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凤倾九重的其他类型小说《九重天凤栖宫》,由网络作家“九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凤倾心情复杂的摇头:“我……暂时不能离开。”凤族还没有选定继承人,她不能随心离开。司命苍眸更黯,没问缘由,点头转身要走。凤倾莫名有些难过,张口喊道:“玄庚,谢谢你。”司命背脊一僵。成为司命,便要丢弃前尘,玄庚这个名字,他自己都快要忘了。用尽所有力气,他才没有回头。...
风吹动院中梨树叶,哗哗作响。
九重说完那句,又有些烦躁的加了一句:“你放心,你是天后这一点永不会变。”
凤倾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说不出的悲切。
“你走吧。”她闭上眼,哑声道,“不用再来看我。”
这句话说得古怪,九重却没放在心上。
他只以为凤倾还是生气了。
但他也知道,凤倾从来不会生他的气很久。
九重回头看凤倾,她苍白的脸色似乎比月色还白。
只一眼,他收回目光,径直回了太渊宫。
他走后,凤倾拿起那瓶帝流浆。
她起身忍着疼走到院中最大的那颗树下。
那树没有一片树叶,似乎早就死去许久。
凤倾打开瓶子,将那帝流浆‘哗啦’一下,全倒在了树根上。
冷风吹来,她咳༣༦༥༩༧༤了两声,又强自忍耐住喉间腥甜。
凤倾丢开瓶子,蹲下身去刨树根处的土,最终刨出来一坛酒。
酒不知好坏,坛子上写着“龙凤”两字,是九重的字迹。
凤倾就地坐下,掀开了坛口。
酒水清冽,但凤倾闻不到酒香,只因她自雷劫后便失去了嗅觉。
她就着坛口,喝了一大口。
“咳,咳……!”
酒入肺腑,她又咳了起来,血腥混着酒香。
“好酒。”凤倾赞叹。
她想起好多年前,和九重埋完这酒的第二天,司命替她批命。
司命说:兰因絮果,情深不寿,你嫁给他定是错事。
自己回答他:沧海既无心,化去不复悔。
如今想来,她还是不后悔,只是好像真的错了。
就着月亮,凤倾一口接一口,眼泪也淌了满面。
天明了,凤倾悠悠转醒,忽的一惊。
她的身上,周围落满了厚厚一层花瓣,她抬头,树还是光秃秃的。
竟是不知何时花开又落尽了。
……
天医涂瑜照例前来凤栖宫治疗。
但这一次,他格外高兴。
凤倾忍不住问:“怎么了?”
“娘娘,有救了!我找到了一张万年前的丹方,只要能找到天机草,便能练成神丹,续命万年!”涂瑜激动的说。
凤倾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会不想活呢?
她对死亡的坦然,只是因为她从失去凤凰元丹那一刻便不停告诉自己,要接受死亡。
“这草可难寻?”她问。
“每任天帝继位之时,都会有天机草重现,陛下那里肯定有!”
凤倾心一沉,在涂瑜期盼的视线下点了点头:“我会去寻他要。”
涂瑜离去后,凤倾正准备去太渊宫,司命前来拜访。
随之送来的还有满满一房的灵药,那数量恐怕是他所有的库存。
凤倾想要推辞:“多谢星君好意,我恐怕受之有愧。”
司命看着眼前端庄优雅,和记忆中那个活泼快乐的小姑娘几乎判若两人的凤倾,抿了抿唇。
“我推演星象,你只需离开天宫,还有一线生机。”
凤倾一愣,司命掌命星,却不能干涉他人命运。
如今却几次为她破例……
凤倾心情复杂的摇头:“我……暂时不能离开。”
凤族还没有选定继承人,她不能随心离开。
司命苍眸更黯,没问缘由,点头转身要走。
凤倾莫名有些难过,张口喊道:“玄庚,谢谢你。”
司命背脊一僵。
成为司命,便要丢弃前尘,玄庚这个名字,他自己都快要忘了。
用尽所有力气,他才没有回头。
太渊宫。
凤倾有些局促的问:“陛下,你是不是有株叫天机草的灵药?”
