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生献给你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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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职场小说

作者:锦竹   

剧情简介

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谨以此生献给你》,由网络作家“锦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辛夏暖暗恋陆子昂那么多年,从来不敢说,只因他一直把她当做妹妹。在陆子昂出国那年,满身疲惫的他对她说,“多年以后,要是你未嫁,我未娶,我们就结婚如何?”她只当个笑话,随意地说:“好啊!”在她被男友辜负的时候,他回了国,第一句话便是,“暖,我们结婚吧。”

《谨以此生献给你》精彩片段

这里是A军区司令部家属院,新盖不久,里面住的皆是A军区大校级别的军人家属,每个人几乎都是独自设一个庭院,像个小别墅。外面有军人看守,显出几分生人勿进的气息。
大门口处,有一辆白色宝马刚停不久,也不见里面出来人,就干停在门口。这时,从小区里面走出一位女子来,她扎着利落的马尾,身高适中,上身穿花色雪纺衫,下身穿七分白色紧身裤,踩着三四厘米的米色高跟鞋,挎一只淡黄色的LV包包。
停在大门一侧的白色宝马的车门终于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很时尚的女人,一头气质大波浪卷,戴深褐色太阳镜,身穿高贵的黑色连衣裙,本身身材相当窈窕修长,加上脚上那七厘米的高跟鞋,更是让人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从白色宝马车里走出来的女子双手抱胸,对面前走来的女子说:“辛夏暖,我算是服了你了。”
辛夏暖便是从A区司令部家属院走出来的女子。
辛夏暖眨了眨眼睛,很不适应自己刚配的隐形眼镜:“曼妮,这隐形眼镜挺能折腾人,我戴了起码半个小时。”
曼妮翻了个白眼:“第一次戴都这样,反正总比你以前天天戴着跟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强吧?”曼妮把太阳镜摘下来,上下打量素颜朴实的辛夏暖,扶额,“难怪没有哪个总裁要你。从你毕业到现在,将近三年,你兢兢业业地工作,还是秘书的助理!”
“是啊,没你强,来公司不到一年,就得到总裁办秘书主任的青睐,一直升职,成了现在大名鼎鼎的副总裁秘书。”辛夏暖这话说得很溜,只要曼妮一挖苦她,她就把这话放出来了。
“你还漏了一句……兼女伴。”
辛夏暖的脸一下子黑了起来,总裁与秘书搭配,尤其是风华正茂的多金总裁和艳压群芳的漂亮秘书,难免会发展成同事之外的关系。
之所以说曼妮是女伴,是她们公司的副总裁毕方时要求的。毕方时是个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家族是创美公司大股东之一,他没有正式女朋友,只有一堆漂亮的女伴。曼妮只是其中之一。
曼妮现在身上穿的名牌还有价值百万的宝马跑车,都是毕方时哄女孩子的手段。辛夏暖有劝过曼妮,这样不好,可曼妮回了一句:“现在房价多高?买一套普通房子起码三百多万,就凭我们一个月七千块的工资得存多久?夏暖,我是一个人大老远出来打工,不像你。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没结婚又没有正式女友,我也享受了男人的宠爱,我不觉得我亏。”
辛夏暖没话说,这也许就是环境不同造就不同的人。她确实顺利得很,硕士还没毕业,妈妈就托人帮她进了创美公司实习,毕业后直接在这家公司干了下去,工资挣的钱都可以用来自己花销,根本不需要考虑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每个月的房租。她家在A市,父母包吃包住。用曼妮的话说,她真是个幸福的女人。
曾经辛夏暖也认为自己很幸福,有宠爱她的父母,家庭条件又好,有份稳定的工作,还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廖修,没有人比她更幸福圆满了。
她以为她会永远幸福下去,偏偏在一个星期前,她遭遇了人生最狗血最悲催的“捉奸在床”,而她又是毫无准备地捉到了奸。
廖修是辛夏暖的大学同学,俩人都是A市财经大学的学生,因爱好加入跆拳道社相识,后来因为一次练习,辛夏暖把廖修踢伤了,进了医院,她去照顾,感情就一点点培养了出来,只不过培养的时间比较长,他们大四才开始在一起。
廖修家境也好,他大学一毕业家里就把他送到国外读MBA,而辛夏暖还在为考研奋斗。两人平时就是远洋视频聊聊天,然后各忙各的。
辛夏暖心想,忍忍就过去了。
这一忍就是四年多,上个星期,廖修回了国。正逢辛夏暖刚有了一辆现代跑车——她妈妈送给她的礼物。她本想用这车接廖修的,没想到打电话过去,廖修说他累了,自己先回家了,过几天再联系。
她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他的电话。直到有一天她开车下班回家,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见到一家金店里,一男一女在看首饰,男人深情款款地执起女人的手,落下轻轻一吻。
那男人,辛夏暖认识,不是一直说累的廖修又是谁?想必他是天天被这个女人累的吧。辛夏暖倒是很平静,等到了绿灯,踩着油门继续开车回家。
只是后来发生了小小的意外,在小区停车场上,她想把车倒进一个车位里,无奈倒车技术不过关。本来轻度移位车子就会自己动,但辛夏暖没那个耐心,一踩油门,由于用力过猛,车子直接撞到墙上去了,前面全部瘪了。她打电话给修车行,让人开走去修,偏偏回家的时候,高跟鞋踩到下水口上,跟掉了,她摔了一跤,把她的眼镜给跌碎了。
回家以后,辛夏暖给廖修发条短信,提了分手。过了很久,辛夏暖睡得正香的时候,廖修打来电话,问分手原因。辛夏暖不疾不徐没多大情绪地把今天看到的说了一遍。廖修沉默了很久,轻轻笑了一声:“夏暖,你不难过吗?”
“还好。”
“你根本不爱我。”廖修反倒激动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不让我碰你,我去了国外,你从来不主动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打电话,你又催我挂掉。”
辛夏暖挠了挠自己蓬松的乱发,迷迷糊糊地道:“我说过我不接受婚前性行为。国际长途电话,很贵,你一打电话起码要打一个多小时。”
“要是是陆子昂,可能答案就大不相同了吧?”廖修在电话那头冷哼。
辛夏暖一愣,有些错愕,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也许只要关于陆子昂,她的脑子就会空白一片,什么也不能想。她的眼神有片刻的呆滞,毫无感知地注视着墙壁的某个地方。
“怎么,被我说中了?夏暖,你别自欺欺人了,我也不自欺欺人了,不是我不要你,是我也想找一个爱我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不早跟我分手?偏偏等我发现了,事情揭穿后再分手呢?”辛夏暖忽而冷笑起来。男人总是为自己犯下的错,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推卸责任。
那头没再说话。辛夏暖也懒得等他的回音,挂了电话,打了个哈欠,倒头便睡去了。
今天是休假日,辛夏暖拜托曼妮载她一程去取修好的车。曼妮看了眼有些失神的辛夏暖,不禁问道:“怎么了,失恋期还没缓过来?”
辛夏暖摇头:“我在想你刚才的话,感觉自己是挺没用的,现在还是个秘书助理。”她眼珠子转了转,“要不我也当我们总裁的女伴?”
曼妮“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这德行,谁看得上?中规中矩的打扮,还有傻兮兮的二愣子样儿,哪能出席那些大大小小的聚会派对?而且咱们公司两个副总裁女伴都太多了,你排不上号。”
辛夏暖叹息一声:“就算排得上,我也不能干,被我妈知道,非掐死我不可。”
曼妮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你可以把主意打到我们马上上任的总裁身上。”
说起公司易主这事,公司上上下下,尤其是总裁办流传得最为激烈。创美公司是一家在全世界拥有7000多个连锁国际大酒店的上市公司,以经营酒店为主。
这家公司总资产听说根本没人敢计算,牌子就值几千个亿,更别说整个公司了。可偏偏这家公司的最大股东的继承人是个败家子,在国外玩了一种叫Accumulator的股票,是一种以合约形式买卖资产,跟投资银行定个合同,买某只股票。到期要是市价高过定价,便可以赚到差价,遇到股票兴旺的话,就可以赚到很多钱,这种投资越大甜头便越大,但风险也是极大。
公司最大股东的继承人花了很多钱玩这个风险投资,没想到遇到股市下跌,不得不用差价的双倍价格接货,偏偏股市一直升不上来,只好一直接下去,像个无底深渊一样。有人把“Accumulator”谐音戏称它为“Ikillyoulater”,随时死无全尸。继承人为了把钱捞回来,把公司的股票压到投资银行,结果很不幸,全赔光了。更不幸的是,公司其他股东也有人玩这投资,同样死无全尸。如今公司的大部分股票全在那家投资银行手里,可也不知为何,这家投资银行的总裁并没有把这家公司的股权卖掉,而是自己接手了,并且在人事方面除了高层变动外,其他都依旧,这让公司上下煞是费解。
“貌似我们的新总裁就是那家投资银行的副总裁吧?”辛夏暖反问。
“可不是嘛,听说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很有能力,股神Charles评价他为白武士。他这种其实也不算白武士,他是帮助遭受第三方恶意收购的公司提出善意收购,然后找一家实力相当的公司合并,从中获得天价的利润。说起来那家投资银行一向是收取股权卖给其他公司,还是头一遭听说自己来经营的。”曼妮贼兮兮地笑说,“你知道毕方时怎么说吗?”
“嗯?”
“我们这位新总裁的钱丢进江河里,都能把江河填满。”
“……”太夸张了吧。
“那家投资银行的总裁把我们公司赠给了我们的新总裁,大气吧?”曼妮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一脸感兴趣地说,“我们总裁办果然好,近水楼台先得月。真想看看这位白武士到底是怎么个模样。”
“洋人呗,蓝眼睛、高鼻梁、黄头发什么的。”辛夏暖按了按手机,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那样的人,离她太远了。
“不是,他是华人。”
“啊?”
“而且貌似是A市本地人,名字好像是……”曼妮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连忙接起手机,甜甜地唤道,“亲爱的。”
辛夏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辛夏暖算是个比较不求上进的女人,能如此淡定地当了三年的秘书助理,而且是以硕士生的身份,实在不能说她有上进心。她是真的无欲无求,她的人生早就被她规划好了,在这两年内结婚,然后辞职蜗居在家,当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不会像以前一样,想找个喜欢的男人共度此生。只要能过得去,她便也觉得差不多了。
也许正如廖修所说,她根本没爱过他,跟他在一起不过就是想找个男人结婚而已,了此终生。
辛夏暖去了车行,施施然地走过去看了看修好的车子,觉得跟新的差不多,比较满意。曼妮正在车上和毕方时电话聊天,见到辛夏暖开车出来,便探出头来,对她道:“夏暖,我先走了,明天上班见。”
辛夏暖脸一黑,这个见色忘义、重色轻友的女人。她拉下窗户,朝外摆了摆手便开车准备回家。辛夏暖属于两点一线的闷葫芦型,不爱逛街,不爱社交,上完班就回家,然后窝进自己的房间看看论坛什么的。曼妮总说:“要是廖修不要你了,你一辈子也找不到男朋友,一点圈子都没有。”
如今廖修不要她了,她也许真的没人要了,眼见自己都二十六岁的“高龄”,加入了剩女的行列。
辛夏暖刚把车拐个弯,准备进入她家小区,偏偏前面停了一辆宝蓝色豪华跑车,看这牌子,辛夏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天哪,布加迪威航!而且还是刚刚发货的最新款,目前A市貌似只有这一辆。
这么有钱的主,不该与这个小区打交道的吧?住在此小区的人几乎都是高官家属,与这样有钱的人交涉,难免会有流言蜚语,名声不好。眼前这主,未免太招摇过市了吧?
前面的那辆布加迪威航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走出一位穿着黑色休闲西服的男人,里面穿着松垮垮的白色衬衫,身形修长,虽只看到侧脸,但从那侧脸勾勒出的轮廓来看,这名男子的容貌应该很是英俊出众。
辛夏暖看到那男子,嘴微微张了张,愣怔地发呆,样子几乎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不过她脸色却惨白得很,似乎被眼前这位有钱的主吓了一跳。
那男子与看门的军人说了些什么,那军人便进了传达室,打了一通电话,然后走出来,把阻拦杆放了上去。那男子才重新走回布加迪威航,在他打开车门之际,辛夏暖明明看见他微微侧着头半眯起眼看向她这里,她的心就像小鹿乱撞一般,无措。
陆子昂……她的子昂哥,一别四年,竟然回来了,她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回来。辛夏暖死死地咬住唇,嘴唇都被她咬出血来,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湖,像被扔进一块巨石般顿时泛起波涛汹涌的翻滚。
辛夏暖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心思飞到九霄云外,就连值班的军人敲她的车窗,她都没察觉。
“砰砰。”又是猛敲一阵车窗。辛夏暖瞬间回了神,拉下车窗玻璃,望向外面的值班军人。
“辛小姐,你怎么了?”
辛夏暖连忙微笑摇头:“没事,刚才在想事。”她忽然又想确定刚才所见是不是眼花了,随即问了问,“张哥,刚才进去的是谁啊?怎么没见过?”她说“没见过”的时候,脸不禁红了起来,这真是开口就说假话。
“陆司令的独子啊,听说刚从美国回来,也不知在外国干了什么,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车也那么炫。”
“哦,谢谢。”辛夏暖已经浑身发凉,有些魂不守舍地关上车窗,将车开进小区里。
她刚把车放好,准备进屋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从外面遛狗回来,她烫着时尚的褐色卷发,身着蓝底小碎花宽松长裙,脚踩橘红色休闲拖鞋,手里拿着遛狗链,那遛狗链的一头绑着一只一掌而握的小型吉娃娃。她慵懒地在后面叫嚷:“暖暖。”
辛夏暖收起车钥匙,转身唤了一声:“妈。”
辛母蹲下身子,把吉娃娃抱进怀里,上下打量辛夏暖要死不活的颓废样:“难怪廖修不要你,你一个大姑娘家,就不知道打扮一下吗?”
辛夏暖佯装委屈地嘟囔着:“上次我化妆了,你说我像个鸡。”
辛母一口气倒吸了回去,狠狠剜了她一眼:“你那什么打扮?抹得跟个猴屁股似的,你要是过马路,人家一定停车。”
“为什么?”
“把你这张猴屁股样的脸看成红灯呗。”
辛夏暖一脸委屈,她当时不是抹得特妖艳,是她化了很久,擦了又化,化了又擦,脸来回折腾,蹂躏出来的自然红。
辛母把吉娃娃塞到辛夏暖怀里,自个先上前开了门。辛夏暖的爸爸是个军长,一般早上八点出去,晚上九点回来。以前辛母是在部队里搞艺术的,会跳各种舞蹈,听说还是台前一枝花。后来生了辛夏暖以后,回家带孩子,相夫教子。待辛夏暖大了些,辛母就想让辛夏暖去学舞蹈,芭蕾、民族舞各种学,结果发现,辛夏暖没有继承辛母的艺术细胞,学了七八年的舞蹈,只获过寥寥无几的奖,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辛夏暖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辛母也因此打消了辛夏暖的艺术之路。
辛母把桌上的菜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人坐在餐桌旁,招呼辛夏暖过来坐。辛夏暖过去以后,辛母说:“暖暖,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廖修不要你了,妈给你找个?”
这是辛母第N次说这事。当初辛夏暖还有廖修的时候,辛母说:“你跟廖修不合适,他家是开公司的,很多观念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希望找个能对事业有帮助的媳妇,我们希望找个门当户对的。”
那时,辛夏暖懒得理会,只觉得没那个必要。
如今,辛母有了台阶下,不说白不说。辛母说这事的时候,辛夏暖正在夹虾子吃,她一边剥虾子一边应着:“你看上谁家的儿子了?”
“姜参谋的儿子,就是小时候常常抄你作业的那个。”
辛夏暖想了想,记忆里好像是有那么个小子,皮肤有点黑,笑起来露出虎牙的男孩。不过……以她对辛母的了解,辛母是个十分注重外表的人,怎么会选那个黑小子呢?
辛夏暖露出狐疑的目光,似乎在质疑印象中的黑小子,辛母摆了摆手:“姜新博今年刚转正,在检察院做检察官,不错的。”
果然是姜新博。辛夏暖不禁脸一黑,正逢此时微波炉“叮”了一声,她连忙站起来说:“我去拿菜。”
辛母在背后嚷嚷:“暖暖,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你现在都二十六了,再不选,就是别人挑你了。”辛母生辛夏暖的时候是二十岁,社会再怎么变化,总不能推迟到这么晚吧?
