不翼而飞。
毕竟过两日便是宫宴,虽说是为了帮二皇子庆生。
可同时也宴请了朝中各大员家里的适龄公子和小姐。
虽说这里面没几个她看的上眼的,但林意安也不想独独让她那个表姐一个人出尽风头。
她知道自己单论外貌的话肯定是比她那自小锦绣堆里养出来的表姐略逊一筹。
可表姐性情清高,不会将心思用到打扮上。
于是她今日便想趁着空来这罗绣坊里挑些喜欢的衣服头面来。
银钱什么的倒是不担心,反正总归有沈醉欢那个傻子帮她兜着。
却未料到,她今日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林意安想到这里,心中暗恨。
同时抬起那双水盈盈的杏眼看向顾长策,洁白的贝齿咬着红艳的嘴唇。
欲语还休的叫他:“......顾哥哥..”
她在心中暗暗的想,不是不愿帮她垫上吗?那便让她夫君帮她垫上。
林意安有绝对的自信,相对于那种无趣的大家闺秀,男人绝对都喜欢自己这种活泼娇俏又有趣的姑娘。
可没想到,尚不等的顾长策开口。
沈醉欢便先淡着脸色挡在了他跟前。
蹙着一对黛青色的细眉,对林意安说:“林小姐,实在是不巧,我和夫君今日带的银钱也不多,方才付完账后已经所剩无几了。”
“林小姐今日若是没带够银钱,不若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听了沈醉欢这话,林意安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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