九重眼神骤暗:“是,又如何?”
凤倾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从头开始讲述。
“你还记得千年前和魔尊梵天那一战吗?你重伤垂死,后来又起死回生。”
“是我,用我的凤凰元丹救了你。”
凤倾一口气说完才抬起头,却在看清九重神色时一愣。
九重毫无惊异,淡淡开口:“你说这个,是想用救命之恩来换天机草?”
九重的平静如一只大手缓缓的攥紧了凤倾的心。
她张了张嘴,声音低微几乎宛若哀求。
“没有凤凰元丹,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有用天机草练成神丹,才能续命。”
九重皱紧眉,似在考虑。
这一刻,凤倾恍惚觉得自己像个贪婪的无耻之徒。
可实际上,她要的不过是九重本就欠她的……
忽然,殿内门传来一道惊慌的呼声。
“陛下!你在哪儿?”
凤倾还未回神,便见九重猛地站起,朝门口走去。
她看见九重将一身白衣清瘦许多的素婉小心搂在怀中问:“怎么了?”
“醒来后你就不见了,我好怕。”
素婉颤着声说,那婉转声音足以让钢铁化作绕指柔。
九重温柔得像变了个人:“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
凤倾移开视线,墙上两人相拥的影子凝然不动。
她眨了眨眼,一股酸涩涌上眼眶。
安慰了好一阵,九重正要带素婉回后殿,似乎才想起凤倾的存在。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之后再说。”扔下这句话,他便干脆走了。
凤倾默然许久,才慢慢地走出太渊殿。
许多情绪纠缠,表面反倒平静了。
回到凤栖宫,她一下栽倒在地,明鸾大惊失色的去找天医涂瑜。
凤倾迷迷糊糊的不知昏迷了多少日才醒来。
榻前却只有明鸾和涂瑜的药童侍奉。
“娘娘,你怎么样?”明鸾担忧至极。
凤倾摇了摇头,望向药童问:“涂瑜哪儿去了?”
药童憋着嘴,委屈开口:“陛下要师父炼丹,师父不肯,陛下就把师父关进天牢了,娘娘,你救救师父吧……”
凤倾一惊,莫名心中不安。
想了想,她直接开口:“明鸾,服侍我起身。”
天牢。
凤倾看着眼前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涂瑜,又忧又怒。
“涂瑜,涂瑜……”她叫了几声都叫不醒,急忙命令狱长,“把门打开!”
狱长正要开门,一道冷厉声音传来:“住手。”
凤倾转身,只见九重满面不悦走来。
她立刻质问:“你为什么如此对涂瑜?”
九重没有回答,只说:“与你无关,离开这里。”
凤倾挡在牢前,一动不动。
僵持间,涂瑜虚弱的声音响起:“娘娘,天帝要用天机草让那个凡人逆天成神……”
凤倾大脑一片空白,看向九重的眼神不可置信至极。
九重先移开视线,轻声说:“我也想救你,但是天机草只有一株。”
“凡人太脆弱了,我不能失去她。”
凤倾想明白了那日九重的反常。
原来——他早就决定了那株天机草的归宿,甚至没有因为她的请求迟疑一分。
不能失去她,所以可以失去自己,对么?
呼吸有些窒息,凤倾都惊讶自己此刻的平静。
她只是在想,为什么?
他们从出生就认识,一起长大,一起历险,成为夫妻,成为战友……
近万年的情谊。
为什么最后抵不过一个他仅仅相遇几十年的凡人?
心像被一把钝刀撕磨着切成两半。
凤倾看进他墨色的眸子:“你非如此不可?”
“是。”
“即便逆天而行,有可能被废掉天帝之位?”
“是。”
“即便……”凤倾深吸一口气,“我会死你也不在乎是吗?”