辛夏暖端好菜,又回去盛饭,拿好饭便坐下来开始吃了。辛母见辛夏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气恼起来:“你还是喜欢陆子昂是吧?”
辛夏暖顿了顿,筷子含在嘴里,筷子上面还有夹住的米饭。她愣了下,继续吃了起来:“妈,我要是还是喜欢子昂哥,我也不会找廖修啊。”
辛母也端起米饭扒了几口:“他回来了。”
“嗯,看见了。”辛夏暖心不在焉地说。
辛母一愣,把饭碗放回桌子上:“你们碰面说话了?”
“没呢,只有我看见他而已。他变化好大。”在辛夏暖的印象中,陆子昂根本不是这个样子,他总会把衣服穿得很松垮,爱穿T恤,把袖子捋到肩膀上,爱嚼口香糖,而且常常逼着她吃,说能瘦脸,嫌弃她脸胖。他总是吊儿郎当,作业总是她帮他写。他明明比她高两年级,她哪能写?
不是为了他,她不可能那么用功去读书,去提前学习高年级的课本。陆子昂的朋友都羡慕他,夸他有个好枪手,想拉拢过来。这时他总会揽住她的肩膀,揉着她的学生头,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我最喜欢的妹妹,谁也不给。”
是啊,她只是他的妹妹,从她知道喜欢男孩子起,第一次鼓足勇气准备告白的时候,在她刚满十三岁的生日宴会上,他当着众人的面,与她结拜为兄妹起,她知道,这辈子,他只把她当妹妹了。
“暖暖,待会儿我们去陆家打声招呼吧,怎么说你陆叔叔平时也最疼你了。”
陆叔叔自然是陆子昂的爸爸陆司令。陆司令很希望有个女儿,偏偏只有一个儿子,加上辛家与陆家关系颇好,辛夏暖又是乖孩子惹人疼,陆司令很喜欢。后来知道陆子昂和她结拜,干脆顺水推舟,认了她做干女儿了。
辛夏暖一边吃饭,一边淡定地说:“好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个做妹妹的去看看许久未归的哥哥再正常不过了。
辛夏暖的家与陆子昂的家都搬了三次,次次都是邻居,辛夏暖有时都会暴躁起来,为什么总成邻居,她不想,很不想。然而无论她怎么不想,只要她爸爸还是陆军军长,她家就一定会住在A军区家属院,与陆家做邻居。
辛夏暖不是没有想过搬出去住,可碍于严厉的父亲,她只能作罢。她不是男孩子,是个未出嫁的女孩,未出嫁之前最好住在家里,与浮华的都市隔绝。她知道她父亲是为她好,她也一直没做什么反抗,安守本分地待在家里。
辛母敲开陆家的门,开门的是陆家的保姆张阿姨。显然辛母是陆家的常客,张阿姨一见辛母,连忙让出道,笑眯眯地说:“刚才太太还让我去叫你呢。”
辛母把别扭的辛夏暖推上前,扯着她进屋。辛夏暖有些迟疑地走进屋里,对周遭的一切熟视无睹。其实陆家可以算辛夏暖的第二个家,隔三岔五来一趟,驾轻就熟。只是如今屋里多了一个人,她显得很拘谨。
辛母偷偷地推搡辛夏暖,小声地嘀咕:“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如平时一样,做个有礼貌的乖宝宝、人见人爱体面的大家闺秀。辛母对辛夏暖的要求,辛夏暖都能倒背如流了。她们走到大厅的时候,辛夏暖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坐在左手边上穿着黑色休闲西服的男人,她目空一切,保持自己甜甜的微笑:“陆伯伯、钱阿姨好。”
“夏暖,来来……”辛夏暖离钱琴钱女士最近,钱女士直接拉过辛夏暖坐在一旁,对身后的辛母笑道,“正准备叫小张唤你呢,子昂从美国回来了。”
辛母早把目光看向陆子昂,笑呵呵地说:“刚才在小区遛狗的时候看见了,子昂是越来越帅了,气质比以前更夺目了。”
陆子昂抿嘴一笑,目光清冷,虽看不出有多热情,但还算礼貌:“阿姨谬赞了。”他随意把目光瞟向辛母旁边的辛夏暖,脸上的笑容浓了一层。辛夏暖刚好在偷窥他,与他的目光对视,受惊地躲闪他眸子里的笑意。
陆子昂微微一笑:“暖,你还是这么可爱。”这说到了她的痛处,这么多年,都老女人了,她脸上还是残留着婴儿肥!无论她怎么嚼口香糖,都无法瘦下来。
辛母戳了戳没礼貌的辛夏暖,使个眼色,好像在说,人家跟你说话,怎么不搭理人呢?
辛夏暖局促地回应他的“赞美”:“哥,你这赞美我现在可不喜欢了,我不是萝莉。”
陆子昂拍拍他身边的空位,细长的眼半眯着:“我们好久没叙旧了,来我这儿坐坐,我们好好聊聊。”
辛夏暖愣了一愣,盯着他旁边的空位良久,连忙摇头:“不了,我坐……”
“哎呀,夏暖过去吧,子昂一回来就说想见你得紧呢。”钱女士“咯咯”笑了起来,朝辛夏暖眨下眼,好一阵暧昧的感觉。
陆司令正在吃香蕉,也应和一声:“夏暖,你们兄妹以前不是很要好吗,怎么生分了?”
辛夏暖心想,她为什么要紧张,她和他正如家长所说还是兄妹,不能因为时间的洗刷,生分了。她干笑两下,走到对面,一屁股坐在刚刚陆子昂拍着的位置。
气氛有些怪异,为什么她的妈妈和陆家两位家长都在看她,一下子都不说话了?辛夏暖咳嗽两下,从桌上掰了香蕉吃了起来。
“子昂,你不是说要问辛阿姨事情吗,怎么不开口了?”钱女士提醒下自己的儿子。
陆子昂也从桌上掰了一根香蕉,剥好递给已经吃完一根香蕉的辛夏暖,睨她一眼,轻笑:“多吃点,还有很多。”
辛夏暖含恨地看着他,从她进屋开始,他一直紧盯着她,让她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在他的注视下,她只好往死里啃香蕉,这厮明明听见她刚刚在打嗝,她是吃完饭来的,哪能吃得了那么多香蕉,而且他挑的是最大的一根香蕉!这不是故意整她,是干什么?
众人的目光下,辛夏暖心酸地接住陆子昂“殷勤”送来的香蕉,继续啃着。
陆子昂很满意,端正身姿,对辛母说道:“辛阿姨,我听妈妈说您最近在帮暖物色男人?”辛夏暖听完这话,差不多要把手里的大香蕉捏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老妈。
天啊,她老妈还要不要她活了?这么丢脸的事,妈妈竟然还到处宣扬,她没男人要,很光荣吗?
辛母眼睛一亮,对辛夏暖吃人的眼神视若无睹:“是啊,子昂有什么好兄弟,一定要多多拉线啊。”
陆子昂微微眯起眼,泰然而笑:“当然,我一向最疼暖了。”
辛夏暖当即把手里的香蕉捏碎了……这厮在国外进修几年,练就的难道就是说谎不脸红吗?
正在此时,辛夏暖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愣了一愣,有些不好意思。钱女士一副体谅人的样子:“没事,你接电话吧。”
辛夏暖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果然是她那花瓶好友曼妮,她刚接电话,电话那头曼妮便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夏暖,速度来维纳斯酒吧。”
“干什么?”辛夏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一般这个时候,这妮子不是在跟她男伴缠缠绵绵吗?怎么找上她了?好端端地为什么让她去酒吧?
“毕方时喝醉了,跟一摊烂泥一样,我一个人扛不动啊。”
“那与我何干?”辛夏暖有气无力地说,额头上生出三条黑线。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她难道就是搬运工的用处吗?有时辛夏暖真后悔当初帮曼妮把那纨绔子弟抬回去,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本来也不想麻烦你,但是我鞋跟断掉了,这个酒吧我又不熟悉,要是来个色鬼纠缠我,我可怎么办嘛……”那头还带起哭腔来。
辛夏暖向天花板翻了个白眼,随后细想这通电话其实也来得挺是时候的,她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借故离开。她答应后挂掉电话,对面前的家长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我一加班的同事说有事情要我帮帮忙,我得赶回公司一趟。”
“那去吧,公事最重要。”这招正好戳中陆司令的肋骨,凡事以事业为主。
辛夏暖连忙笑着站起来,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料陆子昂也跟着她站起来:“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有车,我自己开过去。”
陆子昂蹙了蹙眉。辛母插上一句话:“就你那开车技术,刚买一个星期就把车撞烂了,天色已晚,你还是让你子昂哥送你过去吧。”
“对哦,这大晚上的,夏暖还是让子昂送你去吧。”钱女士也应了一句。
看着众家长都巴望着她答应,她也不好驳了他们,只好做出十分感谢的样子,对陆子昂说:“那麻烦哥了。”
“没事。”
这是辛夏暖第二次坐男人的车,第一次是坐毕方时的车,还是顺带让她坐的。那时,毕方时送曼妮回家,正巧,曼妮和她走在一起,便顺便带她走了。那时她坐在后座,看着前面看似一对恋人的两人,心里曾经幻想过,要是哪天她有机会坐在副驾驶的位上,一定会像曼妮一样笑得甜滋滋的。
可如今,她坐上了,却没感觉甜滋滋的,只因旁边的司机不是她男朋友,而是她心上的一个小伤口。那么小,小到她以为这么多年,什么都过去了,她都快忘记自己那么卑微地暗恋过她叫了十多年哥的男人。
“你要去哪里?”陆子昂把车开出了小区,才幽幽地问了一句。
辛夏暖才回过神,有些谎言被揭穿的窘态,她讪讪地说:“那个,我其实不是想去公司。”
“我知道。”
“呃……”她撒谎撒得很明显吗,他怎么知道她不会去公司?
陆子昂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问:“哪里?”
“维纳斯酒吧,你知道吗?”刚从美国回来的人,能知道吗?
“有导航。”说完,他拐了弯,继续开车。
他似乎对她去酒吧没有任何疑问,要是以前,他很爱管她,不许她那个,不许她这个,只能听他吩咐,相当霸道。而她却很享受他的霸道,从来都是顺着他的霸道行事,就连他为了一个女孩打架,她也帮着他向家长撒谎,说他在学校补课。
她不禁无奈地笑了起来,她知道他有轰轰烈烈的过去,知道他沉寂的面孔下有怎样的心痛,知道他曾经被陆伯伯打得皮开肉绽一声不吭,却因一人的离去落下男儿泪。她只是个旁观者,看着他疲惫的身影,借给他自己弱小的肩膀靠一靠,除此之外什么也帮不了。她只是他生命开端的青梅竹马,只是妹妹而已。
陆子昂的手一直扶在方向盘上,迟迟未动一下,他忽而刹住车,由于惯性,辛夏暖的身子重重地向前倾。辛夏暖有些疑惑地看着陆子昂。
他慢悠悠侧过头,嘴角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暖,这么想嫁人了?”
辛夏暖尴尬地笑了笑,眼底有了层雾气,显得有些无奈:“哥,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到了三十岁可以挑女人,而女人到了三十岁,当然也不是绝对,但是对于我而言,三十岁以后可能是别人挑我,而且还可能是候补的。你说这是不是人间惨剧?”
陆子昂沉默一阵,忽然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现在有钱了。”
辛夏暖好一阵沉默,心里一阵冷笑。是啊,曾经蹲在地上,为筹钱头皮都抓麻的少年,终于实现当初发的誓言,要赚很多的钱,以后再也不为钱发愁。
他做到了。
“我是不是比廖修有钱得多?”陆子昂忽而眉毛一挑,问了这么一句。
辛夏暖愣了愣,也不知怎么回答,一来她吃惊于陆子昂竟然知道廖修;二来她惊讶于做了廖修五年的女友,她还不知道廖修家的家底,只知道他家里是开公司的,算个小开。
陆子昂见辛夏暖不说话,也不勉强,而是踩下油门,继续开车,接上辛夏暖最开始的话:“你以后的男人都得给我过目,我说不行,立马吹掉。”
辛夏暖讶然,愣愣地看着陆子昂,似乎当初那个霸道的陆子昂又回来了,只是如今的霸道是面无表情,不似当初那般嬉皮笑脸。
车停在维纳斯酒吧。维纳斯酒吧地处高级娱乐场所地段,这道街口几乎都是A市最高级的地方,无论是商店、娱乐城,还是住所。像辛夏暖这种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很少来此,即便是来,也是陪着她那花瓶死党曼妮。
有时候,辛夏暖会抱怨怎么会与曼妮成为死党,成为闺密。两人是大学同寝室友,辛夏暖算是个乖乖读书的学生,执行父亲严厉的“两点一线外加食堂”政策,从来不敢忤逆。曼妮是那种典型的大学生,一上大学便自由如鸟一般任逍遥,有时想玩不去上选修课,又怕点名扣学分,常常拜托从不缺课的全勤辛夏暖代答一声。每次教授点名的时候,辛夏暖总会红着脸、发出怪异的声音帮她答“到”。也便是这样,两人说话的机会多了,关系近了些。
直到研究生毕业以后,辛夏暖在街上碰见苦苦找工作的曼妮,把她介绍到创美公司,两人才成了相濡以沫的好友。虽然辛夏暖极度不赞成曼妮与毕方时这样玩,但见曼妮与毕方时在一起那么开心,也便不再说什么。
本来嘛,在一起开心就好,只要玩得起。曼妮说她能玩得起,那也就随她了。
辛夏暖下了车,对着车窗口朝陆子昂摆手:“谢了,哥。”
陆子昂睨了眼灯红酒绿的维纳斯酒吧。在他来A市之前,调查了下A市的一些变化与人的生活节奏,发现A市就如同美国繁华城市一般奢靡,享乐的生活方式与高雅艺术的生活交替又规律地快节奏进行。
这维纳斯酒吧一张贵宾卡消费必须超过三十万,而且这个路口的分店必须是贵宾才能进去,非贵宾不得入门,当然,贵宾带朋友,可以。
这种地方,在美国也有,Charles有时会拉他去类似这种酒吧坐坐,他去过一次便再不想再去第二次,无非是些有钱公子哥消遣的地方,比谁更阔气,上一杯价格高昂的红酒,配上高档次的名媛,调情而已。说来说去,不过是发泄无聊、打发时间的地方。
他不禁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看着辛夏暖走进维纳斯酒吧。她去那里,可是那高档次的名媛之一?
辛夏暖走进酒吧,在前台签了毕方时的名字,然后进了大厅。她被霓虹灯闪耀得眼睛都睁不开。她半眯着眼睛寻找熟悉的身影,寻了一遍,也见不到人,便到吧台去问调酒师:“请问,你知道毕方时先生吗?”
这是一位很帅气的调酒师,不过二十来岁,虽衣着打扮成熟,但还是无法掩饰脸上的稚气。
调酒师流里流气地上下打量着穿得老实巴交的辛夏暖,显然她这种看起来很“正”的人,不该来这种地方,所以他邪魅地看着她笑。
辛夏暖有一丝不悦,刚想发飙,却被一酒鬼撞了下,她一脸嫌恶地拧着眉头,帅气的调酒师突然俯身把手撑在吧台桌上,靠近她一分:“小姐,第一次来?”
辛夏暖把头别过去,不去搭理他,她掏出手机,想直接打电话过去。可周围这般嘈杂,想必也听不清楚,她便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翻出配套耳机,插好后,把电话打了过去,那头不一会儿便接通了。
“在哪儿?”
似乎曼妮那头很静,周围听不到嘈杂的声音,她说:“包厢里,A85。”
“我马上过去。”她把电话挂了,扯了扯耳线,问那调酒师,“请问A85怎么走?”
调酒师似乎对辛夏暖这种态度产生了兴趣,觉得她很有意思,笑说:“要是我告诉你,你就把手机号给我?”
