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监狱的时候,我还有点迷茫。
天空广阔,周围都是拔高的楼房,我看着飘雪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爷爷死了,棚房也是租的别人的,应该被收回去了。
我没有家可以回去。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我想着先找一个包吃住的工作干着,一步步走吧。
走累了,我就找了个台阶坐着。
眼前行人来来往往,路过一个小孩,我就多看几眼。
监狱里看不到孩子,如果我孩子活下来,现在也应该能靠在我怀里叫妈妈了。
可能是我看得多了,孩子妈不愿意了,指着我骂了几句。
我道了个歉,低着头走了。
孩子的爸爸劝了几句,他们夫妻两吵起来了。
孩子妈妈急了骂道:“看她漂亮你就护着她呗。”
说着上来扯了我个嘴巴子,我挡了下没还手。
事情还越闹越大了,在孩子妈打算再扇我一下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我前面。
梁恭找到我了,他站我前面,握住了打我那个女人的手腕。
“这位女士,打别人脸要拘留罚款哦。”
我见梁恭阻拦了孩子妈妈,我赶紧扭头想走。
梁恭却一把抓住了我。
他和以前一样,法学系的大佬,端的是清风正气,他一双眸子明净澄澈地看着我问道。
“你出狱了为什么不找我。”
“找你干嘛?我伤害了你的女神,我怕你还想报复我。”
我有些讽刺地看着他。
“王纯,法有法规,你伤人就要坐牢,但是你现在已经悔改了,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朋友,我会照顾你的。”
梁恭正色道。
我抬起头说:“我不需要你,梁恭,你最好回去保护你的女神施甜,如果我看到她,我怕我还动手。”
“我不信,你刚才被人扇都没还手,你不想再进监狱了对不对。”
梁恭抓着我的手腕不放。
其实梁恭找到我,我一点也不意外,他从小脑子就转得快,他等不到我,就不会傻等着,他会有好多办法去找我。
五年了,梁恭似乎也变了不少,曾经少年的意气风发已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被岁月打磨的沉稳和锐利。
我懒得理梁恭,我现在甚至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谁会和律师争辩呢。
我摇了摇头,甩开他的手沉默着往前走着。
梁恭就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就像是曾经上学的时候,他也总是喜欢跟在我的后面。
上学的时候为了报恩,梁恭的值日都是我做,我还帮梁恭拿书包。
一放学,梁恭就坐在位置上学习,我就做值日,收拾好了一切后,梁公子才缓缓起身。
傲娇地瞥我一眼,把书包放在我手上后慢吞吞跟在我身后。
我会逗他喊他梁公子,梁少爷。
梁恭被我喊恼了,他就从后面追我要打我,但是他永远都追不上我。
后来上了大学,他选择了法学系,我选择了计算机系,我给他搬宿舍,铺床铺,打饭。
一直到我谈了男朋友施礼。
我和梁恭就不怎么亲近了,只听说过他和施礼的妹妹走得很近。
我还打趣过梁恭问他:“你是不是要谈恋爱了。”
那是梁恭第一次急眼,他语调拔得很高说:“大学就是学习的时候,我才不会呢,不像某些人拜金。”
梁恭话一出口,他自觉失言立刻就沉默了。
但是我也明白,梁恭觉得我是因为钱才和施礼在一起的。
施礼比我们都大,他大学毕业就接手家里公司了,他开车来学校接我十分张扬。
我和施礼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花过施礼的钱。
施礼第一次送我1000块钱的香水,我就打工赚钱还给他同样价钱的礼物。
出去吃饭,我也都是AA。
他执意请我,我就下次一定要请他。
我是没钱,但是我却非常敏感地守护自尊心。
施礼也理解我,他慢慢不再带我去高档的餐厅,反而去一些平价的地方,也不送我那些我承受不起的礼物了。
这就是我爱他的理由。
施礼一开始和梁恭不对付,大一的时候,因为梁恭和我在一个班上晚自习,施礼吃醋,就一定要陪我上晚自习。
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断电了,漆黑一片的教室里,同学们的手机灯光还未亮起的那个瞬间。
我感受到湿润的嘴唇从我的耳边掠过。
手电筒的灯光慢慢亮起,在漆黑与刺眼光芒交叉的光影中,施礼站起来给了梁恭一拳。
他们那天在教室里打架闹得很大。
我连忙去拉架,最后两个人都挂了彩。
梁恭再也没找过我,然后我就听说他和施礼的妹妹走得很近了。
我问过施礼为什么打梁恭,施礼什么都没说,他捧着我的脸,密密麻麻的吻向我袭来。
我们是真情实感互相喜欢过三年的。
只是那天,我狼狈地被他踢到在地上的时候,我捂着小腹蜷缩的时候,他护着施甜警惕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他曾经也是那么小心翼翼地护着我穿梭过人潮拥挤的大街。
我就再也不爱他了。
梁恭跟在我后面,他看到我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铺找工作,又缓缓地走出来。
他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多想出狱后我变成商业巨鳄,或者我找到一份高薪体面的工作,我光鲜亮丽,我大放光彩,我站在梁恭和施礼的面前肆意地嘲讽他们,我还能报复施甜。
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哪有什么功成名就,不过是我的黄粱一梦。
我大三入狱,我没有毕业证,我还是个有案底的人,没有人愿意要我。
我的笑容渐渐也挂不住了, 抬起头月亮也爬上了路灯,月光灯影下,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梁恭默默地坐在了我的旁边。
天真的很冷,我把手缩在袖子里,我不说话,梁恭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纯纯,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判你五年,可是我没有办法,施家盯着我,我违抗不了施家,而且你也确实犯错了。
你进去后,我一直想去看你,你都没有见我。”
“如今你出来了,你也不好找工作,我就是想弥补你。”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语气舒缓又温柔,似乎怕戳伤我的心。
我沉默不语,梁恭继续说着:“我自己开了律师事务所,在外地有个分所,我现在也不受施家的限制了,你可以去那里做个文员,我会保护你的。
施礼他,他还在找你...”梁恭最后一句的语气很重。
“你要包养我?”我冷笑了一声抬起头看他。
梁恭瞬间有些慌乱,他那双漂亮的眸子下意识躲闪我的目光,随后他抬起头来,目光又坚定起来。
“我要保护你,纯纯,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梁恭站起来,他把他的羽绒服脱下来盖在了我的身上。
他说:“纯纯,你跟我回家吧。”
那一刻,我其实想站起来揍他的。
因为我挨过揍,所以我知道打人哪里最疼。
但是我忍住了,我想起来梁恭说把我送到外地,说施礼再找我。
他凭什么把我毁掉后,再来说弥补我。
他的羽绒服没有给我一丝的温暖,只让我觉得恶心。
但是我还是用手指紧紧扣住了衣服,我扬起了一个笑脸说:“好啊,那我跟你回家。”
梁恭松了口气,他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和柔意。
随后他第一次走到了我的前面。
他转过身子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回了梁恭家后,梁恭家里有女士全新的睡衣和衣服,梁恭解释说他准备了很久,就等着我出狱了。
他也早就收拾了我住的房间。
梁恭给我介绍衣服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
我注意到他面不改色地离开了我所在的屋子,背对着我接电话了。
在监狱锻炼的,我的听力很好。
因为我要随时听狱警来的脚步声,然后躲藏在监狱的角落里做乖乖休息的样子。
如果让狱警知道我的异样,我会被打得更惨。
我听到了,他不耐烦地叫电话那边的人。
“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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