连续的问题让九重心中猛地升起烦躁。
他清楚凤倾为了他的确身受重伤。
可是,她是凤凰,又不像素婉只是个凡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是。”他紧皱眉头,眸间冰冷,“可你是凤凰,死了也能涅槃重生不是吗?”
一刹那,凤倾的心口像被掏了个大洞,痛到麻木没了知觉。
气氛几乎凝滞。
好半天,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放了涂瑜,你要逆天是你自己的事,莫要牵连他人也替你担上因果。”
九重一愣,突然有些不敢再看她那悲切到极致的眼神。
两人僵持许久,最终,九重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凤倾搀扶着涂瑜回到住所,看着他服下疗伤丹药。
见他好转才开口:“今后你不要再去想天机草,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涂瑜一顿,着急道:“娘娘,那您怎么办?”
失去凤凰元丹,凤倾若死去便再也不能涅槃!
凤倾垂下眼,掩饰眼中苦涩。
“就当我命该如此。”她最终轻声道。
回到凤栖殿。
凤倾坐在窗前思虑良久,叫来明鸾吩咐:“你去准备准备,通知启儿,我们过几日便回凤族。”
凤启是她唯一的胞弟,火凤一族仅剩的血脉。
明鸾意识到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了,只能颤声答:“是。”
凤倾又取来纸张,写下天宫的后续事情安排。
自这日后,凤倾明显感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离去前一日,凤倾来到太渊宫,想见九重最后一面。
仙娥前往通报,却来回禀她:“陛下说……不想见您。”
凤倾愣了一瞬。
站了片刻,她隐去身形,只打算看九重最后一眼便走。
凤倾走到后殿,悄悄靠近半开的窗沿。
隐约的对话传入她耳畔。
“陛下,您为什么不肯见天后娘娘?”
“我见到她便后悔……若我没娶她,是不是你就能好好嫁给我,也不用担心所谓的天罚……”
周身突然冷得刺骨,凤倾不确定自己的心是否都冻成了冰。
望着殿内相拥的人影,她默默转身,像从未来过一般离开。
第二日,凤倾正收拾最后的东西,便听到殿外一阵急促脚步声。
接着门被推开,涂瑜的药童哭着大喊:“天后娘娘救命!天帝要杀了我师父!”
凤倾一惊,急忙起身带着药童朝太渊宫而去。
路上,凤倾问药童:“到底发生了什么?”
药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天帝自己炼不出神丹,半夜将我师父抓走了。”
“师父怎么都不肯炼药,天帝就打断了他的双腿……呜呜……师父……”
凤倾心口一揪,越发催动法力加快步伐。
凤倾闯入太渊宫,一掌轰开了蒙着结界的殿门!
只见拿着剑的九重猛然转身,与她惊骇的视线相对。
而他的身前,正是浑身血迹,似乎气息全无的涂瑜。
凤倾的大脑一阵空白。
她冲上前推开九重,蹲了下去。
“涂瑜……”
凤倾颤抖着轻轻触碰地上的涂瑜。
只见他的胸前一道贯穿的巨大剑痕,源源不断的鲜血染透了他身下的地毯。
凤倾一边给他输入法力,一边抖着手将金丹往他嘴里塞。
终于,涂瑜睁开了眼睛。
看见凤倾,他黯淡的眼微微亮起,下一刻又黯淡下去。
涂瑜拼尽全力发出声音:“娘娘……涂瑜……不能再继续追随您了……”
“对不……起……”
他伸出手,想不顾君臣之礼拭去凤倾的眼泪。
可还未碰到,他的手就重重落下。
凤倾整个人如在梦中。
她还在输入法力,可三息之后,声息全无的涂瑜便化作了一只浑身是伤的三尾白狐。
凤倾恍然想起,千年前她从魔族手中救下的那只小白狐。
也曾仰着头问她:“天后娘娘,我可以追随您吗?”