辛夏暖懒得理会他,随手抓住一名侍应生,又问了一遍,偏偏这侍应生还要看那调酒师的脸色,见他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连忙摇头,逃跑一般闪人。
辛夏暖张着嘴,一脸无可奈何,白了那调酒师一眼。不告诉她是吧,她有得是办法。她不在他眼皮底下问,她到别的地方问。
她提腿便走到舞池中找其他侍应生。
问到了地方,她便去找A85了,在路过吧台的时候,见那调酒师还在打趣地看她,她故意哼唧一声,走了过去,不料惹来那调酒师的哈哈大笑。
辛夏暖敲开A85房门,门一打开,便见到倒在沙发上睡死的毕方时,还有可怜兮兮的、光着脚丫的曼妮。辛夏暖扶额,走了过来,看到地上那断跟的高跟鞋。这鞋子是上个星期才买的,价格上千,居然这么弱不禁风,果然应了一句话——“花钱就为买个牌子,有牌子的东西不一定是好货”。
“夏暖,怎么办?我出不了门。”曼妮撇着嘴。辛夏暖白了她一眼,拿起地上另一只完好的鞋子,死命用手一掰,很好,另一只鞋子也废了。辛夏暖把两只无跟鞋子扔给她:“穿上。”
曼妮纠结地看着地上诡异的鞋子。
“反正你是开车,只不过是穿着鞋子过个场子,明天再叫男伴赔你一双鞋子不就得了?他有得是钱。”
曼妮觉得也有道理,便穿上这奇怪的鞋子,然后孱孱弱弱地站起来准备扛起醉死不起的毕方时。辛夏暖无奈,只好帮忙扛一个肩膀,她说道:“这男人一喝醉,怎么总是打电话给你,他不是有很多女伴吗?”
“看我好欺负呗。”曼妮嘀嘀咕咕,看不出不满,也看不出上心,总之是随便发下牢骚,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结账没?”
“结了,用卡划的。”
“哟,你还舍得为他花钱。”
“他的卡。”
“你还知道密码?不简单,混得真不错。”辛夏暖用很欣赏的目光看她。
曼妮扯着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卡密码现在都是我生日啦。”
“佩服。”辛夏暖很敬佩地看着她。
两个女人拖着一个喝醉的大男人出去确实很诡异。待他们出去了,曼妮去车库取车,辛夏暖只好扛着死重的毕方时在门口等着。
“曼妮……”毕方时嘴里呢喃着,眼睛都还是闭上的,嘴却朝辛夏暖靠过去。辛夏暖吓一跳,立马把他推开,可这醉死的男人,站也站不稳,马上便要倒下去,辛夏暖又只好扶住他,一脸黑线地说:“总裁大人,你的女伴快来了,先别发骚。”
这时毕方时才把眼皮稍稍抬起来,然后他好像定住了,一下子睁开眼,手抬起来指着辛夏暖身后:“陆……”他就吐出了一个字,便打了个酒嗝,捂住嘴跑到一边去狂吐了。
辛夏暖连忙转身,只见陆子昂正睥睨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高兴:“这种男人你认为你父母会喜欢吗?”
辛夏暖只觉得头顶有一只乌鸦飞过。他是不是误会了?她跟这个花花公子毕方时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陆子昂说:“你有纸巾没?”
“有。”
“递给他,脏死了。”陆子昂眉头一皱。辛夏暖刚把纸巾递过去,车道上开出一辆白色宝马,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曼妮从车上走出来,接过辛夏暖手中的纸巾为毕方时擦了擦,然后把他扶上车,嗔怪道:“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就爱逞强。”
曼妮临走之前,扫了眼辛夏暖身后的陆子昂,朝辛夏暖使个眼色,似乎以为是她在维纳斯酒吧钓到的凯子,很赞赏地看着她。
辛夏暖又一头黑线。
目送曼妮开车离去,辛夏暖的脸已经很黑了,她无力地看着陆子昂:“哥,这下你总明白了吧?”
陆子昂不语,拉住她的手,将她扯了过来。辛夏暖却被这突然的靠近弄得脸红了起来。他嗅了嗅她身上的酒气,很好,82年的拉菲,够有档次。
陆子昂问:“想喝82年的拉菲吗?”
“啊?”辛夏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子昂。
陆子昂抿嘴微笑,轻描淡写地说:“去我家。”
其实去他家,与去她家有什么区别,不过百步的距离而已。虽然有些晚,但是也不算失礼,喝完就可以快速回家,而且陆伯伯和阿姨都在家。
“好吧。”82年的拉菲,辛夏暖早就听说过了,记得上次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这种红酒的拍卖,十万起价!
陆子昂笑了笑,走到马路对面去。辛夏暖跟在后面,不禁一愣,那辆车停的位置正好是她下车的位置,他一直没走,是在等着送她回家?
辛夏暖没想到陆子昂的家,并不是离她家只有百步的那个家。车行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她屁股还未坐热,车便在莲花小区停了下来。
莲花小区是别墅区,里面只有别墅,未开设楼房。其实这小区设施与其他地方的小区设施差不多,就是地段比较好,房价高一些。
每个别墅都有自己的停车库。陆子昂把车停到车库里,熄了火,前车灯也灭了。顿时,整个车库十分昏暗,车内又很是安静。借着不明的灯光,辛夏暖想看清陆子昂的表情,然而只见他目光一直盯着前方,似乎在看很远的地方。
辛夏暖也只能跟着安静起来。
少顷,陆子昂才微微侧头:“暖,我们结婚吧。”
辛夏暖当即一愣,心口一紧,只觉浑身血液沸腾,她慌神了,语无伦次地说:“哥,别逗我了,我老了,经不起逗。”
陆子昂扑哧一笑,拍了下她的后脑勺:“下车吧。”他先下了车。辛夏暖通红的脸已经退潮,心也归于平静。她是真的老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小女生一样猜测他这话的意思。
她十分清楚,她叫了十几年的哥,说这话,只是一个揶揄她的笑话,而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次数多得让她都不记得有多少次。
陆子昂拿起钥匙开门,一进屋,就打开大厅的水晶吊灯,灯光亮得刺眼。家具摆设看起来都是新的,装潢似乎有些历史了。辛夏暖看着这房子,不禁问道:“你买的?”
“随便住的,新房在万松山上。周末才去住,下次带你去看。”陆子昂走到吧台,拿起一瓶红酒,倒进高脚杯里,然后把红酒倒了三分之一。
辛夏暖走过去,在他身边抽出一张椅子,坐下,笑嘻嘻地道:“一个大男人随便住就住这么大的屋子,也不怕寂寞啊,话说嫂子呢?”
辛夏暖早在她妈妈口中得知了陆子昂在外国有女朋友的事。那时她只是很轻松地笑了笑,真的不怎么在意了。早在很早前,辛夏暖便知道无论她怎么去在意,也是枉然。她跟陆子昂的关系,跨越不了,这也许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陆子昂听辛夏暖这话,身形顿了下,随即扯出一丝笑意,似是苦笑,又似是嘲笑:“我回国是娶你的,还有什么嫂子?”
辛夏暖当即白了他一眼,端起他递给她的酒杯,轻轻抿了口,做出浅酌品尝的样子。其实她就是个土包子,哪里懂得酒啊,只是想尝个鲜,看看这昂贵的酒到底是怎样与众不同。结果表明,不懂的人,喝什么级别的酒,都是一个味。
她兴致缺缺地放下酒杯,问道:“哥,你在外国也是这么享受吧,红酒配美人?”她自己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话说得真酸,不是她性格。
陆子昂眉毛一挑,撇了撇嘴:“我知道你可怜,男朋友在国外,一人独守空房。”陆子昂说这话没有酸味,是一顿挖苦。
辛夏暖苦笑,她真是糗啊,想来他也都知道她这档子事了。辛夏暖越想越苦闷,她想让自己过得好点,不要让他来看她的笑话,她总是告诫自己,得不到陆子昂不一定就不幸福,她要过得很幸福。
可如今,事业没事业,爱情没爱情,样样都没用的自己,怎么说自己幸福?
她气闷地把桌上那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撇着嘴不说话,真是气死人了……
陆子昂也跟着抽出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不知因为喝酒引起的还是被气引起的脸红:“瞧你这么可怜,我收了你得了。”
辛夏暖横他一眼:“别瞧不起人,我……我会有人要的。”她底气不足,事实证明,这么多年,除了廖修,她似乎真无其他人问津。曼妮说,是她接触得少,以她的姿色,绝对可以钓几个凯子玩玩的。
辛夏暖不是那种喜欢玩的女人,说好听点是循规蹈矩的乖宝宝,说难听点就是有些自闭的宅女。总之曼妮得出一个结论,辛夏暖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陆子昂把玩着手上的酒杯,绕着杯子转了转,看着里面的红酒左右摆动。他轻笑:“我一向瞧得起你,暖。”他把眼睛稍稍一抬,看向她,“这么可爱的女人,谁都想要,不是吗?嗯?”
他的嘴角噙着一种促狭的意味,辛夏暖不理会他的暗讽,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上半杯,一饮而尽:“我懂你的意思,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子昂挑眉,示意让她继续说。
辛夏暖只觉突然浑身一热,血液直接冲上脸颊,脸颊火烧一般,呃……这难道就是为自己将要说谎做好的反应吗?她底气有些不足:“我马上要升官了。我本来是秘书助理对吧,过几天我就是总裁秘书了。”
陆子昂好笑地看着她:“这么自信?凭什么?”
“凭我准备勾引我们的新任总裁,而且必须成功。”
陆子昂有些无奈,皱着眉笑了起来:“这么自信?我想你连你的新总裁是谁都不知道吧?”
辛夏暖老脸一红,又一波热血涌上脸颊:“反正是个男人就行,我能搞定,我要证明我有这个实力,别瞧不起我。”辛夏暖确实有点被激怒了。你说她条件多好,为何这么潦倒,还要让陆子昂看她笑话?
陆子昂不知为何哭笑不得,只能也把手中把玩着的酒杯举起来,做出敬酒的样子:“不用了,我知道你一定能成功,先预祝你成为总裁秘书。”
辛夏暖愣了一愣,又倒了半杯红酒,碰了下他的杯子,一口干掉。辛夏暖喝完后,终于知道酒的不同。这酒当白开水喝掉不呛喉咙,但是喝完以后……
她的头好沉,有些想睡觉。脸颊上的红潮一直无法散去,浑身如火烧一般,她知道她喝过头了,有些醉了,此时酒劲犯上来了。
陆子昂看看旁边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十点。他知道辛夏暖的家教严格,便站起来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好。”辛夏暖刚一站起来,脑袋就跟着沉下来,四肢不受控制地歪倒,差点倒下去,还好陆子昂及时扶住,他低笑:“这种酒你也敢一口饮尽,就你那三脚猫的酒量。”他这么好的酒量也不敢像她这么喝。
辛夏暖抬起红得不能再红的脸,一脸难受并痛苦地说:“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因为我就想你醉。”陆子昂突然坏坏地一笑,把她背了起来,然后浅笑着说,“想背一背你,像我们以前那样。”
辛夏暖没有听清陆子昂后面那句话,她此时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嘴微微张开,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她沉沉地趴在陆子昂的背上睡着,正如他们以前那样。
陆子昂有个很照顾他的跟屁虫妹妹,辛夏暖也有一个霸道毒舌的好哥哥。辛夏暖与陆子昂是邻居,那时候是住在小区平房,两家同层对面住着。他们在一个学校读书,路程也不远,十五分钟的路程。
辛夏暖总会等高她几年级的陆子昂回家,陆子昂在家不爱写作业,陆伯伯便命令他在学校完成作业再回家,没完成别想进家门。他总会拖得很久,而她总会等得很久,无论多晚,她总是搬着椅子坐在旁边,双手撑着下巴,静悄悄地等他这个半吊子写完作业,不吵不闹,一声不吭,仿佛雕塑。每次她总会无聊到睡着,每次都是陆子昂把她背回家。
大了以后,辛夏暖为了陆子昂超前学习高年级功课,自己总会在课间把自己的家庭作业完成好,到了放学以后,便帮陆子昂把他的作业完成好,如一位殷勤的好保姆。空闲的陆子昂少爷便会拿着篮球出去玩,他一运动总会忘记时间,回来的时候,无聊的辛夏暖又用睡觉打发等待他的时间,陆子昂从来不吵醒她,只会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慢慢地背回去。
后来陆子昂提早回来,辛夏暖还是死睡,他没辙,又背着她。其实辛夏暖根本没睡,她只是想让他背着她回家,她觉得他的背好宽好温暖,她很享受短短的却很知足的十五分钟。
那时候的她,很容易满足。她只觉得每天的十五分钟,便是她年年岁岁中最美好奢华的沙漏。她喜欢慢慢地看着沙漏一点点地漏沙,默默数着时间,在拮据又紧迫的剩余时间里,去聆听自己心里最真实的呐喊:慢一点,再慢一点。
只有这样,她才会懂的,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分秒必争。
辛夏暖是被闹钟吵醒的。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想让自己清醒点,然后穿着拖鞋蹒跚地去洗手间刷牙,睡眼惺忪,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她无力地看着眼前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即使拥有一双大眼睛,此时也眯成一条缝了,睡衣扣子也未扣好,上下参差不齐。
“你这德行,看谁要你。”镜子里,她后面来了人,是她的妈妈。妈妈手里抱着她心爱的宠物吉娃娃,一身运动装,想必是晨练加遛狗回来。
辛夏暖一边刷牙一边转头看去,然后很机械地转身看镜子里的自己,继续刷牙。
“你昨天怎么喝个烂醉?你知道你爸爸差点抽起鞭子准备打死你吗?”辛母一边抚摸她的吉娃娃,一边与辛夏暖聊天。
辛夏暖灌了口水,漱漱口,觉得嘴巴干净了,才说:“我完好无损啊。”
“要不是看在子昂的分上,你以为你能幸免?还不要脸地死趴在人家背上呼呼大睡。”辛母挠了挠自己怀里的吉娃娃,继续说,“你明明知道你爸爸讨厌女孩子晚上喝酒,尤其是半夜,这很容易出事的,你知不知道?”
辛夏暖正在一边梳头一边听辛母唠叨,她扎好马尾,出了卫生间。辛母在后面跟着继续说:“幸亏你遇见子昂,他把你带回来了,要不我看我明天肯定要张贴寻人启事了。”
辛夏暖本来正坐在餐桌旁吃面包,听她妈妈啰唆,可这话怎么越听越奇怪了?她连忙问:“昨天我哥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还能怎样说?说你去酒吧跟朋友喝酒,他不放心,一直在门口等着,然后见你跟一伙人喝个烂醉出来,他当即把你接回来了喽。”
事实真相怎么会被如此扭曲?辛夏暖几乎要咆哮起来,这么奔放的女人怎么会是她辛夏暖?要是被她爸知道不抽死她才怪!辛夏暖又想起方才辛母的话,一下子目瞪口呆,她爸就是听到这个谎言所以才想抽她的是吧?陆子昂到底在干什么?想害死她还是怎么的,为什么要说这么个破坏她形象的谎言?
“妈,你知道陆子昂的手机号吗?”辛夏暖此时已经火冒三丈。
“巧了,他昨天临走前,给了我他的手机号。”辛母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她。辛夏暖立即打过去,也不考虑合不合适。
电话响了许久,好不容易有人接了,却是慢悠悠像是没睡醒被电话吵醒的答复:“喂,哪位?”
“陆子昂!”辛夏暖一下子提高嗓音,连哥也不叫了。
那头很淡定地“嗯”了一声,似乎已经料到辛夏暖会打电话来发飙。辛夏暖反而没了刚才那声吼尽的底气,她声音缓慢起来,问道:“你为什么歪曲事实,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的?”
陆子昂再次淡淡地“嗯”了一声,半晌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辛伯伯把你的车扣了,你这段时间上下班让我来接送。”
“什么?”辛夏暖立即惊愕地抬头看她妈妈,问道,“我爸把我车扣了?”
“是啊,怕你有车乱出去玩……子昂自动请命说以后接你上下班。”
辛夏暖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咬碎了。她很不淡定,又想号叫又必须忍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哥,你这是给我一巴掌再给我一颗糖吃。”
“不好意思,我本来只是想逗逗辛伯伯的,却见辛伯伯那般生气,不好意思把这谎给圆回去,只好亡羊补牢算是赔罪。”
他说得多无辜啊,只是逗逗她爸爸?她爸爸是那种经得起逗的人吗?辛夏暖几乎快哭了起来。偏偏陆子昂又说道:“今天早上我恐怕不能接你去上班了,我昨晚喝多了,有些晕,你挤公交车去吧。”
辛夏暖心里有千军万马般的草泥马在不停咆哮,她要爆粗口了!
她熬了三年挤公交车去上班,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有辆小现代开开,还没坐热,就被陆子昂那个祸害陷害扣了,她还没怎么享受自驾车上班的怡然自得呢!