凤倾的眼泪砸落,她轻轻将白狐的尸身揽在怀中,慢慢站了起来。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凤倾没看九重一眼。
就这么一步步往外走,步履坚定地与九重擦身而过。
九重看着这样的她,心中莫名慌乱。
殿门口,凤倾忽的停住脚步。
平静地问:“九重,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约定要永远保护彼此。”
九重神色一变,攥紧了手没说话。
凤倾没想等他回答,飘在风中的声音轻得好像要碎掉。
“这个约定,我弃了。”
“九重,我不要你了。”
说完,她没有回头的走了。
她没说再见,因为再也不想相见。
看着那决绝的背影,九重的心口忽得涌上一股从没有过的慌乱。
他下意识想要追上去,但走了两步便硬生生停下。
凤倾抱着逐渐冰冷的白狐走回了凤栖宫。
冷风吹透她浸满鲜血的薄衫。
一直等在门口的明鸾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凤倾走近,看清了明鸾眼底的泪。
她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何时流尽了。
“我们回凤族。”
她径直吩咐,其余的话再没有多一句。
凤倾将涂瑜带回了凤族族地安葬,连带药童也一齐交给族人。
梧桐殿。
凤倾坐在炉边,将手边的东西一件件丢入火中。
这些九重以前送给她,而她每一件都细心保存的东西。
在三昧真火中,很快扭曲成灰。
最后丢入的,是那块龙佩。
火光倒映在她眼中,终于将这近万年的羁绊烧得一干二净。
凤倾朝外看去,整个凤族族地宁静祥和。
而她的心也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多时,门被敲响。
一个十一二岁大的小少年走进殿中,担忧的望着凤倾。
“姐,你找我什么事?”
凤倾面前的火炉里,火已经熄灭,只有一堆灰烬。
她示意凤启站到自己面前。
“启儿,姐姐现在和你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是。”凤启认真点头。到,凤启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
浑身每一寸,都好像在燃烧。
这种痛苦,和千年前她为了救九重,将凤凰元丹生生从体内取出时一样。
但当时她却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一心只想救活那个人。
真是好傻……
凤倾一点点坠入那片灰沉沉的死寂。
天空忽的一阵响雷。
整个世界的鸟儿都莫名的哀恸,齐齐发出了悲鸣。
“明日,你要召回所有族人封闭族地,不要去追究任何我的事,也不要再去天宫。”
凤启不安起来:“姐,为什么啊?”
“你先答应我。”
凤启只好乖乖点头。
看他点头,凤倾依恋而愧疚的看了凤启一眼,一把拉住他的手。
郑重无比的开口:“姐姐要走了,凤凰一族就交到你的手上,你要好好护着族人平安。”
凤启脑袋一懵,还未反应过来。
蓬勃的法力猛然从两人相接的手心灌输到凤启身上。
凤启猝不及防的跪倒在地,痛吟出声。
随着法力灌输,他的样貌渐渐长大。
等凤倾停下时,凤启已然成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待凤启缓过劲,抬头一看。
凤倾竟已满头青丝成雪!倒在榻上生死不知。
“姐!”凤启惊忧慌乱地上前扶起凤倾,带着哭腔喊,“你醒醒,你怎么了?”
凤倾睁不开眼,却感觉
天宫,太渊殿正殿。
九重打开放着天机草的盒子,沉思着。
自那日误杀涂瑜,凤倾便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若是往日,她总会找些理由给彼此台阶。
从没像这次一般不依不饶。
看着闪着微弱荧光的天机草。
九重想起那涂瑜口口声声的那句:‘天后娘娘没了天机草会死的!’
——既然如此重要,凤倾定还会再来找他。
这么想着,九重冷哼一声关上盒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素婉推开殿门,端着一碗甜汤走进。
“陛下,喝点东西解解乏吧。”
素婉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柔,可九重却不像以往那般体贴。
“放着吧。”
他随手指着桌子。
素婉笑容微僵,又悲伤的开口。
“妾身不知还能陪陛下多久,只盼陛下在我身边待得久一些,妾身便是死了也满足了。”
若是往日听见素婉说这种话,九重定然会细心哄劝。
可此刻,他却陡升一股不耐。
九重别过脸,淡淡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素婉攥紧衣袖,起身离开。
离去前她忍不住转身道:“陛下,若您想去找天后娘娘,妾身绝不会阻止您。”
九重猛然一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狠狠皱眉。
明明是以前听惯了的话,此刻听了却一阵不适。
莫名的,他竟又想到了那个淡泊的女人。
九重走到书房,打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的,正是他和凤倾成婚时交换的凤佩。
成婚后凤倾片刻不离的带着那块龙佩,而这凤佩自己则一直收着。
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他也不明白两人的关系,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好像自千年前最后一次仙魔大战后,他对凤倾的感情便一点点变淡……
想到凤倾那时渡给他的凤凰元丹,手抚上心口处。
九重想:罢了,毕竟她曾救过自己……让她一次也无妨。
想到这,抑郁许久的心情忽然轻松起来。
拿起凤佩,他往腰间一别。
就在此时,“啪”一声!
无坚不摧的昆仑玉,竟无端碎成了两半,落在了地上。
九重心口猝然一痛。
这一刻,好似有什么羁绊直接断掉……
他面色微变,捡起地上的碎玉,冲出殿门。
来到凤栖宫。
无人相迎,静得可怕。
九重才发现这往日威严的宫殿,竟不知何时变得一人也无!
他面色铁青走出宫殿,召来仙娥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仙娥小心地回道:“天后娘娘回族地了,走之前将凤栖宫的仙娥都遣散了,婢子是……是奉命来封殿的。”
封殿?
只有神灵退位才会封殿。
凤倾是不要这天后之位了?!
忽的,那句“九重,我不要你了。”响在他的耳畔。
如一声惊雷叫九重呼吸一窒,攥紧手中碎玉。
突然,凄厉的鸟鸣声从凤族族地开始,此起彼伏,响彻天地。
这是……凤凰陨落才有百鸟哀鸣!
九重心跳如擂,有那么一刻,竟是连腾云都不会了。
他化作龙形直飞天门,往凤族族地而去!
天门口。
闭着眼的司命孤零零挡住天门。
听到动静,他转身淡淡开口:“请陛下止步,异象恒生,您需回太渊殿主持大事。”
九重厉声道:“让开!等我去见了凤倾再说。”
“不必去了。”
司命置若罔闻,话语无情:“天后星已陨,天下将乱。”
女鬼的话还未完,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原来是张氏夫妇听到房里的动静,便紧忙带着下人赶了过来。
可一打开房门,便见到这一幕,立刻大叫起来:“啊!鬼!”
那女鬼看到二人,顿时一双红目充斥着无尽的恨意。
“是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李若兰如疯魔般的咆哮,力气之大连佛珠都差点困不住她。
无尘只好催动咒语,佛珠金光渐盛,李若兰发出刺耳凄厉的尖叫。
凄惨之绝,刺得小九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无尘转身在她耳边轻抚一下,那种难受的感觉一下便消失。
小九看向无尘,他却已经转过身。
她看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葫芦,然后打开塞子。
一缕青烟缓缓上升,而后在空中凝聚成一个男子的身形。
原来,白日无尘驱赶走李若兰后,误入了这个房间。
一进来便看到了在农家小院无故消失的那具棺材,棺材里面正躺着一男子和他的魂魄。
当时时间紧急,他只能暂时将张谦收入葫芦中,然后化作他的样子。
那男子看着疯狂的李若兰,眼中的疼惜清晰可见。
他飘然上前,握住李若兰的手。
“若兰,是我。”
原本疯狂的李若兰瞬间安静下来,无尘见状悄无声息的将佛珠收回。
只见李若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张郎?”