才早上,她的精神已经开始萎靡起来,尤其是回顾一边看手表一边盼着公交车时那种焦急的心情,然后往死里挤上公交车,被压成三明治的潦倒感,以及下了公交车还要跑着去公司的紧迫感。
她熬了三年,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又来这么一遭。她做好了思想准备,只能恢复到以前一样,她从不指望陆子昂会大发慈悲接她上下班。
正当她争分夺秒地跑去上班的时候,从她旁边驶过的白色宝马停了下来,曼妮探出头来:“上来,速度。”
辛夏暖差点哭出来了,火速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上。
“你的车呢?该不会又撞坏了吧?”
辛夏暖喘着气道:“别跟我说车,一说车我就上火。”
“那你昨天那个帅气的凯子呢,后续呢?”
辛夏暖一想到陆子昂,那火气又“噌噌”往上冒,差点把她头发都要烧焦了,她张牙舞爪地说:“不要提那个男人,他毁了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想起能悠哉开车上班的幸福,她就觉得该痛哭流涕一把。
曼妮错愕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朝她多看了几眼:“被他那个了?技术又不好?”
辛夏暖嘴角一抽,一脸黑线地说:“你想多了。”
“我也觉得,那个凯子条件那么好,即使那个啥,技术也一定一流,怎么会不好呢。”曼妮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自然。
“……”辛夏暖顿觉无语。
曼妮和自己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为什么能成为好朋友,难道是互补?
曼妮把车停在车库里,踩着她七厘米的高跟鞋走出来,职业套裙紧贴她窈窕的身材,真是美好的曲线啊。辛夏暖整理下自己的仪容,好吧,她属于缩水版的曼妮。
曼妮扫了眼辛夏暖,见她还是如此“青春”,不禁问道:“夏暖,我想你该去练下瑜伽,可以塑身形,男人都喜欢有料的女人。”
辛夏暖轻声咳嗽:“你别老拿男人揶揄我,我知道我没男人要。”
曼妮做出一副惊讶样:“谁说你没男人要?谁敢说你没男人要,我立马掴他几个耳光。”
辛夏暖嘴角一抽:“我妈。”
曼妮愣了一愣,尴尬地笑了:“那是阿姨不知道你的行情,不知者无罪。”
辛夏暖懒得与她聒噪,转身走进创美公司。在电梯口,碰上了总裁办的几位秘书,曼妮热情地跟她们聊起来:“哟,你们几个今天穿得真漂亮。”
妆化得真浓!辛夏暖暗地里补上一句。与辛夏暖一样同为秘书助理的姚晓桃,扑闪着那双长而密的假睫毛:“今天是新总裁上任,要留个好印象。”
站在姚晓桃旁边的是秘书主任甄音,专门管总裁办众秘书——辛夏暖的顶头上司。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没有一点三十多岁的样子,衣着鲜艳,烫个大波浪卷,涂着鲜红的口红,行为举止有时很不得体,总是对男同事眉来眼去,有轻度妄想症,总会神经兮兮地以为这些男人都暗恋她。她在总裁办口碑极差,也许是因为三十多岁还没恋爱,得了妄想症。
甄音今天与以往差不多,依旧是“鲜艳冻人”的一位,只不过耳朵上的耳坠比平时大了好几倍,很闪眼。甄音没好气地扫了眼辛夏暖:“不知道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吗?怎么这副寒酸样?”
辛夏暖笑着回答:“个人品位不同。”她要是穿成甄音这副德行,还不如一头撞死。
姚晓桃在一旁帮腔:“夏暖姐属于大众品位,不像甄姐这么有品位啦。”这暗地里的讽刺,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甄音不怒反笑:“小心你那假眼睫毛掉下来贴在脸上,把我们新总裁吓着了。”
“叮。”电梯来了,等待的人们一窝蜂拥进去。创美公司总共有二十三层,每一层有着不同的部门,阶层高了,也便是职位高了,总裁办便是在二十三层。
公司曾有人戏言,从草根爬起,上二十三层,一年一层,也要二十三年。独独只有一个职务可以一跃上到二十三层,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便是总裁办。之所以说是凤凰不是龙,那是因为总裁办的秘书属性皆为女。
二十三层电梯一到,一窝蜂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各就各位,开始工作。所谓秘书助理,其实不过就是打杂什么的,辛夏暖一天工作的第一个项目便是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泡咖啡。
辛夏暖走到茶水间,拿起甄音指定的杯子,走到橱柜旁把速溶咖啡倒进杯里,然后走到饮水机那儿。这时,姚晓桃也跟着进来,她自然也是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泡咖啡。见到辛夏暖,她笑着说:“夏暖姐,你可真悲哀,有这样的上司。”
辛夏暖正在搅拌咖啡,她笑了笑:“没什么,甄姐除了神神道道的,人还算可以。”
“可以个屁,你知道吗?总裁秘书空缺中,她早就觊觎那个位置很久了,我们刚才跟她同一电梯乘上来,你以为她是刚上班啊?她早就来了,只是下楼去买书架子,现在正在总裁办公室里殷勤地帮忙收拾呢。”
辛夏暖一愣,还真看不出像甄音这种缺爱的女人也会很在乎职位。不过更让她感到紧迫的是,她不是准备勾引总裁,以不正当手段谋取总裁秘书之位的吗?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儿办公室里的女人个个花枝招展,比平时靓丽几倍,就连甄音那种原本花枝招展的人今天也更是锦上添花了一把。
我的天,原来她们全跟自己一个想法,想靠潜规则升职?辛夏暖哭丧着脸,与姚晓桃告别,很沮丧地走出茶水间。她以为她算是个不要脸的,没想到她这不要脸压根还没尽责!果然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啊!
辛夏暖把咖啡放到甄音的办公桌上,刚想出去,偏巧收拾总裁办公室回来的甄音进屋,见是辛夏暖,忽而声音软几分:“夏暖啊,这几年都是你每天早上为我泡咖啡,我这几个下属里,我最偏爱你了,等我做了总裁秘书,我推荐你顶我的职。”
哟,这是在套近乎?辛夏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果然,接下来甄音就说出了她的目的,只见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便利贴,递给辛夏暖:“这上面有些东西呢,你能帮我买吗?你看啊,等下总裁要来了,我一时走不开,错过迎接仪式就不好了。”
是啊,错过迎接仪式就会让总裁错过了,潜规则的机会就白白让给别人了。总裁秘书的月薪比秘书主任的月薪高出三倍多,年后分红更是不能相比,这么肥的位置,潜规则也值得啊!
其实辛夏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甄音都把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碍于情面,她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很勉强地接过甄音手上的便利贴。
甄音还顺带递给她一张卡:“刷这卡就行,密码528888。”
辛夏暖撇了撇嘴,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自己的包包准备出去,与她邻桌的姚晓桃问:“你现在出去?待会儿总裁就来了。”
“那也没办法了。”辛夏暖摆摆手,走出总裁办在电梯间等电梯。
曼妮从自己办公室跑出来,追上辛夏暖,扯着她的手臂往回拉:“你疯了,新总裁上任,你不参加迎接仪式?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是不给新总裁面子。”
“可我怎么办?甄姐要我去,我能说不去?她是我顶头上司,忤逆她,我以后只能穿小鞋了。”
曼妮也跟着一脸纠结起来,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也不知道速战速决能完成不?曼妮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稍等一下,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又冲出来,把车钥匙交给她:“你开车去会快点,尽量赶回来。那个老女人要的东西都是新总裁喜好的东西,你去开太百货,那里东西全。”
辛夏暖点头,上了电梯。到了这个时候,关心她的还是她那死党曼妮。她开着曼妮的宝马车去了开太百货,花了十分钟左右。她拉开便利贴,看看上面要什么,当看完一遍以后,她差点吐血。
紫罗兰色窗帘!兔毛沙发垫!还有QPAD鼠标垫?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更让她吐血的是,居然还有一棵小仙人球!
前面这些东西还算简单,可是小仙人球开太百货没有。这条街是商业街,怎么可能有花鸟市场啊。辛夏暖站在开太百货门口左右张望,也张望不出哪个方向能让她买到仙人球。
忽然,她手机响了。她看了下,是陌生号码来电。她迟疑一下,接了,放在耳边问:“喂?”
“暖。”那头是陆子昂的声音,辛夏暖有些错愕,不知道他为什么打她电话。陆子昂问:“你站在开太百货门口干什么?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没上班?”
“你怎么知道我在开太百货门口?”
“我在你对面的餐厅里。”
辛夏暖拿手机的手僵硬一下,抬起头看了看对面那家餐馆,距离只有一条街的宽度,陆子昂同样举着电话,往她这边看。
“过来。”陆子昂说完这两个字,直接把电话挂断,也不问她愿不愿意。
辛夏暖看看时间,剩下的时间还算充足,那个仙人球实在买不到了。她这样想着,她的脚已经迈了起来,过了马路,走进那家餐厅。
陆子昂正在吃早点。他吃得很少,一杯果汁,还有一份草莓慕斯、几块小面包。
辛夏暖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你还真悠闲,还有时间坐着吃早餐,都几点了……”
“你呢?现在这个时间,不该是在公司吗?”
辛夏暖一想到自己这差事,一肚子火:“别提了,我上司为了巴结新来的总裁布置他的办公室,派我来买东西。”
“哦?”陆子昂挑了挑眉毛,手上的叉子叉了块面包放在嘴边,“你就这样出来,不怕与你的总裁失之交臂?我可记得你是准备勾引他来着。”
辛夏暖老脸一红,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两下:“勾引是技术活,得一边暗送秋波,一边保住饭碗不是?”
陆子昂呵呵一笑:“那你东西买齐了没?”
“没呢,差个仙人球!这新总裁爱好真奇怪,居然喜欢仙人球!我看他自己肯定也是长得跟仙人球似的。”
陆子昂蹙了下眉,似乎并不喜欢辛夏暖这么形容自己。陆子昂说:“既然仙人球找不到,那就算了,免得你错失良机,与那新总裁失之交臂。”
辛夏暖听陆子昂这么鼓励自己勾引这新总裁,不知为何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好的,成功以后请你吃大餐,以感谢你的鼓励。”她说完,立即准备走人。陆子昂却扯住她,稍稍抬下眼皮:“大餐免了,多给我些秋天的菠菜即可。”
辛夏暖无言以对。
辛夏暖在新总裁来之前回来了,她没有买回仙人球,让甄音很不满,但也不能说什么。甄音见时间还早,便去总裁办公室收拾去了。
辛夏暖回到原位,姚晓桃笑嘻嘻地别过头对她说:“夏暖姐,你掐时真准,还有十多分钟呢。”
辛夏暖假笑一下,其实她真的不是很在意自己能不能赶得上迎接仪式。她虽想被潜规则,但那只是想想而已,她这人一向是想做却不做,所以到现在还是这么失败。
终于,时间到了。辛夏暖看着毕方时与另一位副总裁出去接人。她们总裁办早就各就各位站好,一副迎宾的样子。曼妮站在辛夏暖旁边,趁着人还没来,对辛夏暖咬耳朵:“你说我们新总裁长得怎么样?”
“仙人球样。”辛夏暖毫无兴趣地答道。
“不是吧。”本来满脸期待的姚晓桃一脸受挫的样子。
突然,前面的人带头鼓掌起来,叫唤着:“来了,来了。”
辛夏暖抬起头跟其他人一样,翘首从盼着门口出现的人影。当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西服、白色衬衫的陆子昂走出来,映入辛夏暖的眼帘之时,她彻底目瞪口呆了。
就连与陆子昂有过一面之缘的曼妮也差不多失声尖叫起来,死死地捂住差点失控的嘴。
“总裁好。”大家集体鞠躬。
陆子昂站在中间,微微一笑:“总裁办的女士都很漂亮嘛。”他侧头对毕方时道,“你们真享福。”
毕方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陆子昂一边扣着衬衣袖子上的扣子,一边走进他的办公室,当与辛夏暖差不多擦肩而过的时候,陆子昂的脚步停了下来。
辛夏暖的心也跟着停下来,彻底窒息了。
“我等着你的勾引。”陆子昂朝她暧昧地眨了两下眼,直接对旁边的人事部部长说,“总裁秘书就由这位小姐担任吧。”陆子昂指着辛夏暖。
这话无疑使辛夏暖成了众矢之的。辛夏暖僵硬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狠!陆子昂,算你狠!
关于辛夏暖与新总裁陆子昂有一腿的消息,几乎是不胫而走。欢迎会一结束,人事部部长便给她挂了牌,当即做了新总裁的秘书。
人事部部长临走前说:“其实陆总裁很早便聘任你为总裁秘书了,但他说等他上任那天再通知你。你瞧,你的挂牌都为你准备好了。”
辛夏暖颤颤巍巍地接过挂牌,深深鞠了一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喜悦,而是快哭的表情。
“哦,原来早就内定好了,难怪答应我去买东西……早就跟新总裁有那啥关系了。”甄音阴阳怪气的,一脸鄙夷的样子。
姚晓桃一脸不爽地对甄音说:“你没人家有本事,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哼。”甄音一甩头进了自己办公室。
一直站在辛夏暖旁边的曼妮终于开口了,她贼笑着推了推发愣的辛夏暖:“真有你的,早就打听好我们新总裁的信息,然后先下手为强。天啊,夏暖,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我告诉你,他是我哥,你信吗?”辛夏暖哀苦又悲悯地幽幽转头,那样子倒有几分可怜。
曼妮一愣,眨巴两下眼:“哥……不是吧。”
“就是这样。”辛夏暖当即想流泪。
这时,辛夏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她接了电话,那头传来陆子昂非常官腔的召唤:“辛夏暖小姐,来一趟总裁办公室。”
“好的。”辛夏暖等陆子昂挂上电话后,撇着嘴说,“我赴战场了,祝福我吧。”
曼妮一脸同情的样子:“看得见却吃不了,我理解。”辛夏暖回给她一个很臭的表情,理解个屁。她这不是看得见吃不了,而是怎么应付她曾经当着他的面放下的狠话。
辛夏暖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叩了叩门。
“进来。”
辛夏暖便打开门。一打开门,她便见到陆子昂含笑地坐在位子上,那笑容有几分调侃的意味。辛夏暖视若无睹,清了清嗓子,很官腔地说:“总裁有什么吩咐?”
陆子昂指着身后拉开的窗帘:“帮我把窗帘拉上。”
辛夏暖压抑自己暴躁的心情,上前把百叶窗合上,然后把窗帘拉上,一脸含笑地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服务员。
陆子昂眯了眯眼,略微歪着头说:“你这职业装不行。”
辛夏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黑白职业白领装,最大众化却又是最合适的工作服了。陆子昂手里正拿着一支笔,他用笔头指着辛夏暖的衣领:“最上面的那颗衬衫扣子不要扣。”他的目光往下瞟了瞟,辛夏暖立即回神,微怒地瞪着眼。
“裙子可以再短些。”
辛夏暖没好气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穿这么保守怎么勾引我,总裁秘书,嗯?”他提高了点声音。
辛夏暖的老脸又红了,她连忙解释:“哥,别跟我闹了,我当时不知道……”
“职务已经给你了,看你的表现。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勾引,勾引不成功,换人。”
辛夏暖张着嘴,根本没有机会说话,陆子昂便把她的后路全部断掉了。
其实要是以前,辛夏暖肯定直接扯下自己的挂牌,打包走人。可如今局势不同,一来新总裁上任,她第一时间来总裁办公室报到,然后出来便打包,这会给人两个遐想。第一,她以后直接被包养了,不用上班了;第二,气不过陆子昂当众公开他们的关系,闹分手,这还会留下更不好的骂名。她赔了工作还落下虚伪、阴险的形象,这比靠潜规则上台更难堪,以后在秘书这行业可就不好混了。
她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辛夏暖试着与陆子昂交涉:“那个……我继续做我的秘书助理就行了。”
陆子昂两手撑在桌子上,交错在一起,一副帝王的样子,神色颇为嘲讽:“暖,我很好勾引的,不试试吗?”
“你见过妹妹勾引哥哥吗?”辛夏暖板着脸。
“当初你把初吻献给我,不是在勾引哥哥吗?”陆子昂一脸无辜地看着辛夏暖。辛夏暖当即脸色红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那次……只是你生日玩的游戏而已。”
“总之,你勾引了。”陆子昂直接下结论。
辛夏暖那叫一个冤屈啊,她只好咬咬牙,乞求地巴望着他:“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做这种事了,你别整我了。”辛夏暖还不知道陆子昂?他这是给她来个下马威,看她还会不会动歪脑筋,来个潜规则。
陆子昂一脸阴沉:“我一直在想,若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是别人,你可当真会去勾引?”