“是我。”张谦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满眼疼惜,“对不起,你受苦了。”
可李若兰却甩开他的手,森然笑道:“你居然也死了,真是活该啊哈哈哈哈。”
一边的张母见状顾不得害怕,冲上前,指着李若兰大骂:“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儿怎么会死?……”
张母说到一半,面色突变,赶忙噤了声,将后面的话咽了进去。
可是李若兰却清楚的听到,张谦居然是为了她而死?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可张谦深情的注视着她的双眼,缓缓道:“若兰,我不曾负你。”
李若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爱人,鲜红的双目缓缓落下一行清泪。
“若兰,收手吧,若有来生,我们再续前缘吧。”张谦上前,想牵住她的手。
却被她猛地躲开:“不,晚了,一切都晚了……”
李若兰说着,眼中清泪变成血泪缓缓流出。
四周阴风四起,李若兰的额上赫然出现七颗赤红的钉子。
无尘面色微变,还未开口,门口忽的走进来一道身影。
那身影看了一眼癫狂的李若兰,眼神微眯:“居然是镇魂钉!”
江绝的话刚落音,李若兰便如同发狂一般,冲向张父张母:“我要你们都陪着我死,陪着我永世不得超生。”
她速度之快,带着无尽的恨意。
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尖长的利爪就已经到了张父张母的面前。
无尘见势不对,手中佛珠一扬,再次将癫狂的李若兰禁锢住。
李若兰挣扎不得,只能歇斯底里的吼叫:“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助纣为虐?为什么……”
张父母已经被吓得大惊失色,但是见女鬼被无尘禁锢住,忍着恐惧连忙道:“道长,快,快杀了这恶鬼,快杀了她。”
无尘皱眉,身后的衣袖被人扯了扯:“和尚,别听他们的,我觉得这对夫妻古怪的很。”
小九的话也传到江绝的耳朵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她的话继续道:“对,不仅古怪,还很恶毒。”
“怎么说?”小九没顾得上害怕,径直看着江绝。
江绝默了默,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昨日,小九的花轿在午夜离去后,江绝察觉不妥。
便拿着剑逼问刘氏夫妻,恐吓之下,他们便什么都说了。
张家是玉门城的大户人家,有权有势,夫妻俩膝下只有一子便是张谦。
张谦看上城内穷酸秀才之女李若兰,可是张家却看不上李若兰。
无奈之下,两人约好私奔。
正当两人逃到一个偏远村落,准备欢喜成亲之时,张家的人却找到了这里。
张谦被强行绑走,李若兰一身红衣在后面追。
张父张母见她如此死缠烂打,便下令,将李若兰乱棍打死。
还请道士将七颗压魂钉,钉入她的脑门,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李若兰怨气不散,化成煞鬼。
张父张母因信佛,长年佩戴佛珠,李若兰不敢靠近,只能祸害那些要嫁进张府的女子。
张绝说完,心中怒意更甚,挥剑直接指着张父母:“恶人如同恶鬼,必除之而后快。”
“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张母望着江绝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得颤巍巍的求饶:“我们何尝想得到这种恶毒的法子,那钉子都是那道长说的,说是让她下辈子也不会缠着我儿,我们一时鬼迷心窍……”
张母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心虚。
“道士?什么道士……”
江绝的话还未完,外面忽的传来一声凄厉的婴儿哭声。
一旁的李若兰闻声立马挣扎起来。
无尘见状将佛珠收回,李若兰没了束缚,立马飞了出去。
可刚一飞出屋内,就见院子里站着一手持白伞的青衣男子,怀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
见到李若兰,他那隐在帽檐下的脸发出一声嗤笑。
“找了这么久,原来这个孩子就在张府。”
李若兰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那青衣男子,却丝毫不敢上前。
只能恨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无尘和江绝闻言,同时眉头一皱,异口同声道:“鬼子?”
“那个孩子,孩子还活着?”张谦后退几步,今晚的事情都超乎他的预料。
其余几人闻言,视线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连续的问题让九重心中猛地升起烦躁。
他清楚凤倾为了他的确身受重伤。
可是,她是凤凰,又不像素婉只是个凡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是。”他紧皱眉头,眸间冰冷,“可你是凤凰,死了也能涅槃重生不是吗?”