“不会不会,我说着玩的。”辛夏暖见陆子昂有原谅她的意思,立即给自己洗白。陆子昂那阴晴不定的脸总算恢复了常态:“唉,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不会这么整你了。”
辛夏暖不说话,老老实实地等着陆子昂的下一句话,反正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便是了。
“现在公司都知道你跟我有一层不能言说的关系,如今向别人说出我们的关系,你认为他们能信吗?”
不能。辛夏暖很肯定。她还不了解她那些同事?告诉他们这位新总裁只是她结拜的哥哥,有谁会信?这世道就算是亲的,也可以搞出个名堂来,何况是结拜的?
在很多年前,辛夏暖也觉得结拜没什么,直到后来的巨变,她深深明白,结拜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很难再逾越了。
辛夏暖一下子纠结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别人怎么想,我们就怎么做。”
“什么,假装情侣?”
“我们很闲吗?”陆子昂剜了她一眼,“我们在一起吧。”
辛夏暖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还来不及说什么,陆子昂便说:“你认为还有比我们彼此更适合的人吗?”
是啊。辛夏暖心里只有他,对其他男人有屏障,喜欢把自己缩在龟壳里,不想去争取。曼妮说,她错过了一个好男人。廖修是个好男人,可是她太爱缩龟壳了,从不热情相待,不去争取一些在一起的时间,再浓的感情也会消失殆尽。不是廖修不好,是她没做到身为女朋友的责任,所以,她从来没有怪他背叛她。
陆子昂太了解她的个性了,而她也了解陆子昂。陆子昂这种男人,他不会蹲在她的龟壳旁边哄她出来,或者静静等待,他会直接砸碎她的龟壳,让她毫无退路可言。他十分清楚,辛夏暖只会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能给她任何退路。
能与自己暗恋多年的人在一起,该是一件让人多么幸福的事。可辛夏暖心里有一个疙瘩,她开心不起来,可这个疙瘩她又不能说,因为这对于陆子昂而言,太过残忍。
辛夏暖沉吟了许久,用协商的语气说:“哥,我们在一起以后,要是你遇到心仪的女人,你跟我说就行,我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的。”
陆子昂笑了起来:“暖,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
辛夏暖皮笑肉不笑:“怎么没变?我长高了。”
“我说的是你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逆来顺受,从来不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陆子昂说得没错。辛夏暖活着的这二十六年来,都是这样。小时候读什么中学,都由她爸爸决定,衣着打扮,也从来都顺着她妈妈。她喜欢扎马尾,偏偏她妈妈喜欢蘑菇头,说西瓜太郎的样子很可爱。她就什么也不争取,顶了几年的西瓜头,直到她妈妈换了喜好。陆子昂走后,她大学的专业也是她爸爸选的,后来的工作也是她妈妈安排的,不管什么事情,她从来不去争取,逆来顺受地等人安排。
陆子昂一定很讨厌她这样的性格吧。辛夏暖在心里苦涩地笑了笑,她与陆子昂心中的那位差那么多,她的个性与那位几乎可以用反义词来形容。
陆子昂见辛夏暖不说话,直接安排给她一项工作:“你待会儿把高层人员的职务名单给我整理出来,在下班之前送到我办公室。”
辛夏暖点头,刚准备出门,又被陆子昂叫住了,他说:“亲爱的,中午一起吃中餐。”
“……”改口也太快了吧。
辛夏暖有些不适应地点头。
这门不过是一进一出,然而结果却发生了天壤之别。她现在算陆子昂的什么?妹妹情人?很有创意的称呼,辛夏暖抿着嘴笑了起来。
其实她是有些开心的。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辛夏暖终于有空整理自己的办公室了。总裁秘书的办公室是独立的,为了方便起见,一般设在总裁办公室旁边,与总裁办公室内部打通。
坐在辛夏暖旁边位置的姚晓桃一脸羡慕地看着辛夏暖收拾东西:“夏暖姐,你太牛了。陆总裁那种又有钱又帅到人神共愤的男人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见姚晓桃那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崇拜目光,辛夏暖有些不好意思:“乌龟绿豆对上眼呗。”
“这也对得太准了,为……为什么就没跟我对上?人家也想。”姚晓桃苦着脸,难过得很。
从办公室出来的曼妮肩膀上挎着她高档的包包,手里捧着电话,语气亲昵。待走到辛夏暖这里,她捂住话筒对辛夏暖小声做个嘴型:“我先走了,毕方时。”
辛夏暖一副了解的样子,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曼妮畅快地出去了。辛夏暖收拾完自己的新办公室已经是十分钟以后,她拍拍手,舒了口气。
“走吧。”陆子昂已经站在门外看辛夏暖忙活了好一阵子了,他两手空空地倚靠在门廊外,淡然地道。
辛夏暖一愣,这才记起来,一个小时前,他们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
她点点头,刚靠近陆子昂一点,他便转身往外走了。两人一前一后,倒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陆子昂看着电梯门,对着电梯门说:“今天吃什么?”
“随便。”
陆子昂蹙了蹙眉,电梯打开了。两人走了进去,谁也没说话。陆子昂按了“B1”,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没说话。辛夏暖也保持沉默。
“吃什么?”陆子昂再问。
“随便。”辛夏暖再答。
陆子昂侧目,眼中噙着一丝狡黠看着她:“真的随便?”
“真的随便。”辛夏暖刚说完,陆子昂伸手一推,便把她挟制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辛夏暖被迫困在陆子昂怀里,挣扎两下,见不起作用,便用惊愕的眼神望着他。
陆子昂低着头,一点点靠近她的唇:“吃你,怎样?”
辛夏暖愣了愣,还未回应,电梯忽而“叮”了一下,到了。辛夏暖只好提醒一动不动的陆子昂:“到了。”
陆子昂连头也不动,便伸手按了关门键,他说:“要是还随便,就吃你了。”
辛夏暖尴尬笑了笑:“哥,我突然想吃泡面。”
陆子昂一愣,松开了她,按了“23”键,不咸不淡地说:“总裁办茶水间有泡面。”这个辛夏暖当然知道,她这中餐难道就是要在二十三楼的总裁办茶水间度过吗?
答案是正确的。她给陆子昂泡了碗方便面,陆子昂只是淡淡地说:“放下吧。”看样子并不怎么想吃,辛夏暖只能窝在旁边吃她的方便面。
末了,她吃完了,陆子昂还是未动。辛夏暖说:“你不爱吃方便面吗?”
“在美国待了五年,吃了四年的泡面,你认为我还会爱吃吗?”
辛夏暖一下子不说话,沉默了许久才说:“对不起,要不我们再到外面吃?”
陆子昂站起来,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不用了,你继续吃吧。吃完了把打印的东西送到我办公室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留下辛夏暖傻愣愣地坐在原地。吃泡面,惹到他了?她一脸茫然。
辛夏暖这人有个好处,吃饱了干事利索。她吃完泡面便把陆子昂早上遗留的事项做完,然后打印出来。此时还是午休时间,总裁办依旧没人。
辛夏暖敲了敲陆子昂的办公室门,里头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辛夏暖走进去,陆子昂接过她手上的打印文件,认真看了一番。在此过程中,辛夏暖一直本分地站在原地,等他说话。
陆子昂看了好一阵子,略显惊讶地看着辛夏暖:“你怎么还在这里?没你事了,出去吧。”
不知为何,辛夏暖却挪不开脚步来,她结结巴巴地问:“你饿吗?”
陆子昂顿了顿,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在嘲笑她又似在真心地笑:“如果我说饿呢?”
“我下楼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辛夏暖立即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记事本和笔,一副准备记录的样子。
陆子昂放下打印文件,定定地看着她:“过来。”
辛夏暖受惊地朝他眨了两下眼,不明所以。陆子昂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想说第二遍。”
于是辛夏暖直接走到他身边。只见陆子昂随手一拉,便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使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还没给她机会反应,便很强势地吻住她。辛夏暖轻微呜咽了几下,抵抗数秒无果,便也不再挣扎,反而被陆子昂三下两下挑逗得顺从了起来。
陆子昂觉得吻得差不多了,才放开她,只是脸上看不出得逞的表情,而是不爽地问:“技术不赖,跟别人亲了多少次?”
辛夏暖不知为何心虚起来:“有几次吧。”
陆子昂闷着不作声,好一会儿又重新拾取桌上放着的打印文件,说:“你可以回去了。”
陆子昂这种突然的转变,让辛夏暖好一阵懊恼,她试探地接着说:“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三年没接吻了。”
“辛夏暖!”陆子昂忽而提高嗓音,死死地盯着她,“你信不信,你再说话,我直接扒了你的衣服?”
辛夏暖吓得直接跑了出去。
陆子昂烦躁地看着手里的名单,一点看下去的欲望都没有,直接摔到桌上。他从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
关于新总裁上任第一天脾气突然转变,下午跟火山爆发似的,动不动就发脾气,让总裁办人心惶惶,总是害怕自己做得不好,惹到总裁不高兴。
辛夏暖忧心忡忡地偷瞄着总裁办公室,这已经是第三个被轰出来的经理了。终于,毕方时进去了,很多人都猜测,到底是什么事,让新总裁这么不高兴?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都发了,加上毕方时是副总裁,他总不会也被轰出来吧?当看见毕方时安全出了总裁办公室时,辛夏暖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是五点半。辛夏暖的新办公室迎来的第一位客人当然是曼妮。她踩着她的高跟鞋走进来,正派地坐在辛夏暖的办公桌对面,恭恭敬敬地说:“总裁秘书好。”
辛夏暖白了她一眼:“别没事找事干。”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如此良宵美景时刻,你怎么在我这儿耗着,怎么不跟你亲爱的情人约会去呢?”
“他被陆总裁派出去解约合同了。”
“解约合同?”辛夏暖愣了一愣。她果然多想了,她还以为是她“技术”太好,引起他的不满乱发脾气呢。辛夏暖在心底嘲笑自己一番,都这么老了,还喜欢自作多情,瞧瞧,失望了吧。
“你不知道?在陆总裁还没接手的时候,原来的总裁不是与建筑公司签了一份扩建A市香格里拉酒店的合同吗?陆总裁觉得那个地段没必要再投资,准备毁约。然而其他部门觉得毁约太麻烦,而且毁约金又多,得不偿失。”
“那为什么又同意了?”
“陆总裁讲大道理,然后拿一堆数据说话呗。香格里拉酒店扩建需要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没有营业额,总共要损失四百多万,加上扩建费,将近七百多万。而毁约金加上律师调解费,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二百三十万。那个香格里拉酒店地段不好,与众旗下酒店相比,营业额最少。陆总裁认为与其再旧瓶倒新酒,不如以崭新的面貌来得实惠。”
“他可真大胆,也不怕赔?A市酒店已经供大于求了。”
“陆总裁是想在A市的临近城市S市建造酒店。”
“S市?”辛夏暖不禁顿了顿,S市是个旅游城市,以黄金海滩著称,是度假休闲还有度蜜月的绝佳地方。但由于地势不佳,四周环绕山丘,马路交通极其不方便,高速公路入口常常堵车,但有一点是有利的,那便是船舶运输。
A市虽然不算是经济枢纽城市,但也算是一线城市,A市码头算是国际港口,正与S市码头接轨,平时客流皆为海运。不过S市最近已建机场,相信假以时日,这座城市就会有发展空间。
辛夏暖如此细想,再瞄了眼曼妮:“你这重色轻友的,没男人才想到我。”
“别说我重色轻友,谁说我重色轻友我跟谁急。”曼妮白了辛夏暖一眼,“我这不是带你去相亲吗?”
“相亲?”辛夏暖吓了一跳。
“我刚才和一位律师约好了,这位律师在高级律师事务所挂执照,很出名的,年薪起码这个数字。”她做出一个“七”的手势。
辛夏暖窒息,好能赚啊。曼妮一副得意的样子:“看吧,我不重色轻友吧?”
辛夏暖拼命点头,但是……这事晚了一步,要是是昨天,辛夏暖可能会跟过去看看,试一试。如今今非昔比,她与陆子昂已经定了。
“等我哪天被他抛弃了,我再相亲吧。”辛夏暖一副可惜的样子。
曼妮张了张嘴:“啊?你……”
“我跟你一样,沦落成女伴了。”辛夏暖再叹息,表情看起来很无奈,没想到叹息不到一半,便看见陆子昂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时间应该不长,应该是自己说完“等我哪天被他抛弃了,我再相亲吧”的时候。
陆子昂在门口说:“亲爱的,出来吧。”
曼妮做出一副要死的样子,努力调整一下表情,才热情地转身对陆子昂道:“陆总裁好,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她加快脚步准备离开。
陆子昂淡漠地说:“要是有好的相亲对象,也帮我介绍一个。”
曼妮干笑,接着又赔笑:“一定一定。”然后以逃难般速度闪人。
辛夏暖也速度收拾好,抓起自己的包包,站在陆子昂跟前,像小学生对老师打报告一样:“我好了。”
陆子昂点头,又提前一步,辛夏暖也自动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似乎他在故意放慢脚步让她追上他,而她却在刻意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不去超前。
终于,陆子昂回了头。他静静地看辛夏暖几秒,后退一步,手臂一捞,揽住她的腰部,继续走。辛夏暖吓了一跳,见周围总裁办还未走的几位同事在看她,不禁脸红起来。
“辛夏暖,我真想掐死你。”陆子昂死捏了下辛夏暖本身就没有什么肉的腰。辛夏暖属于当下流行的骨感美。瘦瘦的,虽然身高不算高,但正好配上小鸟依人来形容。只是她瘦得太没有料,不像曼妮,该瘦的地方瘦,该圆润的地方也圆润,她是未发育完全型。
没肉掐了也疼啊,辛夏暖龇牙咧嘴,委屈地看着陆子昂:“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别使用暴力啊!”
两人此时已经到了停车库,陆子昂直接把她丢到副驾驶的位置,自己闷声不响地坐在驾驶座上开车,车子打火以后却迟迟未开。
见陆子昂对着前面发愣,辛夏暖很有耐心,其实更确切地说,她很识趣。她一直乖乖地坐在原位置不声不响,跟个雕塑似的。
车子一直打着火,只要动下离合器即可。偏偏陆子昂什么也不动,而是从车屉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抽了起来。
辛夏暖夺了他的烟,掐灭扔了出去。陆子昂蹙了蹙眉,看向她。两人就这样死死地对视一阵子,辛夏暖终于憋不住了:“你到底怎么了?”
陆子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辛夏暖,他说:“你是不是就等着我不要你?”
辛夏暖不说话。
陆子昂忽而挑起一条眉毛,半眯着眼睛,那条长长的眼缝自眼尾上翘,显出几分狡黠,他抬起辛夏暖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这一天,你等不到了。我偏不如你所愿。”
辛夏暖微微翕动着嘴唇,在酝酿着怎么说,卡在喉咙里的话却被陆子昂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陆子昂不是很情愿地接了电话,听了电话那头的话,好看的俊眉又拧成一团,似乎是件很不愉快的事。
只听见陆子昂用一口标准的英语说:“这件事情我不想管,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很抱歉。”
说完这话,陆子昂便挂了电话。他的情绪似乎也因为被突然打断恢复了正常,开始发动车子。
辛夏暖察言观色,见他情绪稳定起来,说道:“哥。”她这“哥”字也就卡了半个调,突然被陆子昂冷冰冰的眼神给憋了回去,她只好省去称呼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酒店。”陆子昂不怎么愿意搭理辛夏暖,惜字如金地回答她。
辛夏暖心想,这都下班了,还要顾及上班的事啊,而且很少有事要亲临酒店勘察啊?她略有好奇地再问:“去酒店做什么,公司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子昂不说话。直至把车开到酒店门口,然后再把车交给迎宾人员,拉着辛夏暖到前台。辛夏暖觉得很奇怪,怎么不去公司旗下的香格里拉酒店,而是来别家酒店?
辛夏暖又问了一遍:“来这里做什么?”
“开房。”陆子昂忽而停了下来,他们离前台不过十步的距离。
辛夏暖被吓傻了。她张着嘴,结结巴巴地连忙拒绝:“哥,你懂的,虽然我们在一起了,但是我比较保守,这……万万不可啊!”