一刹那,凤倾的心口像被掏了个大洞,痛到麻木没了知觉。
气氛几乎凝滞。
好半天,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放了涂瑜,你要逆天是你自己的事,莫要牵连他人也替你担上因果。”
九重一愣,突然有些不敢再看她那悲切到极致的眼神。
两人僵持许久,最终,九重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凤倾搀扶着涂瑜回到住所,看着他服下疗伤丹药。
见他好转才开口:“今后你不要再去想天机草,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涂瑜一顿,着急道:“娘娘,那您怎么办?”
失去凤凰元丹,凤倾若死去便再也不能涅槃!
凤倾垂下眼,掩饰眼中苦涩。
“就当我命该如此。”她最终轻声道。
回到凤栖殿。
凤倾坐在窗前思虑良久,叫来明鸾吩咐:“你去准备准备,通知启儿,我们过几日便回凤族。”
凤启是她唯一的胞弟,火凤一族仅剩的血脉。
明鸾意识到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了,只能颤声答:“是。”
凤倾又取来纸张,写下天宫的后续事情安排。
自这日后,凤倾明显感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离去前一日,凤倾来到太渊宫,想见九重最后一面。
仙娥前往通报,却来回禀她:“陛下说……不想见您。”
凤倾愣了一瞬。
站了片刻,她隐去身形,只打算看九重最后一眼便走。
凤倾走到后殿,悄悄靠近半开的窗沿。
隐约的对话传入她耳畔。
“陛下,您为什么不肯见天后娘娘?”
“我见到她便后悔……若我没娶她,是不是你就能好好嫁给我,也不用担心所谓的天罚……”
周身突然冷得刺骨,凤倾不确定自己的心是否都冻成了冰。
望着殿内相拥的人影,她默默转身,像从未来过一般离开。
第二日,凤倾正收拾最后的东西,便听到殿外一阵急促脚步声。
接着门被推开,涂瑜的药童哭着大喊:“天后娘娘救命!天帝要杀了我师父!”
凤倾一惊,急忙起身带着药童朝太渊宫而去。
路上,凤倾问药童:“到底发生了什么?”
药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天帝自己炼不出神丹,半夜将我师父抓走了。”
“师父怎么都不肯炼药,天帝就打断了他的双腿……呜呜……师父……”
凤倾心口一揪,越发催动法力加快步伐。
凤倾闯入太渊宫,一掌轰开了蒙着结界的殿门!
只见拿着剑的九重猛然转身,与她惊骇的视线相对。
而他的身前,正是浑身血迹,似乎气息全无的涂瑜。
凤倾的大脑一阵空白。
她冲上前推开九重,蹲了下去。
“涂瑜……”
凤倾颤抖着轻轻触碰地上的涂瑜。
只见他的胸前一道贯穿的巨大剑痕,源源不断的鲜血染透了他身下的地毯。
凤倾一边给他输入法力,一边抖着手将金丹往他嘴里塞。
终于,涂瑜睁开了眼睛。
看见凤倾,他黯淡的眼微微亮起,下一刻又黯淡下去。
涂瑜拼尽全力发出声音:“娘娘……涂瑜……不能再继续追随您了……”
“对不……起……”
他伸出手,想不顾君臣之礼拭去凤倾的眼泪。
可还未碰到,他的手就重重落下。
凤倾整个人如在梦中。
她还在输入法力,可三息之后,声息全无的涂瑜便化作了一只浑身是伤的三尾白狐。
凤倾恍然想起,千年前她从魔族手中救下的那只小白狐。
也曾仰着头问她:“天后娘娘,我可以追随您吗?”
凤倾的眼泪砸落,她轻轻将白狐的尸身揽在怀中,慢慢站了起来。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凤倾没看九重一眼。
就这么一步步往外走,步履坚定地与九重擦身而过。
九重看着这样的她,心中莫名慌乱。
凤倾莫名有些难过,张口喊道:“玄庚,谢谢你。”
司命背脊一僵。
成为司命,便要丢弃前尘,玄庚这个名字,他自己都快要忘了。
用尽所有力气,他才没有回头。
太渊宫。
凤倾有些局促的问:“陛下,你是不是有株叫天机草的灵药?”