陆子昂眉毛一挑,嘴角浮现一层揶揄的笑意:“暖,你怕什么?女人总要经历一次的。”
“不行!”辛夏暖慌张地想抽出被陆子昂抓住的手,奈何他握得很紧。辛夏暖拧紧眉头,脸色开始不悦:“哥,别逼我踹你。”
陆子昂怏怏然地松了手,无奈一笑:“好了,不逗你了,跟我上去就是了。”
辛夏暖顿时无语,立在原地不动,只是傻傻地看着陆子昂开房取了房卡。陆子昂走了几步也没见着辛夏暖跟来,不禁回头看她,辛夏暖也不走,似乎对他还有芥蒂。
“你信不过我?”陆子昂面无表情。
辛夏暖立即抬步跟了过去,走在他身侧摇头道:“没有,我刚才走神了而已。”
陆子昂失笑,一只手牵着辛夏暖,径直往上走。辛夏暖木讷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她发觉他掌心的暖焐热了她这颗已经潮湿的心。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她知道这种感觉她只会对陆子昂有,只有他。
陆子昂开的是商务房,标准间。他走进去做的第一件事是拉开窗帘,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此处面向大海,离码头很相近。
“这家酒店与我们公司名下的酒店相比,有什么优势?”
对于陆子昂的话,辛夏暖先是愣了愣,随即客观说道:“可以说各有各的优点。我们香格里拉地处繁华地段,为本市富家子弟所好,属于薄销多利。但这家酒店不同,它处于码头边上,方便吸纳外来旅客,而且房价也很普通,应该属于薄利多销。”
“还不赖。”陆子昂回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环视周围,然后把目光投向站在他面前的辛夏暖,“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辛夏暖连忙低头:“我们开房,到底要干什么?”她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勘察敌情呗。”陆子昂半倚靠椅背,头微微仰着,“我看了下本市这季的各家酒店业绩状况。我们香格里拉排倒数第一,这家排第一。香格里拉酒店是以高档为主,最低消费也要过万,面向上流社会,我总觉得这个市场太狭隘了。本市居于上流的不到百分之十,中层阶级占多。你瞧这家酒店,各个层次都有,价格最低可趋于三百,最高达万。”
辛夏暖懂陆子昂的意思,不就是觉得香格里拉市场来源太小,只是抓一小部分人的钱,但是……
“香格里拉所处地段是本市最高价位,周边都是高级场所,不宜同这家酒店一样。一来这些有钱人不喜人多;二来香格里拉消费过高,来往的人几乎都是有钱人,要是自降档次,也不一定能吸引顾客前来。”
陆子昂微笑:“我可没说要把香格里拉进行改革,我说的是前面那块地。”陆子昂指着码头一侧空出来的一块地段,说,“这块地刚收回来,目前在规划竞拍,我想用这块地开发酒店。”
“可是这家……”
“我调查过,这家酒店以外来客为主,唯一的好处不过是离码头较近而已。外来客讲究的是舒适价廉方便,那个方向正处于隔音地段,比这正对噪音的酒店好许多吧?要是在那里开,我想这家酒店毫无竞争力。”
辛夏暖不禁对陆子昂刮目相看,儿时那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男孩,心思竟然能那么细腻,做事也开始认真,真不像他了。
“既然总裁这么选了,我会写个报告的。”
陆子昂撇嘴一笑:“现在是下班时间,叫我亲爱的。”
辛夏暖的脸顿时红了起来。陆子昂不着调的个性其实还是没有变,他依旧那么喜欢乱来。辛夏暖吞了口口水,忙岔开话题:“我们回去吗?”
“不觉得浪费吗?”陆子昂走到床边,朝她微微一笑。
辛夏暖深吸一口气,目不斜视,一脸正义的样子:“不干。”
“那好吧。”陆子昂也不勉强,揽着她出门。辛夏暖眼巴巴地任由陆子昂搂着,心想陆子昂在美国待了这几年,肯定玩得很开,看他坦然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少男对于情爱初出茅庐的样子。曾经她与廖修谈恋爱的时候,廖修几次求欢都被她拒绝,头几次廖修很是不快,后来才放弃了。
走到门前,陆子昂准备开门,她也只是笑嘻嘻地随口一问:“哥,你在美国跟女人开过房没?”
陆子昂微眯起眼,从头到脚剜了她几眼:“你希望有还是没有?”
辛夏暖回答:“我希望没有,但是这肯定是有的。”
“嗯,有过……”
辛夏暖的心碎了,果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受伤的还是自己。她一下子闷着不作声了。陆子昂睨了她一眼,看她萎靡成这样,不禁笑了起来,心情特别好:“没跟女人单独开过。”
辛夏暖幽怨地看着他,陆子昂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把她抵在门板上,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看了一番:“你是第一个跟我单独开房的女人,要不我们把这个字面意思坐实?”
辛夏暖想都不想,直接啃起抬她下巴的手:“可以啊,等结婚以后再说。”
陆子昂挑了挑眉:“你说的?”
“我说的。”辛夏暖忽而挺起胸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陆子昂扫了那儿一眼,略有失望道:“我记得有一款很棒的丰胸产品,下次买给你。”
辛夏暖一下子又萎靡起来。她是“太平公主”她知道,他不用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了。陆子昂见她这么介意,笑了:“没事,我不介意的。”
辛夏暖白了他一眼:“我告诉陆伯伯说你欺负我。”
“那你可要详细地说出我是怎么欺负你的哦。”陆子昂露出一丝微笑,然而在辛夏暖眼里,这微笑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立即如鸵鸟般地改口:“没这口才,还是不说了。我们……我们回去吧。”
陆子昂点头,头微微一侧,看着自己的手臂:“挽着。”
辛夏暖立即老实巴交地挽着。挽着就挽着,她反正又不少块肉。两人走出酒店,这样的速战速决,让酒店前台小姐都不禁吃惊,一脸敬佩地看着两人。辛夏暖当然懂那前台小姐的意思,很想泪奔扑上去,告诉她,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自己不是那种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只能憋屈着。
陆子昂开车送辛夏暖回家,在等红灯时,陆子昂像是想到什么,准备掏出电话,不巧,变成绿灯了,陆子昂便叫辛夏暖帮他从内兜里拿电话。
“啊?”
陆子昂一边开车一边道:“我叫你帮我拿电话。”
辛夏暖看了看他们的车现在在繁华路段,开车得小心,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她只好伸出手探进陆子昂的外衣里,找内兜子。
陆子昂笑:“你是在帮我掏手机还是在借机摸我?你不知道男人有些部位很敏感吗?”
辛夏暖脸一红,有些苦闷。她又不是饥渴的女人,只因她帮他掏手机也很不方便,身上有安全带,又有距离,手不够长啊。她只好解开安全带,全身倾过去帮他掏手机。好不容易掏出了手机,不料陆子昂忽然来个转弯,她直接趴在了他的腿上,着急之际她直接抓住了他的裤子。待平静下来后,辛夏暖傻傻地看着自己抓着的地方……
“你是专门找敏感部位调戏我吗?”陆子昂在开车,脸上并未有过多表情。
辛夏暖连忙坐好,把手机塞给她,系好自己的安全带,脸上如火烧云般红彤彤的:“哪有,我是不小心而已。”
陆子昂不说话,在手机上拨了个号,在一品华盛定了包房,然后又拨了一通电话,戴上耳机:“妈,爸回家没?你跟爸爸到一品华盛A012包房,有事。你到了就知道了,是惊喜。嗯,好,拜拜。”
陆子昂挂了电话,对辛夏暖道:“打电话给你妈,叫她去一品华盛A012包房。”
“干什么?”辛夏暖有些莫名其妙。
“请吃饭不行吗?”
“哦。”辛夏暖给她家拨了个号,这个时候她爸爸肯定不在家,不过她妈妈这个全职太太肯定在。她跟辛母说了一下,辛母欣然答应。显然,辛母挺喜欢陆子昂的。
辛夏暖挂上电话后,其实心里还是有许多疑惑,好端端地请吃饭,有些莫名其妙啊。
到一品华盛的车程也就二十多分钟,但加上红绿灯堵车什么的,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到。辛夏暖一看车库里的那辆现代车就觉得眼熟,再看车牌,好家伙,是她的车,肯定是她老妈开她的车出来的。想到自己那辆还没坐热的车,她就难过,都怪眼前这个杀千刀的。
辛夏暖不禁用愤恨的眼神狠狠横扫他一顿。陆子昂不去理会她的眼神,牵着她的手径直上去。辛夏暖一直挣扎,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这小子突然死也不撒手,就死死地拽着她敲开了A012的包房门。
陆子昂与辛夏暖双双出现倒是无妨,重要的是两人交握着手大剌剌地出现在双方家长面前,陆子昂做出一派自然的样子,把辛夏暖扯到自己旁边。
“你们这是……”辛母实在忍不住,虽然说以前哥哥妹妹握握手拥抱什么的没事,但如今大了,还是在公共场合这样,未免不太好吧。
陆子昂似乎就是在等辛母说话,他笑意盈盈地道:“阿姨,我打算跟暖暖结婚。”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
辛夏暖没料到陆子昂会突然把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当着家长的面说出来,显然是吓得不轻,就连对面的辛母也被吓得脸色苍白。
陆司令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表情,倒是钱女士,一再询问:“子昂,你跟暖暖不是开玩笑的吧?”然而陆子昂脸上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是很认真地回答:“妈,你不是最喜欢暖暖吗?听到这个消息你应该高兴才对。”
能高兴才怪。莫名其妙地约双方家长出来吃饭,聚在一起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她认为最不可能的事。在钱女士的记忆里,陆子昂一直把辛夏暖当妹妹看,怎么可能出来这么一遭?
陆司令很沉稳,并未向陆子昂发话,而是侧头问发呆的辛夏暖:“暖暖,你真的愿意跟陆子昂结婚?”
陆司令吃惊的不是陆子昂要跟辛夏暖结婚,而是辛夏暖答应与陆子昂结婚。像陆子昂那样的过去,辛夏暖一清二楚,凭陆司令对辛夏暖的了解,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她是不会同意结婚的。
矛头转向辛夏暖。三双眼睛都在看她。虽然坐在她身边的陆子昂在一旁笑,但她知道这个笑意味着什么。这突然而至的事是她始料未及的,在她毫无准备下,陆子昂也不提前跟她打声招呼便擅作主张来个逼婚,她哪消受得起?要是她说不是,那她以后跟陆子昂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若她要说是,她也太弱了,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其实陆子昂不过是破釜沉舟地赌一场,他就是赌辛夏暖舍不得与他一了百了。他在逼她,逼她这只一见危险就缩头的大乌龟。
辛夏暖内心其实很煎熬,她想一狠心点下头,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一直想要陆子昂,现在只要她愿意伸手,就可以达成夙愿。但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完全不在她预期范围内。她的初衷不过是想完成少女时未完成的心愿,尝试着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求结果,只求过程。
她承认,她只是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这些也是因为她太了解陆子昂的过去了。她那桀骜不驯的哥哥,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她目睹因那女孩的离去,他闷在家里郁郁寡欢,谁也不见,那画面如倒带一样在她脑海里翻腾。所以,她绝对不会傻乎乎地以为陆子昂会有喜欢她辛夏暖的一天。
即使辛夏暖知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然而在这件事上,她也做不到洒脱,她依旧是个笨女人,一个还在做梦的女人。
她点了头,她说:“陆伯伯,我想和子昂哥结婚。”
陆子昂听到辛夏暖那低沉又带点颤抖的声音,不禁笑了。他握了握辛夏暖的手,不料她满手的湿润,莫非是出了一身冷汗?
陆司令不再说话。在座的两位女士也因吃惊缄默了。陆司令侧头对辛母道:“你怎么看?”
“女儿喜欢我没意见。我家老辛当然更别说了,呵呵。”辛母脸上稍有些不自然。
陆司令点头:“我是很喜欢暖暖,你们要想结婚就结婚吧。”
“谢谢爸。”陆子昂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当然,这餐饭大家显然都吃得心不在焉,氛围没有以前那么自在。辛夏暖跟着辛母回家,辛母对此事只字未提,辛夏暖也不解释,直到辛母把这事跟老辛说了,老辛才把辛夏暖从房间里叫了出来。
一家三口围在大厅沙发上坐着。
“你怎么好端端地要跟子昂结婚?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辛夏暖要是把他们的荒唐事跟她爸说,她爸非拿鞭子抽她不可。她撒个谎:“很早了。”
“你跟廖修才分手多久?”辛母在旁打岔,“难道就因为子昂?”
“嗯。”辛夏暖含糊带过。
老辛啥也不说了。其实自家女儿跟他看着长大的陆子昂结婚,他挺高兴的。一来对家底熟;二来对这女婿也熟,两家其实十分门当户对。
只是当初陆子昂那事,成了老辛心上那根刺,想必辛母也是这原因,毕竟那事闹得挺大的,作为邻居自然知道些什么。老辛这人不钻牛角尖,他明白那都是过去式了,但他也了解他这独生女,她能放得下?
“你不在乎子昂心里有别人?”老辛终于说出口了。
辛夏暖的心忽而“咯噔”一下,她想了想还是摇头:“爸爸,那最多是个影子,不会影响我的未来。”她知道是为自己找个借口,说服自己不要那么在意。她不过是潜移默化,不断提醒自己,她以前想找个男人结婚过日子,不过如今这个男人是自己最喜欢的而已。
老辛沉默,算是妥协了。辛母当然是比老辛更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辛夏暖喜欢陆子昂,她一直知道,所以她也只是叹了叹气,默默祝福好了。
辛夏暖回到房间,随手翻了翻手机,发现有未接来电,是陆子昂的。她顿了顿,最终把电板卸了下来,扑到床上闭上眼睛。酝酿了许久,她还是爬了起来,打开电脑,找曼妮聊天。
【暖暖滴】曼妮。
【声声慢】怎么了,美女?
【暖暖滴】人家要结婚了。
【声声慢】天啊,真的?Who?
【暖暖滴】陆子昂。
【声声慢】……
【暖暖滴】我现在心情很奇怪。说开心吧,有点;说郁闷吧,也有点。总之我特别矛盾。
【声声慢】婚前抑郁症……恭喜你,不用做“齐天大剩”了。
【暖暖滴】滚。
辛夏暖想了想,最后还是把电板装进手机里,主动给陆子昂打电话。
“喂,你舍得开机了?”那头传来陆子昂不悦的声音。
辛夏暖听到陆子昂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手机掉了,那个……我也没办法。”
陆子昂似乎听不懂她说什么:“貌似我们今年不宜结婚!”
“啊?”辛夏暖一愣。
“刚才我妈去合八字去了,说是我们八字缺土,要是今年结婚可能土崩瓦解。明年开春的时候才行。”
“太好了。”辛夏暖忽而放下心来,有半年的时间可以“顺其自然”。
陆子昂听辛夏暖这么高兴,一下子不高兴了:“你这么高兴?如果不想跟我结婚就直说,我不勉强你。”
“不是……”辛夏暖嗫嚅起来,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为何突然舒心,她只好说,“我虽然外表纯洁,但我内心猥琐,想到那方面去了。”
陆子昂何等聪明,一听便懂了,不禁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扶额:“我懂了。”
辛夏暖听他懂了,顿时舒了口气,他懂就好了。可她刚呼出一口气,陆子昂的话又把她噎着了。
“你要是等不及,我随时可以。”
辛夏暖对着手机号啕:“陆子昂,你个流氓!”她立即挂断电话,脸烧得红扑扑的,完全不是自然红的颜色了。她立即捧着她发热的双颊,唉声叹气,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少女怀春,真不害臊。
第二天辛夏暖起床出房间的时候,下楼竟然见到陆子昂坐在她家的餐桌上与她爸爸有说有笑。她愣愣地站在不远处,以为这是幻觉。
辛母从厨房出来,见到辛夏暖傻站在一旁,连忙嗔怪地看着她:“发什么傻,赶紧来吃饭,子昂一大早来接你上班呢。”
陆子昂稍稍抬起头,见到辛夏暖,朝她微微一笑。
辛夏暖立即别过头刚准备坐在他对面,却被她妈制止了:“到那边坐去,这是我的位置。”
她妈指的位置就是陆子昂旁边的空位。辛夏暖老老实实地坐过去,无视陆子昂,抓起桌上的油条吃了起来。老辛轻声咳嗽两下,辛母嗔怪道:“昨儿玩什么呢?现在才起床,要不是子昂说让你多睡会儿,我都准备上楼掀被子了。”
辛母用眼神剜了眼辛夏暖:“你知道几点了吗?”
辛夏暖吐吐舌头:“离上班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不急。”她没好意思说,她的上司都坐在这儿呢,怕啥?