九重眼神骤暗:“是,又如何?”
凤倾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从头开始讲述。
“你还记得千年前和魔尊梵天那一战吗?你重伤垂死,后来又起死回生。”
“是我,用我的凤凰元丹救了你。”
凤倾一口气说完才抬起头,却在看清九重神色时一愣。
九重毫无惊异,淡淡开口:“你说这个,是想用救命之恩来换天机草?”
九重的平静如一只大手缓缓的攥紧了凤倾的心。
她张了张嘴,声音低微几乎宛若哀求。
“没有凤凰元丹,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有用天机草练成神丹,才能续命。”
九重皱紧眉,似在考虑。
这一刻,凤倾恍惚觉得自己像个贪婪的无耻之徒。
可实际上,她要的不过是九重本就欠她的……
忽然,殿内门传来一道惊慌的呼声。
“陛下!你在哪儿?”
凤倾还未回神,便见九重猛地站起,朝门口走去。
她看见九重将一身白衣清瘦许多的素婉小心搂在怀中问:“怎么了?”
“醒来后你就不见了,我好怕。”
素婉颤着声说,那婉转声音足以让钢铁化作绕指柔。
九重温柔得像变了个人:“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
凤倾移开视线,墙上两人相拥的影子凝然不动。
她眨了眨眼,一股酸涩涌上眼眶。
安慰了好一阵,九重正要带素婉回后殿,似乎才想起凤倾的存在。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之后再说。”扔下这句话,他便干脆走了。
凤倾默然许久,才慢慢地走出太渊殿。
许多情绪纠缠,表面反倒平静了。
回到凤栖宫,她一下栽倒在地,明鸾大惊失色的去找天医涂瑜。
凤倾迷迷糊糊的不知昏迷了多少日才醒来。
榻前却只有明鸾和涂瑜的药童侍奉。
“娘娘,你怎么样?”明鸾担忧至极。
凤倾摇了摇头,望向药童问:“涂瑜哪儿去了?”
药童憋着嘴,委屈开口:“陛下要师父炼丹,师父不肯,陛下就把师父关进天牢了,娘娘,你救救师父吧……”
凤倾一惊,莫名心中不安。
想了想,她直接开口:“明鸾,服侍我起身。”
天牢。
凤倾看着眼前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涂瑜,又忧又怒。
“涂瑜,涂瑜……”她叫了几声都叫不醒,急忙命令狱长,“把门打开!”
狱长正要开门,一道冷厉声音传来:“住手。”
凤倾转身,只见九重满面不悦走来。
她立刻质问:“你为什么如此对涂瑜?”
九重没有回答,只说:“与你无关,离开这里。”
凤倾挡在牢前,一动不动。
僵持间,涂瑜虚弱的声音响起:“娘娘,天帝要用天机草让那个凡人逆天成神……”
凤倾大脑一片空白,看向九重的眼神不可置信至极。
九重先移开视线,轻声说:“我也想救你,但是天机草只有一株。”
“凡人太脆弱了,我不能失去她。”
凤倾想明白了那日九重的反常。
原来——他早就决定了那株天机草的归宿,甚至没有因为她的请求迟疑一分。
不能失去她,所以可以失去自己,对么?
呼吸有些窒息,凤倾都惊讶自己此刻的平静。
她只是在想,为什么?
他们从出生就认识,一起长大,一起历险,成为夫妻,成为战友……
近万年的情谊。
为什么最后抵不过一个他仅仅相遇几十年的凡人?
心像被一把钝刀撕磨着切成两半。
凤倾看进他墨色的眸子:“你非如此不可?”
“是。”
“即便逆天而行,有可能被废掉天帝之位?”
“是。”
“即便……”凤倾深吸一口气,“我会死你也不在乎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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