陆子昂抬起手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准确来说还有三十五分钟。公司规定,迟到扣半天薪水,你应该知道。”陆子昂的一本正经,让原本悠哉的辛夏暖浑身一激灵。她愤恨地凝望着他:“知道了。”
这靠山太不给力了,似乎不愿意让她靠啊。
她火速吃完饭,上了陆子昂的车,陆子昂一边开车一边促狭地笑:“昨儿因为什么事晚睡?睡得跟死猪一样。”
“你进我房间了?”
“是啊,偷亲你你都不知道。”
“……”
“暖,我们先订婚吧。”陆子昂突然正经地说道。
辛夏暖一愣:“明年结婚不是一样吗?”辛夏暖经历过同学的订婚,觉得好麻烦好累啊。
“先订婚,是怕你这乌龟又缩回龟壳赖账,把我吃干抹净,到时我的清白谁来赔?”陆子昂这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一点脸红的迹象都没有。
辛夏暖傻眼了……
辛夏暖今天一天都很没精神。由于昨天想东想西,睡眠不佳,造成上班总是想打瞌睡,她的眼皮都很难抬起来了。
一阵电话铃声稍稍把她的精神提了起来,她接了电话。
是陆子昂打来的。
“亲爱的,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在办公室吃饭。”
辛夏暖条件反射地侧头看旁边的总裁办公室。总裁办公室与总裁秘书办公室仅仅有一块大玻璃隔绝,但窗帘一拉上,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辛夏暖用肩膀夹着话筒,找出笔和纸准备写。她说:“你想吃什么?”
陆子昂在电话里笑:“只要不是泡面就行。”
辛夏暖顿了顿,这家伙还记恨她那次的“泡面”事件呢。她吧唧着嘴:“那我们吃汉堡吧。”她故意恶搞他,明明知道他在美国肯定以这些为主食,肯定吃厌了。
陆子昂却说:“要是东西不对胃口,我就准备吃你了。”
很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且正中辛夏暖脆弱的点。她只好弱弱地说:“我们吃中式快餐吧。”
陆子昂忽而笑了起来,忍俊不禁的那种。他说:“中餐我已经订好了,这些你不用张罗,你只要准时来我办公室就行。”
紧跟着旁边的玻璃窗被敲了几下,辛夏暖侧头一看,只见窗帘被拉开,陆子昂拿着手机一边用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一边对着她讲话:“要不要把窗帘卸了?这样你要是想我了,转头就可以看见了。”
辛夏暖瞧他那坏笑的目光,好似自己被扒光让他瞧见一般,她清了清嗓子:“也好,正好监督你有没有搞外遇。”
陆子昂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嘴微微咧开:“暖,我至今可是清白之身,你这可是对我的诽谤哦。”
辛夏暖满脸不相信。陆子昂长得很标致,五官立体又深刻,且搭配得天衣无缝,身高身材更是用不着说,无论从哪个角度,以陆子昂的条件不可能没有女人趋之若鹜。至于陆子昂能不能把持得住,辛夏暖也无法求证,早听说陆子昂在美国有过女朋友,加上美国那样快节奏的城市,文化不同,在辛夏暖的理解中,能清白简直扯淡。
辛夏暖转着笔,侧头看向陆子昂:“不跟你扯淡了。”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么的,陆子昂也把目光投过来,对上辛夏暖的眼睛:“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检验一下,邓爷爷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虽然我已经不是党员了,但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辛夏暖无奈,其实她很想问,男的能检验出来吗?还是扯淡。于是她只好转移话题:“不跟你说了,我工作了。”
“OK。”陆子昂也不废话,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抽出桌上的文件开始翻阅起来。
辛夏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略有失落。自从上次“结婚”事件以后,她发现她开始真把陆子昂当成自己的男人,不喜欢有人觊觎,独占的心理越来越强烈了。
中午午休时间,二十三层的总裁办又是人去楼空,辛夏暖敲了总裁办公室的门,等了许久门才被打开。她还来不及看清陆子昂,便被陆子昂一个熊抱抱进怀里,他说:“暖,我们订婚日期在这个月的二十九号。”
这个月?辛夏暖愣了愣,今天是十二号,也就说还有十七天?太快了吧?她不禁望天:“怎么这么快?”
“阿姨选的,说是怕万一我被人勾跑了,先下手为强。”
辛夏暖欲哭无泪,她老妈就把她看死了,以前天天嚷嚷怕她没人要,如今终于有人要了,就把她往死里推出去。
陆子昂放开她,抬起手看看手表:“外卖应该快来了,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做点别的吧。”
辛夏暖眨巴下眼睛:“做什么?”
“进来就知道了。”
辛夏暖觉得,陆子昂真是吃饱没事干的人。所谓做点别的就是让她看着他卸窗帘。她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陆子昂卸窗帘,无聊得很啊。
终于完成以后,陆子昂把窗帘扔给她:“叠好。”
辛夏暖说:“其实没必要卸掉。”
她其实是个比较懒的女人,即使无所事事,她也只会发呆望天,而不会真的去观察陆子昂。陆子昂不说话,只当没听见。正好电话响起,陆子昂接了电话,应了几下,挂断了。他说:“忘了说,晚上我到你家吃饭。”
辛夏暖正坐在沙发上叠窗帘,听了这话手不禁顿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他,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
“丈母娘请我吃饭,可以吗?”陆子昂似乎稍有不满。
辛夏暖便闷着头不说话了。
刚才那通电话应该是外卖的,不到三分钟外卖就送来了。看着桌上那些菜,辛夏暖一眼看见那小碗装着的双皮奶。辛夏暖从小的最爱便是双皮奶。若是陆子昂想贿赂辛夏暖让她帮忙写作业,就会给辛夏暖买双皮奶。以前一小盅双皮奶的价钱是陆子昂一天的零花钱,他几乎天天用来买双皮奶送给辛夏暖。那段时间,也是辛夏暖最胖的时候。后来什么都没有了,辛夏暖不再要他的双皮奶,无私为他做作业,陆子昂的零花钱也花不掉,存了起来,最后用在别的女生身上。
双皮奶是辛夏暖最甜的记忆,她盯着那盅双皮奶看了很久。陆子昂拿起来,递给她。辛夏暖没接,而是苦笑:“你还记得我爱吃双皮奶?”
陆子昂撇了下嘴:“现在不爱了吗?”
“爱,照样爱,只是……”她接过来,打开舀了一勺含在嘴里,“没有当初那么爱了。”
时间真是最好的洗涤剂吗?辛夏暖在心底苦笑。她不向陆子昂要贿赂,陆子昂就从来没再为她买过双皮奶,而她自己也不知不觉中不再去吃双皮奶,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吃。那种久违的味道冲击着她的心弦,一下子触动了她心底尘封已久的小小心事。
那是个事实。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安之若素地去面对陆子昂,可只要一触及过去,她知道,她对陆子昂的感情回不去了,当年那种简简单单、一心只想喜欢自己喜欢的人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如今她发现,他们之间那层膜还没有撕裂,她之于他,还不能完全交付,即使她将成为他的老婆。
她爸爸说得对,她还是难以释怀。
陆子昂一下子面无表情,坐在椅上安安静静的。他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那么我以后天天给你买双皮奶。”
辛夏暖跟着坐下,奇怪地看着他。
“吃着吃着,就跟以前一样喜欢了,是吧?”
辛夏暖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其实她没好意思说,她吃了几口,曾经的大爱又回来了,她实在是尴尬啊。
吃完饭以后,辛夏暖收拾桌子,把泡沫盒子装好拿去扔掉,但她刚出总裁办公室,陆子昂就叫住了她。辛夏暖双手提着袋子,刚一转头,却遭到陆子昂的突然袭击,她的脸颊被他捧着,接着被他吻住了,还是缠绵悱恻的那种。
偏巧,总裁办的几个同事吃饭回来见着这一幕。
“哦,MyGod……”姚晓桃吓得直接张嘴差点失声尖叫,还好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辛夏暖很想推开陆子昂,偏偏双手提着东西,只能扭头作为抵抗。陆子昂微微动容,略有可惜地轻叹一下,抬起眼看向站在门口的那些职员,然后放开了辛夏暖。辛夏暖一被释放便低着头灰溜溜地去倒垃圾,不敢去看那些同事。
辛夏暖知道,这个事件一定会以光速传遍整个公司的。就如当初曼妮坐在毕方时的大腿上,被下班折回的同事见着,第二天一大早整栋楼都被传遍了。
一想到这里,辛夏暖真想号啕大哭,她以后真没脸做人了。
果不其然,她冲回自己的办公室,椅子还未坐热,曼妮就冲了进来,幸灾乐祸地拍着桌子:“哈哈,发展得挺快嘛。”
辛夏暖大惊失色:“外面怎么传的?”
“就说你和总裁在门口抱在一起法式浪漫接吻。”
辛夏暖哭丧着脸,天啊,她乖乖女的名声啊。
曼妮贼兮兮地笑,朝她挤眉弄眼:“爽吗?”
“爽……爽得我都想死了我。”辛夏暖耷拉着肩膀说反话,她疯狂地挠自己的头发,“我该怎么办啊?以后见不了人了。”
“怕什么?你是总裁的未婚妻,接吻很正常啊?”
辛夏暖一想,说得也是啊,一想到他们还有半个月就要订婚了,她又心慌慌的,总之,她又纠结了。
“喂,夏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听哪个?”
“坏消息。”
“你这丫头,真悲观!”曼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廖修下个星期要订婚了,新娘不是你。”
“废话!”辛夏暖白了她一眼。
“订婚场所就是我们香格里拉酒店,更不巧的是,你亲亲未婚夫被邀请了。”
辛夏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廖修要订婚没请她,她知道廖修还是很介意。只是这次陆子昂出席他的订婚典礼,作为陆子昂的未婚妻,她肯定要陪同过去,这样的话……就冤家路窄了。
辛夏暖郁闷了。
曼妮见她这样,再说:“还有好消息呢。”
“说。”
“你亲亲未婚夫其实与廖修认识,就是廖修邀请他的。”
“……”
“所以你不用担心尴尬了。”
“……”
她无言以对。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辛夏暖这个女人是很爱胡思乱想的,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很疑惑,她脑子里为什么总会把一件很平常的事想得那么复杂。陆子昂认识她前男友廖修,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既然认识,那么必定是在陆子昂回国之前,那时廖修也在国外,那么……他们是在国外认识的?
廖修一直知道辛夏暖心里有个陆子昂。辛夏暖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而她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想到这里,辛夏暖拼命拍着自己的大脑,告诫自己不要想多了,不要庸人自扰。
陆子昂对码头的那块地是势在必得,那块地还没开始竞拍,陆子昂便蓄势待发了。他早早吩咐辛夏暖做好工作,写份报告,等着下午的竞拍。
忙了一上午的辛夏暖终于抽个空伸起懒腰,胳膊还来不及收回去,甄音忽而破门而入,甩了一份文件,双手抱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辛夏暖,你别以为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就不会摔下来,你看看你这份资料找的都是什么?”
辛夏暖看是黄色纸皮文件,心下了然。陆子昂叫她查一份关于各大酒店销售量的资料,她找了一个晚上,也不过才七八页。然而一份报告七八页怎么够?拿出去的报告一般都得分量足才行,最起码得四五十页。这种份额辛夏暖觉得没必要,只要选择一些比较有代表的酒店就行了,所以其他的几十页她都随便找几家酒店滥竽充数。其实关于报告,讲究的不过三要点,前五页是正题,最后三页也是正题,中间的就是滥竽充数,充数量,这是每个老职场人都知道的事,甄音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这报告传到她那儿,故意来找碴儿而已。
辛夏暖抬头:“我不觉得这报告有什么问题。”
甄音冷笑:“这中间都有在酒店里发生的血案案例,这跟酒店营销有什么关系?”
辛夏暖咬咬牙,她在隐忍。甄音忽然跑到她办公室来找碴儿无非是作秀给陆子昂看,只因陆子昂的办公室就在她旁边,而且以玻璃相隔。
果然,电话响起。辛夏暖接了电话,那头响起陆子昂的声音:“你和甄音来我办公室一趟。”
辛夏暖身子一哆嗦,心想,偷懒被总裁抓个正着,这可惨了。甄音却在那儿挑眉:“怎么了?”
“我们去总裁办公室聊吧。”辛夏暖抓起桌上的黄色纸皮文件,看都不想看甄音一眼。甄音冷笑:“怕什么,你情人最多娇嗔地骂你一顿。”
辛夏暖扫了她一眼,不打算理会。她当然理解,以甄音的脾气,对于她辛夏暖这位曾是自己的下属如今靠“不正当关系”上位的女人,甄音肯定不服,故意刁难她也是难免的。
陆子昂手里拿着那份黄色纸皮的报告,一边看一边笑了起来:“辛秘书真是敬业,就连发生在酒店的笑话都收录进来,我真不知是该夸你查找得全面呢,还是该指责你滥竽充数?”
辛夏暖不语,倒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感觉。甄音在一旁冷笑,插上一句:“这明显是滥竽充数。”
不料,甄音话刚说完,陆子昂便冷眼扫过她,她哆嗦了一下。陆子昂把文件合上:“亲爱的,我要罚你。”
甄音一听,幸灾乐祸。陆子昂挑了挑眉,戏谑地看向幸灾乐祸的甄音:“甄秘书难道不知辛夏暖是我什么人吗?”
甄音万万料不到陆子昂会与她说话,不禁愣了下,随即点头。陆子昂接着道:“什么关系?”
像陆子昂这种欠抽的问题,辛夏暖差点忍不住了,他这是故意不给她台阶下吗?让人指指点点,她能好过?偏偏陆子昂的样子极其认真,甄音毫无准备,也料不到陆子昂是这样的态度,弱弱地回答:“情人。”
“她是我老婆。”陆子昂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语气淡淡的。
甄音一阵错愕,一时说不上话来。
辛夏暖比较笨,听不出这话的意义,然而甄音懂了。情人和老婆的区别在于,一个是玩玩过过场子,随时可saygoodbye,对于一个玩具,可有可无。老婆那便是不一样了,那是愿意执手一辈子的人。所以,陆子昂的弦外音不过是很善意地警告甄音,她整错人了。
甄音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陆子昂摆手:“你出去吧。”
辛夏暖以为是叫她们一起出去,刚想跟着甄音出去,背后却响起陆子昂的声音:“亲爱的,你留下受罚。”
辛夏暖瞬间石化了。
辛夏暖关上办公室的门,一脸警戒地问:“什么惩罚?”
陆子昂认真思考,顺带还蹙了蹙眉,好像很难想出来。辛夏暖这心啊,快跳到嗓子眼里去了,只能胆战心惊地看着陆子昂。要是把她降职,她一定跳江,她是多不容易爬上来的,终于在她大学同学面前抬起头来,她容易吗?还没坐到一个星期就把她降了,她还不想啊。
陆子昂思考的时间越长,辛夏暖的内心越受煎熬,终于她扛不住了,弱弱地说:“只要不降职,其他惩罚我愿意接受。”
陆子昂忽而笑了:“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
陆子昂站了起来,抬起手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笑眯眯地说:“下午去竞拍会,报告传真给Charles。”说完,他朝她走来。辛夏暖不禁全身贴在门上,缩头乌龟一样看他,生怕他要做出不合理的事情来。
陆子昂的头微微低下,辛夏暖立即捂住嘴巴,以为他要亲她。可接下来的事情,让她大糗一把,陆子昂低着头是在系扣子。辛夏暖忍不住眼睛抽了抽,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顿,叫你自作多情,叫你想入非非,抽!
陆子昂系好扣子,抬起眼皮,见辛夏暖如此纠结的模样,明知故问:“你捂住嘴干什么?表情怎么也这么失望?莫非……”他挑了挑眉,眼中带着一丝暧昧。
辛夏暖装作捂住嘴打哈欠,一副慵懒的样子:“累了,想睡觉。那个……我先出去了。”她刚一转身,想提门把手,不料陆子昂的手一推,把门关得更加严实了。辛夏暖微微侧头看他,却听见他说:“亲爱的,我们打个赌,我可以不碰你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就能亲到你。”
辛夏暖白了他一眼,这怎么可能,除非他有特异功能。她想了想:“行,看你怎么做。”
陆子昂便俯身亲了下去,本来陆子昂还想多尝尝,却被辛夏暖推开了,辛夏暖说:“你输了,你碰到我的嘴了。”
陆子昂点头:“嗯,我输了。”
“……”辛夏暖接不上话了,输了又怎样?他一点也没吃亏,而她却当了傻子,还被吃了豆腐。辛夏暖气得直跺脚,拉开门便冲了出去。陆子昂抿着嘴笑了起来,抚摸着嘴唇,笑得更欢了。
从小到大,辛夏暖在陆子昂那里一向讨不到便宜,还经常吃亏。辛母直接给辛夏暖下了个定义:“他是你的驯兽师,你是他的宠物,没翻身的机会。”
即使到了现在,她还是没机会翻身,难道她就注定是他的宠物了吗?辛夏暖坐在茶水间的沙发上,哭丧着脸,心里那个郁闷啊,刚才那个赌,她实在是太……她真想敲死她那木鱼脑袋。
在辛夏暖纠结之时,曼妮手里端着一个杯子开门进来,看到沙发上表情丰富的辛夏暖,揶揄道:“怎么,魂儿还在你亲亲老公那儿舍不得回来?”
辛夏暖幽幽地把目光转向曼妮,曼妮被辛夏暖这般幽怨地看着,浑身抖了抖:“怎么了?”
“别提他,提他我就上火。”
曼妮“扑哧”笑了起来:“欲火焚身?”
辛夏暖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滚。”
曼妮从锁着的抽屉里掏出一个金棕色的瓶子,瓶子一打开,便闻到很醇香的咖啡香气。辛夏暖头一次闻到:“这是什么牌子的咖啡,这么香?”
“算你识货,牙买加纯正蓝山咖啡,我家亲爱的托人带给我的。”曼妮一副幸福死人不偿命的样子。辛夏暖忽而羡慕起她来,有人哄着,想尽办法买她一笑,多好。哪像自己这么悲催,总是受欺负。
曼妮见辛夏暖这般委屈,不甚理解:“你怎么了?”
“我也想有人哄我开心,而不是欺负我。”
曼妮歪嘴笑了起来:“他还没哄你?都愿意跟你结婚了,这是最大的礼物。”曼妮泡好咖啡,坐在她旁边,谈心般地说了起来,“像陆子昂那样的男人,什么女人都可以有,他可以很痛快地去玩,比毕方时还要疯。他有那么多资本,可是他没有去玩,去疯,他把自己玩的资本全画地为牢,给你婚姻。男人一旦结了婚,玩起来就有道德底线了,一般男人都不愿意结婚。你该庆幸,他把牢房的钥匙交给你,这样好的钥匙不是在哄你?相比毕方时给我的物质不是好多了?”
辛夏暖不说话了,也许曼妮说得对……
曼妮喝了口咖啡,又似乎在冷笑自嘲:“婚姻,才是女人最想要的礼物。有些男人是给不起的,所以你该知足。”
辛夏暖哪里不了解曼妮,她抿了抿嘴:“你玩累了吗?”
“没,只是玩真了……”
为了下午的竞拍活动,辛夏暖写了很多份报告让陆子昂过目,陆子昂认真看了一番,拿出其中一份递给她:“你把这个发给Charles。”
“好。”辛夏暖拿好选中的报告,准备抱着出去之时,陆子昂在那头再道:“中餐时间到了,发好来我办公室。”
辛夏暖顿了顿,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命还真是好,与她这未婚夫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便是连中餐也要腻在一起,如此形影不离她还真吃不消。
她也不反驳,自行出去忙自己的。把报告发给Charles后,辛夏暖紧绷的神经忽而松了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夏暖,我们走了。”是同事们打算出去吃午餐了。
立在打印机旁的辛夏暖一边打哈欠一边与同事们说拜拜,她双手撑在打印机上,脑子迷迷糊糊的。
不一会儿,她的腰际多了一双手,自身后抱住她,一阵热气喷在她的耳边。辛夏暖哪受得了这般引诱,整张脸红个通透不说,耳根子也红得不行。
“亲爱的,事情做好没有?”陆子昂一边执起辛夏暖的手细细看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辛夏暖缩着脖子想尽量避免这样的亲近,她尴尬地道:“差不多了。”她脸皮薄,怕被同事见着,不时往旁边张望。陆子昂其实这人挺有分寸的,在上班时间他一向规规矩矩,只是一到与辛夏暖独处的时候,他就做不到规规矩矩了。他见辛夏暖那般提防的样子,忍俊不禁,适当地松开她,丢下一句话便回到自己办公室了。
他说:“待会儿好了,来办公室找我。”
辛夏暖觉得,虽然陆子昂变了许多,但骨子里的痞子样还是没变。
在去竞拍活动之前,陆子昂带辛夏暖去了一家法国品牌的服装店,为她挑了许多件衣服试穿。辛夏暖不懂了,不就一个竞拍活动,有必要穿得这么得体这么花枝招展吗?而且陆子昂这人算是个挑剔的男人,辛夏暖觉得还不错的衣服却被陆子昂一再否决。
直到她穿上一件白色圆领腰间配上金属质感腰带的连衣裙后,陆子昂才勉强点头。不过辛夏暖没有穿太高跟的高跟鞋的习惯,这头一回穿,人虽然拔高了,但走路的姿势倒别扭起来。
陆子昂双手抱胸地看着辛夏暖古怪地走出来,不禁扶额:“亲爱的,女人要懂得穿高跟鞋。”说归说,但他还是让店员换了个适中的高跟鞋。
折腾好一阵,重新坐回车上的辛夏暖长吁一口气,她平时宅多了,一年逛不了几次街,这一折腾,她的老腰啊……
陆子昂见辛夏暖左捶捶背,右敲敲腿的,不禁蹙眉:“过段时间给你办张健身卡,你去锻炼吧。”
“啊?”辛夏暖一副见鬼的样子,“不要吧,你也知道我的运动细胞……”
“运动细胞不好就得练,就你这身子骨,就怕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这跟生孩子有半毛钱关系吗?
辛夏暖是小看了这场竞拍活动,这是一次较为大型的竞拍,当初辛夏暖查阅资料的时候知道那块地是一黑帮老大曾经的大型夜总会,洗钱洗得差不多了,夜总会便拆了,空出的地就拿出来拍卖。她进来之前,看外面停了几百辆豪华轿车之时,她以为这块地的竞争对手多得惊人。
后来她才知道,这次竞拍活动竞拍物品有三个,不是每个人都是冲着那块地来的。
陆子昂命辛夏暖挽着他的臂弯出席。进去之后,辛夏暖立在大厅里觉得自己分外渺小,极目望去,人来人往的人物,辛夏暖竟然都能认出来。什么某某公司的CEO、某某国际品牌杂志社的董事长,都是些财经杂志的头条人物。
“嘿,白武士,陆子昂!”不远处,一位打着酒红色领带、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端着酒杯走来。陆子昂一愣,不禁莞尔:“卓天成,你好。”
卓天成是一家投资银行的CEO,与陆子昂当初在美国的职务差不多。有时一些大型投资,两人会互通数据,尽量避免不诚信的投资方。
卓天成有黑武士之称,他主要是抨击濒危的公司,使之破产从而牟取暴利。陆子昂对卓天成的评价有褒有贬,能力相当好,只是为人太过狠绝。两人皆拜Charles为师,算得上同门师兄。Charles当初之所以选择陆子昂,就是喜欢陆子昂懂得狠又有退路,做投行的CEO胆量要足,但不能莽撞。
卓天成见到一旁的辛夏暖,稍稍打量,不禁笑起来:“本人比照片漂亮许多。”
辛夏暖愣了愣,他见过她的照片?陆子昂轻笑:“只是这么多年,发育还是不良。”
“哈哈!”卓天成哈哈大笑起来。
辛夏暖借着挽陆子昂手臂的优势,直接掐了他一把,这男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虽然她身材确实有那么点不好,但好歹还是有那么点曲线的,只是曲线不是很明显而已。
陆子昂被辛夏暖这么小小报复一下,虽脸上不动声色,但对着她笑咪咪的表情带足了威慑力,好像在说:小样,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首先开始竞拍的便是那块地,底价便是天价,3亿。按照地的面积加上市场上地皮的经营形式来说已经超出市场价格。话虽如此,但竞争这块地的商家还是前赴后继。陆子昂一直淡定地看着他们抬高价格,当价格飙升到了5亿时,辛夏暖盘算着:“不合算了,这块地我们预算的是4.5亿。”
陆子昂轻轻附在她耳边道:“知道这块地为何竞争这么激烈吗?”
“位置好?”
“一般。”
“那是为何?”
“你仔细观察这些叫价的。”陆子昂笑道。
辛夏暖这才注意到那一直抬价的都是些生面孔,自己较为熟悉的都静坐在一旁不动。辛夏暖蹙了蹙眉:“别告诉我这些叫价的都是托。”
“答对了。”陆子昂笑道,“其他商家自然也会精算,超过4.5亿,这块地就没什么意义了。做商人,就是把最大的利益摆在自己这边。”
辛夏暖思忖:“那这块地我们不要了?”
“要,势在必得。”
这块地最后以5.5亿竞拍掉了。辛夏暖想,算是白来一遭了。她戳了戳陆子昂的手臂:“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子昂微笑看着她,那双细长的凤眼倒显得高深莫测了:“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下面是什么。”
下一件竞拍物品是一对很普通的瓷杯,白底绿纹,看起来倒是满清新的。杯子是著名瓷器家和著名画家强强联手制作而成,单只杯子的花纹似乎像奇怪的枝丫,然而两只杯子靠在一起,才蓦然发现是一男一女在接吻的图像,辛夏暖不禁感慨:“果然是强强联手,真有才。”
“我喜欢。”陆子昂抿嘴一笑。辛夏暖还来不及想太多,当底价一出,陆子昂便以三倍的价格竞拍。不过是普通的杯子,最多图个牌子,这么一掷千金,实在让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几乎无人再竞拍了,他一口价到手。
辛夏暖撇撇嘴,陆子昂就是这样,不喜欢啰唆,不喜欢循序渐进,从来都是一步到位,让人没退路。若是这杯子还有人出更高的价,辛夏暖思忖,他是会继续呢,还是就此作罢?
这第三件竞拍物品便是这次竞拍的主题了,是一对很漂亮的结婚钻戒。这对钻戒看似普通,其实本身却有让人着魔的吸引力。这对钻戒是瑞典Vionly首席设计师设计的,他曾经只设计过一对钻戒,名为“forever”,也便是这对钻戒造就一段童话般的爱情,阿拉伯石油大王把“永恒”套在他发妻的手指上,其间经历巅峰、破产、东山再起,妻子对他不离不弃,他也对妻子忠贞不渝,传出一段佳话。人生跌宕起伏,唯有夫妻同心永恒才能一生安好,石油大王与妻子伸出手秀钻戒的那张照片被多家媒体转载。如今Vionly的那位设计师金盆洗手之前,再次设计了一款钻戒,名为“only”,一生只要一个你。
陆子昂歪嘴笑了起来,他凝望着辛夏暖:“把这个作为我们的结婚戒指如何?”
辛夏暖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其实在那刻,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甜,也许曼妮说得对,她其实还是幸福的。
至少她喜欢的人能与她结婚,把牢房的钥匙给了她。
陆子昂这次竞拍不像上次那般,一口价,而是静观其变地笑看别人出价,一波高于一波。当竞拍员准备敲锤之时,他才幽幽地开出天价。
比最高竞拍价格高出三倍。
辛夏暖显然看到刚才即将到手的竞拍者脸上明显的失落。辛夏暖不禁嗔了陆子昂一眼,他这是在整人玩不成?陆子昂却理所当然地道:“对于我势在必得的东西,我喜欢最后出击,然后一锤定音。我不喜欢抢,觉得累,又吃力不讨好。”
“你要是出击不及时呢?”辛夏暖也不知为何突然这么一问。
陆子昂微愣,随即笑起来,挑了挑眉:“在出击前,我喜欢在背后捣鬼,保准万无一失。”他捏了捏辛夏暖略有婴儿肥的脸,心情看起来不错。
“有没有人更高?一千万第一次、一千万第二次、一千万第三次!成交!”戒指被一锤定音,毫无阻碍。
辛夏暖嘟嚷着,这男人这么自信,到底什么才是他的软肋,能挫挫他那不可一世的锐气?
这一对戒指的价值似乎超标了。辛夏暖看着陆子昂再次登上平台,与那竞拍师握手,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辛夏暖就奇怪了,做了冤大头,还这么开心?傻了啊!
竞拍师问陆子昂:“陆先生如此高价拍得这对钻戒可是要送给谁?”
陆子昂的目光转向辛夏暖,眸子含笑,一副深情的样子。辛夏暖暗叫不好,这个暗示太明显了。果然,台下其他人都顺着陆子昂那“深情”的目光瞟向她,随即心下了然地集体鼓掌。
“台下那位女士是……”竞拍师似乎明知故问。
陆子昂定定地凝望着她:“我未婚妻。”
“陆先生果然是一掷千金为红颜啊,再次提前恭喜陆先生新婚快乐。”竞拍师率先鼓掌,台下之人跟着鼓掌,用带着祝福与羡慕的表情看着辛夏暖,偶尔还有闪光灯闪现,辛夏暖只能做出一副羞涩样。
但她心里却叫苦连天,这么招摇,还有一大堆记者照相,要弄得人尽皆知吗?她越想越觉得此事怎么感觉是自己被人一步步带进陷阱里来似的。下午陆子昂莫名其妙地带她买衣服,穿得漂漂亮亮地出席竞拍活动,对没有拍到想要的东西一点也不失落,也不干脆利落地回去,还很淡定地掺和其他的竞拍,以天价买了这一对戒指引起轰动,再用“深情”的目光昭告天下他为什么买下这款“only”。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陆子昂设的局,他的目的不过是用冠冕堂皇的一掷千金为红颜,来大张旗鼓地宣告辛夏暖与陆子昂将要订婚的消息,这样显得不那么刻意,又显得两人之间的深情款款,更重要的便是让她无路可退。
全市或者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将会知道,辛夏暖是陆子昂的未婚妻,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要是敢反悔,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看还有谁敢要她这弃妇!
辛夏暖死死地盯着陆子昂,这个男人,太绝了。陆子昂似乎感受到了她那愤恨的目光,然而他还是那般嚣张跋扈地朝她眨巴眼睛,似乎在说:暖,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气死她也!
而后的琐事事项,陆子昂就丢给辛夏暖处理了。谁叫她是秘书,这事本来就该由她处理。他自己风光无限,受苦的总是她………辛夏暖在心里痛骂他一百遍都不能解恨。
等到出交易会场时,天早就黑了。辛夏暖低着头跟在陆子昂身后老老实实的,他停她便停一下,他走她也便走一下,总之,始终距离他一步之遥。
终于陆子昂转身,睥睨地看着辛夏暖那卑躬屈膝的样子:“现在是下班时间。”
“哦。”她低着头,继续保持距离。
陆子昂深吸一口气:“亲爱的,我的底线有限。”
辛夏暖一听就奓毛了,她猛地抬起头,非常不爽地说:“你也知道你底线有限,难道就不知道我底线有限?你这样昭告天下,是想成名人?你想成名人不要拉上我,我……”
陆子昂忽然冷冷地问:“你就那么不想让人知道你是我未婚妻?”
辛夏暖被他冷脸的气势一下子打蔫菜了,气势明显弱了一大截:“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恼你总是自作主张。”
陆子昂自嘲地笑了笑,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我如果不自作主张,你是不是就想再也不见我?我如果不自作主张,你会乖乖地站在我面前?我如果不自作主张,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自己随随便便嫁出去,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
辛夏暖顿时缄默了,因为陆子昂说得一点也没错。当初得知陆子昂回来,她的打算很鸵鸟,打算能见则硬着头皮见,不能见就最好。在陆子昂没回来之前,她的人生规划就是两年内把自己嫁出去。
可是……
辛夏暖终于忍不住了,她仰着头略有些难过地看他:“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现在很混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我想不通。”
陆子昂定定地凝望着她,看着她甚至出了神,他静静地道:“你说呢?”
辛夏暖抿了抿嘴:“我不知道!也许你只是想找个女人忘记斐扬姐。”
陆子昂冷笑:“我要找女人,也轮不到你。”
辛夏暖呆呆地望着他。陆子昂捏了捏额角,似乎有些疲惫,但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岔开话题道:“我们先回家吧,别让你爸妈等久了。”
看着陆子昂转身,辛夏暖的心似乎掉在冰窖里,她想,陆子昂的心里应该还有斐扬姐吧。斐扬,如她名字一般,是个非常张扬的女生,与辛夏暖截然不同的性子。她也是辛夏暖从最初认识起,便开始崇拜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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